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一旁的陸世青看到他就是看到了救星,也不管老夫人如何想,連忙挨過來三言兩語把大致的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冰火#中文

這些原委林景生之前已經聽來報信的人說過一個大概,只是不及陸世青此時說得詳細,他一邊聽一邊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臉上的笑容一直未變。轉眼四顧,周圍站着的除了陸家神色猶豫驚慌的陸家僕從之外,一個三十多歲一身道袍打扮的人站在一旁,相貌也還周正。陸家亂成這樣,這人原本還能勉強保持着高人的姿態,至少臉上看不出有多少慌張。直到看到林景生到來,他似乎覺查事情有些不妙,眼神不由自主地閃爍起來。

此時碰巧兩人目光相接,中年道士有些瑟縮,垂下眼去不與他對視。

林景生微微眯起了眼睛。

「說來說去,我們要不要請道長作法也是我們陸家的事!和外人沒有什麼相干!」陸老夫人見陸世青言語間頗有些指責之意,又擔心怕林景生要橫插一手,生生壞了她的抱孫大事。又怕兩人言語間得罪了道長,對方一怒之下不肯再作法,急急拿話來堵林景生,又責怪陸世青道:「你兄長只留下這點骨血,你卻一心要壞了他的子嗣,到底是什麼居心!莫非以為只要沒了兒子,這個家以後便是你的!」

陸世青被他當着眾人說得這般不堪,紅著臉扭過頭去要與她分辯。被林景生在肩膀上拍了拍,這才又強忍了下來。

「姑母。我自然也希望表兄有后。」林景生笑了笑,也不介意被她指做外人,語氣依舊溫和,慢慢地道:「向來生男生女皆是命中之數,這般能將腹中胎兒偷龍換鳳的本領,這般的說法……從古到今都稀罕得很,我有些好奇罷了。不過此等事情太過獵奇,已然近乎逆天改命,只怕有人藉此等說法行騙,若是誤信了傳言,後果豈不是不堪設想。姑母說,謹慎小心些總沒有壞處吧?」

陸世青也曾說這等說法妖言惹眾全不可信,僅僅開了個頭陸老夫人便已暴躁如雷,只罵他不安好心,哪裏聽得進去。此時林景生也不管別人如何心急火燎,只平心靜氣地一句句說清楚,他說話時神色間不見喜怒,反而有種不怒而威的味道。偏偏他的態度又是和氣得不能再和氣,與商量的口氣道來。陸老夫人也總不能說謹慎小心不對。

林景生見陸老夫人杵在那兒暫時被這話安撫住,也不等她細想,接着便道:「姑母也不必急在這一時,先等我問道長幾句話,把事情弄清楚了也不遲。」

轉頭向那名道人,略一點頭,倒是客客氣氣地道:「還未請教道長高姓?是何方人氏?可有師承?如今住在哪外道觀?可有官府的度碟?」

若是尋常的假道士騙人錢財,便架不住詳細盤問。然而這人膽子也算大,神色雖有些不安,但還是將這些問題一一作答,姓名籍貫師承那些一時也看不出是否作假。他自稱數月前雲遊至此,目前在城西葫蘆巷租了間房子暫住,至於度碟,他倒是有,此時就帶在身上。說到此處他似乎鎮定了一些,還將度碟拿出來與林景生相看,原來是個火居道士。

此時這道士定了定神,嘴巴子也利索起來,與林景生說道,這等陰陽調和的事情,本就是道家所擅長,再輔與奇葯煉至的丹藥,人力便可勝天。

林景生卻是從一開始便不信此人。他還有些看不清陸家近晶這些事的前因後果,卻隱約覺得有些地方十分不妥,已決定要將此事阻攔下來。他做起事來手段強橫,主意即定,反而不介意言辭間溫和些。因此外人看來他一直是斯文有禮言語溫和。那溫雅風度似是與生偕來。

卻不知此時他心裏已經想過數種應對,也有最終不惜撕破臉捉了此人嚴刑拷問的打算。但面上依舊是微微笑着聽道人把話說完,又過去看所謂的神葯。那葯裝在一個素色的瓶子裏,方才陸青桐掙扎著不肯服用,此時還攥在一名僕婦的手裏,這時他伸手來拿,那婦人也不敢不放。

陸青桐還被兩名婦人攥著胳膊拉住,陸家弄出這麼些事來,他這幾日難免要受影響,模樣很有些憔悴,這時又受了一場驚嚇,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兒,有點兒可憐巴巴的。林景生看到他,向一旁婦人隨口吩咐道:「去搬兩張椅子來請老夫人坐吧。」說這話的時候朝陸青桐的方向捎了一眼,示意將其中一把給他。

他做這些事倒不是懷着多體恤憐憫的心思,只是看到他這樣子難免想到家中的燕承錦,那位近日來越發不容易,或站或坐都不能堅持太長時間,但除了見到自己時喜歡小小地撒撒嬌,平時倒是不怎麼報怨。不過林景生仍能輕易瞧出他的辛苦,每日事無巨細,越發殷殷照顧。這時讓人搬凳子,也只是平時天天照顧燕承錦的習慣使然。

