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閹官劉騰

第176章 閹官劉騰

以前熊孩子再淘氣,陸蘿只要裝哭裝病,都能讓尉茂收斂了壞脾氣認錯,可是今天不管用了,陸蘿抖嘴都差點咬到舌頭了,見兒郎仍舊提防她,她只得煩躁地把婢女搡開,全攆出去。

「唉,茂兒,你真一點兒都不想念阿母么?阿母不訓你了,來,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都長變樣了,來。」

尉茂這才進屋。

陸蘿好氣又好笑:「總抱個盆幹什麼,放心吧,你已經大了,阿母不會打你了。」

尉茂低聲解釋:「阿母離家那天,用這個盆洗的臉,可能阿母忘了,那天早上我站在你旁邊,我和阿母的臉影一起照進水盆里,等你們坐上馬車都走了,我沒讓僕役倒掉那盆水。我守着盆站了兩天,每次戳動水面,心和水一樣晃得難受。」

陸蘿這次是真掉眼淚,向幼子伸出手臂。「阿母記得,怎能不記得呢?」

尉茂也落淚,跪步上前,他把凈亮的銅盆照着自己和阿母。「阿母沒變樣,我確實變了,一個盆太小,盛不開我了。」

對不起了阿母,以後我只想和窈窈一起洗臉,照銅盆。

此時此刻陸蘿哪知道兒郎是這種心思,她根本沒思索話里的奇怪,把孩兒緊緊摟住!

「我的兒!你這傻孩子,以後不準這麼說話,你想讓阿母心疼死啊!茂兒放心,阿母這次回來,就是要帶你一起走的,以後咱們一家人在洛陽生活,再也不分開了。」

「那我義父怎麼辦?」

「你義父他……什、什麼義父?!」陸蘿差點沒反應過來,她掃一眼書案上那些志怪傳,趕緊抹乾凈淚,抓住尉茂的雙肩詢問:「你跟阿母說實話,你給你兄長的信里說的事,你是真存了不認父母的天殺念頭?還是怨我們把你舍在平城,賭氣說的胡話,為着故意氣我們的?」

尉茂搖頭:「都不是。」

陸蘿心急催促:「那是什麼?說啊!」

「幾個月前,有個擅射箭的匪徒挾持我,還虐打我……」

「什麼?!」陸蘿瞠目,暴怒。

「元刺史為了救我,連武器都當着匪徒的面扔掉,換他自己當人質。事後我去感謝他時,他眼傷正發作,身邊連個照看的人都沒有。兒……兒真的可憐他。」

陸蘿:「他不是有倆從侄?」

「畢竟是從侄,元刺史只想盡撫養之責,不想用病痛拖累元珩和元瑀。現在都如此,等元珩、元瑀成家以後,元刺史的生活更孤涼了。」

陸蘿被說得不好受,但同情歸同情,感激歸感激,不能用兒子去還恩啊。「瞎說,他又不是七老八十,以後再娶妻,多納妾,生出自己的兒女不就行了。」

尉茂:「不會娶了,其實元刺史早年喜歡過一個姓魯的女子,那女子還生了一兒郎呢,隨了那女子的姓,叫魯飢沒。」

「啊?天哪!後來呢後來呢?」陸蘿最喜歡聽宗室、勛臣的隱秘情事。

「後來為了躲元刺史,去了蕭齊,再後來聽說都死在戰亂里。」

「哎呀,這個……有點慘了。」

「此事是我求了刺史府里的苟主簿告訴我的,阿母千萬別往外傳。」

「肯定不往外傳。天呢,魯飢沒,可憐見的,聽着就不是好命的。」

刺史府。

元志接連打了好幾個大噴嚏,鼻音囔囔道:「怎麼回事?難道誰在說我壞話?」

對面記錄文書的苟主簿回句:「肯定不是我。」

元志繼續說正事:「今年入冬的祿俸提前發放,趙芷雖說辭了長史一職,但得算上她的。」

「郡署、各縣署、鄉里要協助百姓加緊修窖、修繕房屋,應對好寒冬。上月各縣、各鄉里報的無期親、無大功親的老者、疾者,都核實了么?」

苟主簿回復:「都核實過了。」

元志一聽對方語氣就知道有虛報的,這種事難以杜絕,他氣惱片刻繼續下令:「貧者給以衣食,疾者單獨安置,臘月前,派鄉醫至各官署領取藥物醫疾。尤其這次隨軍去柔玄的傷兵、亡兵,十一月前,撫恤務令優給!」

「對了,你和各縣署協調,烏洛蘭氏的那些老兵,凡跟隨趙長史衝鋒作戰過的,調入州署倉曹任職。」

「再和永寧寺、皇舅寺的寺主、維那商議,定下臘月的救濟日和施糧地。說到這我想起來了,年前一定要核對鄉里戶籍,假慕沙門者禁止不了,但心裏得有數!」

苟主簿:「核對戶籍這項,我已經吩咐文吏在做。趙芷的戶籍被人查過,據收受賄賂的文吏交待,是崔學館已逝的崔翁給他好處查的,那名文吏家境實在貧窮,我沒辭他,把他調去別的庫房了。」

「好。」元志繼續講:「小學是這月二十開學,年考定在這月底,不要耽誤冬季的狩獵。邊鎮之亂年前結束不了,狩獵地不要出恆州,定在白登山、青牛山、白狼堆、七介山四處。」

「差點忘了一事,百姓進入冬閑,我見街上到處都是自賣苦力的壯年,你即刻擬佈告,由州府出糧雇傭這些人挖河道,疏通淤泥。」

苟主簿提議:「冬季不審訊,是不是讓牢裏的囚犯也去挖河道?」

「可以。」

京都。

洛陽縣署地牢。

這裏的牢屋還和元志為洛陽令時一樣,沒有擴充挖建,如今的洛陽令姓賈名禎,祖上是漢初名臣賈誼。

跟在賈禎後邊的有三位閹官,走在最前頭的閹官接近四十年紀,丹鳳眼,面白凈,是才遷升冗從僕射的中黃門劉騰。

其餘二人是小黃門。

地牢裏土腥氣很沖,劉騰被嗆得一直皺着眉頭,等走到最底層的最裏面,賈禎指指來路上隔了幾間空土牢的刑室,說道:「僕射放心問話,我去刑室忙。」

劉騰說話慢而謙和,給人好感:「有勞了。」

他看着賈禎進去刑室,沒讓小黃門動,他自己則繼續往前處的黑暗走,確定這裏就是最後一間,再無前路、岔路,才回來,讓小黃門打開又霉又臭的木門。

兩名小黃門手裏都提着燭燈,狹窄的牢室頃刻間被照亮。

僧芝呈打坐姿勢,緩緩睜眼適應光亮。「貴人來了,此處骯髒,我就不請貴人坐了。」

劉騰看着牆壁上用指甲划的密密麻麻的字,他識字極少,懶得湊近,問道:「是佛經么?」

僧芝:「不是,是我胡家上下,我能記得之人的姓名。佛經已在我心裏,我別無所求,只求多活一日,為這些人多超度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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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女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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