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冷
三月中，也就是十幾天後，林小璇迎來了線上考試。
其中有個視頻答辯需要全程英語，她一開始很緊張，不過老外教授語氣和藹，加上又是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她漸漸淡定下來，到後面發揮得越來越出色，連教授都忍不住當場說excellent。
考完試，估計能過。
林小璇全身鬆懈下來，不覺又想起秦安羽。
在這樣的時候，如果能與他分享她的快樂，她的快樂應該會雙倍。
但那是不可能的。
在筆記本上點開網頁，忽然一驚。
海山集團竟然又上了頭條。
這次是新董事長暴雷，將面臨證監會1個億的罰款與及牢獄之災！
林小璇趕緊去看相關新聞，發現海山集團得到越來越多的舉報，高層fu敗極其嚴重，股價急遽下挫，已經是五年新低。
新聞下面全是股民的咒罵，還有人說海山這個樣子，估計離破產清算已經不遠了。
就連前董事長秦甫明的事情也被扒拉出來，說他疑似挪用公款，在t國買了價值一個億的豪華別墅，在別墅里聲色犬馬，招待重要人物……
林小璇才知道，秦家在海城算是老牌豪門，影響力深厚，現在突然出了這樣的事情，有人說這有可能是這個家族即將走向衰敗的轉折點。
林小璇心頭寒風呼嘯。
想起秦安羽一直那麼努力工作，如果也不能力挽狂瀾，他將該怎麼辦。
林小璇有些坐不住，拿了包包往外走……卻無處可去。
在讀書館的庭院裏走了很久。
天漸漸黑了，在暮色中，忽然手機響起來。
是個陌生電話。
她愣了愣，遲疑地接了。
「我是甄歆婕。」那邊開門見山，語氣冷漠。
林小璇不知道她怎會打電話給她，有些無措，「哦。」
甄歆婕嗤聲，「看新聞沒有？」
林小璇不吭聲。
「秦安羽這回是真的要倒霉了，他爸說不定要坐牢，他家的資產已經縮水大半。」甄歆婕幸災樂禍，吃吃地笑。
林小璇只得問：「你打電話想做什麼？」
甄歆婕停了笑，說：「還記得我之前說過嗎，我不想離婚，我想折磨他。」
林小璇的心收緊。
甄歆婕繼續說：「但你知道嗎，這個時候我不離婚其實是救他，如果在秦家最糟糕的此刻，甄秦兩家宣佈結束聯姻，明天秦安羽出門，會連一個生意也談不了，你信不信？」
林小璇僵滯，「那……」
甄歆婕：「我看你挺愛他的，你要不要來求我？求我在這個時候對他不離不棄，救他於水火之中？海山的資金已經出現斷鏈，沒有我們家作擔保，銀行很快就會斷了他們的貸款，你知道的，一切只會雪上加霜。」
林小璇的手控制不住微微顫抖，困難道：「我求你就有用嗎？我跟他已經沒有關係……」
甄歆婕冷笑，「怎麼沒用？你讓我心情好了，我就不會想着給他落井下石啊。」
「你到底過不過來？」
林小璇終於說：「好。」
二十分鐘后，林小璇到了甄歆婕所說的夜店。
嘈雜的音樂讓她的心更加慌亂。
到了甄歆婕所在的卡座，音樂的音量合適了很多，但林小璇還是臉色發白。
見她這樣，甄歆婕牽着嘴角笑得有點扭曲，「害怕？害怕為什麼還來？」
林小璇攥着手，「你要我做什麼？」
「先喝酒。」甄歆婕冷笑着把杯子倒滿了，給她推過去。
林小璇只得坐下來，端了酒杯緩緩喝完。
喝完甄歆婕又倒。
等她喝了三杯烈酒，甄歆婕指向前面的舞池，說：「把衣服脫了，去給我跳個舞。」
林小璇此時看人已經有些重影，但她的腦子還算是清醒的，直搖頭。
甄歆婕驀地往她臉上潑了一杯酒，罵道：「跟秦安羽睡的時候不是挺賤的，現在又矜持！你到底去不去？」
林小璇仍是搖頭，眼眶發紅。
甄歆婕騰地站起來，去拽林小璇，又扯她的外套。
林小璇的外套被扯掉，襯衫扣子也扯掉了一顆，她的眼淚湧上來，死死捂住。
甄歆婕其實也喝多了，見她不順從頓時怒不可遏，抄起一個酒瓶子就要砸。
秦安羽的聲音驀然傳來：「住手！」
甄歆婕停在那裏，呵呵笑起來，「還以為真這麼絕情不過來了呢，到底還是放不下。」
男人一身寒氣地走近，說：「你還去招惹她做什麼？」
「她自己願意來的，因為我說，如果她把我侍候高興了，我就不對你落井下石。」甄歆婕咯咯笑。
秦安羽瞧向已經醉得不穩，但還是把外套撿起來，努力穿好的林小璇，冷冷說：「我跟她已經什麼關係都不是，她有什麼資格為我做這些？」
林小璇定住，頭低下去。
甄歆婕冷笑，「還在維護她。」
「有什麼可維護的？只是一個不相關的外人。」秦安羽淡漠道，看甄歆婕一眼，「倒是你，還想着威脅我呢，挺可笑的。」
「你！」甄歆婕惱怒道，「秦安羽，你不來求我，還說話刺激我！」
秦安羽翹起嘴角，「求你什麼？」
「你是在裝瘋賣傻嗎？」甄歆婕氣笑了，「這個時候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現在你們秦家除了我們甄家還有可以倚仗的嗎？」
秦安羽輕笑，「倒就倒散就散，這萬物的規律誰能阻止？」
甄歆婕瞪大眼睛，「你家都要倒霉了，你竟然不急？」
秦安羽斂了笑意，「急不來。」
甄歆婕哼笑，「我看你是走投無路，已經要擺爛了。」
秦安羽淡聲說：「也可以這麼說。」
甄歆婕繼續諷笑，「現在我爸已經不看好你了！」
「那不挺好？是時候讓你爸給你物色一個更好的了。」秦安羽波瀾不興。
「你！」甄歆婕忽然蹙眉，指向他，彷彿恍然大悟，「我知道你為什麼不急了，你現在跟江淺檸那個離婚女打得火熱，現在是等着她家來幫扶你了對吧！」
秦安羽依舊淡然：「隨便你怎麼想，我跟你實在沒什麼可溝通的。」
他轉向還獃獃站在那的林小璇，冷漠道：「你還在這裏做什麼？難道還想着等我送你回去？」
林小璇受驚地抬起眼，對上他冷酷的眸色，她心痛如絞，踉踉蹌蹌地轉過身去。
這時又聽到秦安羽說：「以後在任何場合都不要再關心我的事情，我不喜歡這樣。」
那一瞬林小璇只覺得無法呼吸。
他的聲音聽起來冷漠之極，沒有半分的留戀與柔情。
對比之下，無法放下的自己是如此令人生厭。
林小璇無地自容，頭重腳輕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