第2章 奪舍
酒兒喝完奶就睡著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一睜眼,就見小小的搖籃邊上擠滿了人。
「醒了醒了,小九醒了!」
「娘,快讓我也瞧瞧,哎呀,咱小九生的真好看,這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哪哪兒都生得好!」
「那可不,也不瞧瞧誰生的。」老三和三弟妹那相貌,誰見了不迷糊,他們生的閨女能差了?
「哈哈哈,二嫂,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生的咧,看把你得意的!」
「我倒是想呢,可生不生得出閨女另說,就你二哥那大老粗也生不出這麼精緻的閨女呀!」
郁君辭擠了幾次想瞅瞅自家閨女,愣是擠不進去。
見自家寶貝被侯府這一群惹不起的女人團團圍住,他這個正牌的爹都得往後排,郁君辭一臉無奈。
「娘,嫂子,弟妹,能不能讓我看一眼?」
「閨女是你的,你隨時想看都有得看。」老太太瞥了他一眼,「倒是你媳婦兒給你生孩子這般辛苦,你去看過沒有?」
郁君辭輕咳一聲:「徐嬤嬤說她累著了剛歇下,我正要過去看她。」
老太太擺擺手:「嗯,那你去吧。」
郁君辭:「......」
您好歹讓看一眼啊。
郁君辭無奈,來到汀蘭院看沈沛藍。
「三爺,夫人已經醒了。」徐嬤嬤笑容滿面地從屋裡走出來。
郁君辭進了屋,就看到沈沛藍虛弱地靠在榻上,心中難免愧疚。
昨夜他和父親皆被傳喚進宮,沒曾想沈氏會突然在昨夜生產,那樣兇險的時刻,他竟沒能守在她們母女身邊。
「夫人。」
沈沛藍抬頭,在看到郁君辭時,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郁郎~~」
郁君辭微微一抖,震驚地望著沈沛藍。
「郁郎,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沈沛藍淚盈於睫,因為剛生產完,整個人看著十分憔悴又嬌弱。
郁君辭想要邁過去的步子頓時停在了那裡。
沈氏怎麼生個孩子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兩人成親十載,她從未在自己面前露出這樣的神態,也不曾這樣喊過自己。
一時間,郁君辭感覺自己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
「爹,你瞧,我把妹妹抱來了!」這時,九歲的兒子郁景呈歡喜地抱著個大紅襁褓快步走來,也拯救了郁君辭略顯尷尬的境地。
腳下的步子不著痕迹地拐了拐,快步上前從兒子手裡接過閨女:「呈兒,你祖母怎的捨得叫你把妹妹抱來?」
方才他過來的時候,她們還嚴防死守的,他可是一眼都沒看到。
郁景呈小嘴一抿:「我與祖母說娘親想看妹妹。」
郁君辭眼底閃過一抹笑意:「嗯,幹得不錯,你去看看你娘吧。」
說罷,他低下頭,對上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
多數剛出生的孩子眼神並不那麼有神,但他這小閨女一雙眼睛卻跟會說話似的,極其可愛。
【呀,可算見著親爹了。】
奶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叫郁君辭不由一怔。
他的目光精準地落在粉嫩嫩的奶娃娃身上,只見她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盯著自己瞧,小嘴一咧,頰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可愛極了。
【哎喲,我爹長得超帥,我娘超美,雙重美貌加持,等我長大那不妥妥的大美人,美滋滋~~(?????)】
郁君辭確定了,是他閨女在說話。
準確地說,剛剛那些話,是他閨女的心聲。
這本該是一件挺驚悚的事,但郁君辭也只是怔了一下就釋然了,這是他閨女呢。
然而下一秒,酒兒的話卻讓他怔愣當場。
【咦,為什麼郁家的男子皆短命呢?我剛剛看過祖母伯母們的面相,我家祖父怕是命不久矣,大伯終日鬱郁,也不是個命長的,二伯和小叔叔們即將奔赴戰場,最後也落得個馬革裹屍的下場,還有爹爹......】
郁君辭聽得心神俱震,正凝神要聽自己的下場,結果卻沒了下文。
他仔細一看。
閨女卻是呼呼睡著了。
哎,他第一次這般抓心撓肝,真想把閨女搖醒。
父親才臨近天命之年,卻是開始準備上書,要讓大哥繼承爵位,這本就不同尋常。
豐都中如他這般年紀的官員,可是正當壯年。
二哥如今正在北境,四弟自小習武,武藝高強,只是一直被父親壓著,然而這兩年北邊並不安穩,一旦戰事起......
郁君辭望著秒睡的閨女,心頭思緒萬千。
「郁郎~~」
郁君辭抬頭,便對上榻上一臉哀怨的沈氏。
他有些不自在,總覺得沈氏生了女兒后,性子變得怪怪的。
再看向一旁的長子,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全然沒了往日與沈氏的親近。
「夫人,你瞧瞧,小九兒長得甚是可愛。」郁君辭示意長子先離開,而後將酒兒抱至榻前,想了想道,「她的小名便叫酒兒。」
【酒?哪裡有酒?是百花宮的百花蜜釀還是靈霄閣的冰火兩重天?】
聽到酒字,原本呼呼大睡的酒兒像是觸動了什麼機關,立時醒了過來,一雙眼睛骨碌碌地轉,好似在尋找酒液。
郁君辭聽得一陣好笑,敢情這小丫頭還是個小酒鬼?
原是看她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十分可愛,且於族中行九,便取了這麼個小名,沒想到是歪打正著了。
酒兒嗅了嗅,沒聞到酒味,撇撇嘴正要繼續睡。
這時郁君辭恰好將她抱到沈氏跟前,酒兒頓時一個激靈。
【娘咧?我辣么大個美貌娘親咧?】
郁君辭內心不解,卻是一本正經地指著沈氏對酒兒道:「小酒兒,這是你娘。」
沈氏嗔了他一眼,風情萬種:「郁郎,孩子還小,如何會叫娘。」
郁君辭心道:怎麼不會?誰是她爹娘,她心裡門兒清。
怎料聽到郁君辭的話,酒兒突然嚎了起來。
【這不是娘親,她把娘親的魂魄擠走了,佔了娘親的身體!爹爹,快把娘親找回來!】
郁君辭心頭一震。
想到昨日乃是中元,莫不是沈氏被邪祟佔據了身體?
難怪他覺得沈氏的性子變得如此奇怪。
兩人成親十載,她從未喊過他郁郎,也從未用這般露骨的眼神看過自己。
他的妻子端莊持重,哪會如眼前這人一般舉止都透著一絲輕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