他既然是無心的隨手之舉,也就不去理會陸青桐眼裏的那份感激之色,低頭察看手中的藥瓶。

旋開瓶蓋倒出來是一粒朱紅的丸子,嗅了嗅,沒有世人想像中神丹仙露該有的幽幽清香,倒是撲鼻而來一股藥味。

林景生托著那藥丸看了一會兒,仍放回瓶中收好,抬頭問那道人:「你替陸家做成這件大事,收多少銀子?」

這道人原本見他對那葯刃頗感興趣,,正思量著如何與他分說這葯的神用神奇之處,卻不料他首先問的便是這個,未及多想脫口而出道:「一百兩。」

說完見林景生十分玩味地看着自己,道人心道莫非是要得多了?只得又道:「此丸製作不易,其中所用藥材全都珍貴無比……」

「一百兩確實不貴。」林景生笑了一笑,不等道人松下口氣,接着便道:「若真有如此神奇,別說是一百兩,便是千兩萬兩也會有大把的人趨之若鶩,更何況……這藥材還珍貴無比。」

道人背上也出了一層薄汗,已經覺察出對方來意不善。硬著頭皮道:「貧道與此戶人家有緣,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

「與道長有緣的人家還真不少。聽說——道長已用此法為幾戶人家求得貴子?不知是哪幾戶人家?」林景生宛爾:「我想先著人去打聽打聽……」

道人面色微變,道:「與人為善之事,貧道如何會一一記在心裏……」他見林景生仍是不為所動地微微笑着,不由得急了,嚷嚷道:「你家既然不肯信貧道便算了,貧道這就告辭。」說着話連林景生手中『用珍貴無比的藥材』製成的神丹也不要了。轉身就匆匆要往外走。

「道長且慢。」林景生伸手攔住他,又朝一旁眼見道人要走急得跳起來的陸老夫人。他此時臉上收斂了笑意,聲音便顯得有些微冷:「近日巡城司報來,有人以求子靈丹行騙,已然弄出了人命。所以道長還是隨我到衙門裏解釋一番,這葯也得請醫館來驗過。」

陸老夫人縱然想孫子想得幾乎走火如魔,聽到人命二字還是給嚇了一跳,本要向道人賠罪拘留的話就生生地卡在了喉嚨里,只遲疑不定地在林景生與那道人之間來回地看。

人命一事不過是他恫嚇之言。但這道人本就心虛,聞言也不及細想,登時道:「那有此事?我好意來為你家施法。你反倒血口噴人!」一邊卻想是不是真這麼出過人命,臉色頓時就白了一層。

林景生淡淡道:「我是不是血口噴人,到了衙門裏自然一清二楚,若是弄錯了,到時我自然會與道長賠罪。」

道人哪裏肯與他去見官,略略愣了一下,大喝一聲便要乘機推開林景生奪路而走。

他看林景生長相俊秀舉止溫文,身材也不健壯,以為不過是個讀書人。然而林景生那武探花卻是實打實的憑自己本事得來。輕輕鬆鬆架開他揮過來的拳頭,擒著對方手腕一擰,毫不留情地將人摔趴在地上。

接下來的事情倒也簡單了。這人並不是多硬的骨頭,林景生才給他舒了舒筋骨,一邊順道與他細細說了兩三種刑具的操作藝術,再溫雅地微微笑着任由他選一種的時候。這人哭爹喊娘的就全給招了。

他是道士這點倒不假,不過倒不是真有什麼驅妖除魔的大本領,平日裏給人看相算卦弄些錢財過活。十數日前有人給了他不菲的一大筆銀子,同時交給他那粒藥丸,只教他數日後若有人家為生子兒一事來求醫問葯,便把這葯交出去。至於那些施法什麼的,卻不是對方交代要這樣做的,只是他干慣了騙人的行當,見陸家頗為富裕陸老夫人為了孫子又十分的捨得花錢,這才又想出了還得施法一說,想再多賺些銀子。

也虧得他多想了這一出,若只是將葯交與陸老夫人,只怕陸青桐也不會有那麼大的戒心,早就順着陸老夫人的意思將這葯吃了下去。

他到現在也不知道陸家到底是什麼人家,給銀子的人他也從不認識,只記得對方太平間有些古怪,一口官話並不純正,也不知道夾雜着那一地的文言口音。此外這人再也招不出別的,只哭天抹淚地賭咒發誓他只干過這麼一樁昧良心的事,那騙出了人命的事與他沒有一分一毫的關係,大爺饒命云云。

見從他口中問不出什麼,林景生便轉而問起陸老夫人是從何人處得知此事。這消息卻是有人與陸家一門親戚透露出的。這親戚此時也在場,聽了這人的供言,早嚇得臉都白了,一王一十地全說了出來,與她說起這消息的人倒是他認識的一個賣菜婆子,而且陸家將道人請來之前也在葫蘆巷裏尋人打聽過,說法也和那婆子說得差不多。她只是一心想幫忙,絕對不知道其中隱情。

那人能買通這道士,想必再買通些旁人也不是什麼難事,林景生倒也沒有為難她,只說出過人命一事只是自己威嚇那人,眾人大可放主。

但話雖如此說,那葯若真是進了陸青桐的肚子裏,卻是誰也說不好會出什麼樣的事情。

陸老夫人如夢初醒驚懼不已,林景生回頭安撫了幾句,勸她日後莫要再輕信人言。又見她對如何處置此事也沒有什麼主意,並自作主張地將這道人押回去再細細詢問,至於那造謠的賣菜婆子及一同作偽的婦人,也要去仔仔細細地查上一番。

安撫住了陸老夫人,那邊陸青桐又過來道謝,再交代了陸世青幾句。從陸家出來時已是傍晚時分。

林景生在陸家耽擱得有些晚,想了一想,讓跟來的侍衛先押了道人回去,自己轉去買了些糕點果脯,準備帶回去哄燕承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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