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水洞

無邪拋卻煩惱，湊過來搭話，一路上就這麼顛簸著過去了。

當然無邪發現三叔有錢，企圖扣點什麼下來失敗暫且不提。

汽車轉巴士，巴士轉牛車，最後到地方，所有人齊齊下車。

眼見丘陵雜草叢生，無邪看看天、看看地，「三叔咱們到地方了啊？這可真夠荒的。」眼裡嘖嘖稱奇，充滿了對未來的嚮往。

三叔笑眯眯的，「到了。」

這時前面跑來一條狗，無邪驚訝，「這還有一條狗？」

趕牛的老頭大笑，「這是俺的狗，這狗啊，是用來報信的，最後一程就得靠這隻狗呢。」

無邪驚異，靠這狗！能行嗎？看著沒什麼特別的啊。

下到山谷里，但見一河洞，那老頭笑著對狗喊道，「去，把船領過來。」

那狗飛快遊走，片刻回來。

老頭拍拍褲子起身，「走吧，船到了。」

眾人依次上船，張啟靈抱著七娃來到船尾。

三叔他們聚在一起，正小聲討論著，「那狗身上有屍臭。」壓低了聲音。

無邪愣住，屍臭？還不等他出聲，三叔就早有先見之明的捂上了他的嘴。

無邪只能瞪大眼睛表達他心中的驚奇。

潘子和大葵也在三叔的眼神下按捺住自己的驚詫。

至於小哥，小哥不在乎。小事。

過了一會兒，大葵看了眼頭上，直吸了口氣，「這洞……跟盜洞咋有點像呢？」

三叔仰頭看去，然後拍他一腦瓜子，「這是像？這就是盜洞！古圓近方，不是盜洞是啥？」

真是丟臉，咋把他帶出來了？盜洞竟然都不認識。

大葵縮縮脖子，默不作聲的退後，乾脆跟潘子一起警惕的盯著周圍的環境。

突然，張啟靈手一擺，「有人說話。」

無邪被嚇得一個激靈，呼吸都不敢呼吸了，仔細傾聽著。

七娃也格外認真，爸爸說得准沒錯，他倒要看看是誰在搗鬼。

隨著空氣的安靜，果不其然，悉悉索索的聲音回蕩在空中，空靈悠遠，奇妙難言。

好像在說話，可仔細聽去，又聽不出什麼門道。

回頭一看。

無邪頭皮炸了！

聲音殺人了！

船工和老頭沒了！

兩個人沒了！

剛才還在的！

無邪大叫起來，「三叔，音波功殺人無形啊！」

「滾，你不是相信科學嗎？」

「幾分鐘前我是相信的。」無邪欲哭無淚。

三叔感覺不妙，再一看，「船工呢？」

回頭一瞅，喊著，「還有那老頭呢？兩大活人就這麼沒了？」

潘子慌起來，「沒聽到跳水聲啊，他們飛了嗎？」

七娃疑惑扭頭，「他們居然會飛？這麼厲害嗎？」

張啟靈安撫性的拍了下七娃的腦袋。

「那兩個老頭果然有問題。狗身上都有屍臭，他們肯定也不是啥好東西。」大葵憤憤不平的。

「別說這個了，咱們身上沒屍氣，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過去？」

而七娃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無邪身邊，拍拍無邪小腿，剛想說不要怕，雖然他沒給錢，但七娃也可以保護他的。

結果無邪感覺自己全身的毛髮都被嚇炸了，靈活往後一跳，驚叫一聲。

七娃懵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怎麼回事？

「又是什麼東西？」無邪聲線略抖的問道。

「沒出息的！往下看！」三叔恨鐵不成鋼，「你都沒人家小七娃膽子大，人家都不害怕。你再看看你。」

七娃不害怕是太小了，不明白世間險惡，不知道那些東西有多可怕才對。無邪嚇成這樣還在心裡腹誹。

他視線順著往下，呼，原來是七娃，嚇死他了，幸虧他沒有一腳踹出去。無邪擦擦額前的汗，「七娃沒事吧？」

「沒事。」七娃懵懵的回答，接著拍胸脯道，「無邪叔叔不要怕，七娃保護你。」

「謝謝哈。」無邪還是挺感動的，即便他認為自己就算再廢也不會需要七娃的保護。但臉上還是一直誇小七娃，不能打消孩子的積極性，也當給自己壓驚了。

但話剛落地，無邪又是一聲低叫傳來，「好大的影子！」

三叔顧不得說什麼，借著潘子礦燈的燈光看去，只見一個巨大的影子在水中遊動。

七娃眼裡滿是躍躍欲試的意味。張啟靈靜悄悄走過來拉住他的手，防止某個小孩一不小心衝出去。

另一邊卻是牛馬不相及的畫面，讓人忍不住懷疑他們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同一幅畫面。

