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看好了，科學研究是這樣做的！
蜀山竹園面臨四運，四運邊上，是楠園，從楠園背後的天梯爬到頂，就是竹園；
後面靠著共青團花園，從共青團花園往山上走，是半坡荒蕪半坡樹林，而在那荒蕪之中，點綴著一些高高矮矮的、大大小小的教學樓、實驗室。
那些實驗室，高的也就兩三層，矮的甚至就是一個平房，裝修是幾乎沒有的，甚至還有磚瓦結構，就主打一個極簡風格。
但劉禹錫有言在先：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廝是陋室，惟吾德馨。
大清早，師兄丁晏寧從書包里掏出一大串鑰匙，從中找出一把，將面前青色油漆但是有紅色鐵鏽的大鐵門打開，走進其中一間磚瓦結構的房子的院子。
厚重的鐵門兩邊打開，院子一邊堆著一堆沙子，沙子黑質而細膩，丁晏寧跟蘇雲說：「那是搞砂型鑄造的，沙子是進口……」
房檐下放著一個綠色黑桶，丁晏寧說：「裡面是昨天沒用完的液氮，很危險……」
「吱呀！」
又推開老舊的門進入一間房間，房間的地面一邊用水泥鋪過了，還算平整，另一邊還是泥巴地，坑坑窪窪的。
但丁晏寧拍開門口大燈，就能看到這寬大而破爛的房間里竟有很多台機器。
機器大小不一，有新的，有舊的。
兩人往裡面走，丁晏寧隨手與蘇雲介紹邊上路過的機器：
「這個是真空感應爐，這個是液壓機，這個是金相顯微鏡，這個是掃描電鏡能譜儀……」
每一台機器都讓人不明覺厲，大約知道其價值都是在幾十萬、幾百萬往上。
「材料四要素是什麼？」介紹著，丁晏寧也說道，「成分、結構、性能、工藝。」
「製作材料要有各種工藝。」他指了指感應爐，「用它融鋼鐵，是我幹得最多的事。
「然後你製作出了一種材料，你要看是什麼成分，是什麼結構，是什麼狀態，還要測試它的性能，或拉或壓或切……」
他示意房間里好幾種造型奇特的材料表徵儀器，「光是要學會使用這些儀器，就有這麼厚一本書等你去學，《材料分析方法》，很難的一門課……」
蘇雲看著這破爛的房間里的各種儀器，油然而生一種遼闊感，只覺得有一片遼闊的知識海洋在自己面前展開了。
在這遼闊而未知的海洋中，他只是一粒岸邊的沙子，隨隨便便一滴海浪撲過來，就會將他吞噬掉。
在到達這裡之前，他有著學前班一年、小學六年、中學六年，總計十三年的學習生涯，古人寒窗苦讀十年就可以考科舉了，可是，他覺得自己茫然無知，此前所學的東西，一文不值。
他覺得渺小，他覺得挫敗，他覺得恐懼，他感覺……
有十分甚至有九分的挑戰性！
慢慢的……
燃起來了！
走著走著，不覺心胸開闊，血液沸騰！
這一片嶄新的地方，等著他去征服。他將在這裡走到人類前沿，帶著人類前行。
他的眼睛更加深邃，嘴角有了一絲笑。
兩人經過一個個儀器，來到一處「臨時休息場所」，丁晏寧放下書包，順手打開桌子上的電腦，與蘇雲說道：
「我主要做的是催化劑研究，催化劑對鋼鐵性能的影響……」
說著，他就從桌子上拿起了一塊拇指大小的鋼鐵樣品。
他看著蘇雲，笑了一下，笑得很奇怪。
他問道：「知道我們材料人進實驗室做的第一個實驗是什麼嗎？」
蘇雲茫然搖頭。
「磨金相！」
丁晏寧把手裡的鐵坨坨遞給蘇雲，笑道，「這就是你今天的任務了。把它磨出來，能看到金相組織，就算你合格。」
「啊？」
想象中的廣袤的先進的帶領人類前行的科學藍海變作了手裡沉甸甸的冷冰冰的髒兮兮的小小的鐵塊，蘇雲一時沒能接受。
丁晏寧又拿過幾張砂紙，一併遞給蘇雲，然後往一邊的水槽指著：「去那邊，水磨，砂紙從粗到細，不夠可以來這裡拿。」
「……」蘇雲看了看手裡的砂紙和鐵塊，又看了看那邊的水槽，沒想明白這是什麼展開。
然後，他就在茫然之中，被丁晏寧推到了水槽旁，然後又一臉懵逼地摸了一整個上午的鐵坨坨，嗯，金相。
中午十二點，丁晏寧幫他做了腐蝕，拿金相顯微鏡來看了看，笑道：「除了划痕太多，看不到金相之外，還磨得挺好。」
「……」蘇雲無語。
所以，自己磨了個寂寞。
「行了！」丁晏寧說道，「今天就這樣吧！先去吃飯，下周再來磨。」
就這樣？
還來磨？
下周……還來磨？
「？？？」
蘇雲瞪大眼睛，張張嘴，有一句「媽賣批」還是沒有說出口。
這就是他想象中的高大上的科學研究？
而丁晏寧看到蘇雲的表情，心裡享受極了。
……誰還不是從磨金相過來的呢？
蘇雲吃了午飯，給霍霖欣帶了一份，回到寢室，推開門，就聽到邊上傳來了奇奇怪怪的呻吟。
哎！不是，哥們兒……
大白天的就在寢室研究藝術片嗎？
蘇雲大為震驚，連忙扭頭往霍霖欣的電腦上望去……
好消息，不是藝術片。
壞消息，是藝術遊戲。
「？」蘇雲更為震驚了，一臉缺乏見識的樣子，「你這是啥啊？」
「《人工少女》啊！」霍霖欣滿不在乎，「感覺還可以。」
「……黃……黃油？」蘇雲問，「還有這種東西？」
「嗨！多新鮮啊？不是很正常的事？」
霍霖欣回頭看蘇雲，見蘇雲正睜大眼睛看著自己的顯示器，不知道是呆住了，還是沒看夠，他就自顧自伸手，從蘇雲手裡接過午飯。
「怎麼樣啊？」他又問。
蘇雲舔舔嘴唇，道：「一般。」
「嗯？」霍霖欣一邊拆包裝，一邊又回頭看蘇雲，笑道，「我是問你實驗室怎麼樣！」
「……哦……哦！」蘇雲回過神來，還是說道，「一般。」
「啊？什麼情況？」
蘇雲把自己右手大拇指給霍霖欣看：「磨了一上午的鐵，都起泡了。」
「磨鐵？」
「磨金相。」
「金相是什麼？」
蘇雲也還不是很清楚，就說道：「鋼鐵的微觀組織，就是把表面打磨光滑了，鏡子一樣，然後在顯微鏡下看組織。」
「哦……」霍霖欣也似懂非懂，「那還去嗎？」
「下周。」
「可以。」霍霖欣點點頭。
蘇雲再往電腦屏幕上看了幾眼，還是戀戀不捨地收回了目光。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不再打擾霍霖欣以黃片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