但見大葵臉嚇得刷白，彷彿下一秒就要厥過去。

潘子眼裡也滿是恐懼，到底啥玩意能長這麼大？「三爺，要不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聽到這話，無邪期盼的目光瞬間落在三叔身上，而三叔則望向張啟靈。

張啟靈迅如閃電，右手伸回，兩根出奇長的手指中間夾著一隻什麼東西，往甲板上一扔。

「不用擔心，是這東西在作亂。」

七娃眼裡頓時寫滿大大的困惑，爸爸怎麼一下子話變多了？他錯過了什麼？

他掰著手指頭數啊數，足足有十一個字！

張啟靈看著七娃不動聲色的搖頭，七娃明白了，問就是這些日子鍛鍊出來的，他已經可以和張啟靈無障礙交流，只是看他想不想。

看在爸爸帶他出來打妖精的份上，七娃選擇不出聲了。

是的，七娃現在還以為他是要和爸爸去打妖精呢。

張啟靈又不會解釋這種事，七娃自然就默認自己這一行的目的了。

現在只等那妖精的現身。

另一邊，無邪躬身觀察地上的東西，他已經冷靜下來了，小孩子還在，他要做個好榜樣，「這是龍虱？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剛才那大怪物是一群這樣的小東西結伴組成的？」

「是。」張啟靈走過去用無邪的衣服擦乾淨手。總不能用七娃的。

無邪看著他的動作簡直驚呆了，什麼意思？他是毛巾嗎？

他鎮定不了了。

可惡！要不是，要不是七娃在，他就衝上去了！

潘子和大葵鬆了松提在嗓子眼裡的那口氣，不是大怪物就好，目前起碼情況好點。

而七娃感覺爸爸又正常了，爸爸只說了一個字。

無邪乾笑，撐起笑臉道，「甲板上這蟲子個頭挺大哈？」

這時大葵一腳上前將那蟲子踩得稀爛，看不出原型的那種。

三叔無語，只能撿起細碎的拼圖，用鼻子聞了聞，「這不是龍虱，這玩意兒是吃腐肉的屍蹩。」

屍蹩？能跟屍扯上關係的，一聽就不是什麼善類。

更覺這水洞陰森可怖了。

「屍蹩吃腐肉，以此為生，這屍蹩這麼大，咱們剛才看到的又那麼多，這是吃多好啊！」三叔感嘆。

無邪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背後發冷。

「那這上游一定有一處地方是積屍地，而且不小的那種，要不然養活不了這些玩意，也養不成這麼膘肥體壯的。」潘子腦子在線。

「沒錯。」三叔看著前路。

大葵聲音顫抖著問道，「屍蹩吃活人嗎？」他還是更關心這個。

「吃活人？那不是妖精嗎？」七娃真誠發問。

無邪聲音柔和下來，「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妖精的。」

七娃不信，「才不會，也許只是你沒見過妖精而已。

「大概吧，那七娃要是見了，記得跟無邪叔叔分享一下。無邪叔叔還沒見過妖精呢。」無邪哄道。

「好，沒問題。」七娃覺得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很痛快的應了。

笑意爬上無邪臉龐，他感覺心裡都鬆快了點。

「正常的屍蹩是不咬人的，這麼大個的我也是第一次見，誰知道它有沒有變異？」三叔默默道。

怎麼越說越嚇人了？無邪聽此趕緊往七娃那湊了湊，想著有危險的時候護著七娃。

反正危險來了擋不住，可他可以抱著七娃跑。張啟靈一個人可不一定能照顧好孩子。

而且人多力量大嘛。

這塊兒一群人還沒弄出個所以然來，怪聲又出現了。

這回的聲音不再空靈奇妙，反而是詭異惱人，令人不舒服到了極點，一時間滿腦子都是這種聲音，怎麼也回不了神。

張啟靈淡定起身，看了看懷裡七娃明亮的眼睛，很好，有一個沒事的。

於是他把人塞進物資中間，藏得嚴嚴實實。

然後一連串的飛踢，成功踹飛所有人。

七娃剛要伸出來的腦袋，也因為看到這一幕而又回去了，他還是好好的藏著吧。

打架不急在這一時半刻，他可不想被踹下水。他是小，但不是傻。

張啟靈見七娃聽話，自己提著礦燈也下了水。

無邪因為怪聲迷糊的腦子也清醒了，游上去換氣。該說這種時候他竟然還有游泳的本能嗎，他自己都感動。

剛一冒頭，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他，那是一張血淋淋的臉在被倒掛著。

赫然是之前的那個船工。

再定睛一看，一個巨大的黑蟲子正在進食，已經啃完一半了，船工就剩半邊身體了。

無邪驚恐的感覺腦子好似隨著黑蟲子的進食一起沒了。

七娃！還有小孩子，無邪還沒忘記隊伍里有個小孩，七娃才四歲，在這種時刻他別的想法都嚇沒了，只剩下找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