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是的，即使付出一切

「代價？」遲淼猛地抿起嘴唇，那張少女的臉赫然比起五年前十五歲的她變化了許多。

無論是長開了，還是因為各種機緣得到了變化，變得更加美麗更加動人，可眉眼始終能夠讓人一眼認出來這是遲淼。

仍然是那樣的桀驁，仍然是那樣的無所畏懼，不受拘束。

就算已經因為師門，朋友……各式各樣的羈絆，眼神已經變得溫柔了起來，遲淼也還是遲淼。

她微微揚起嘴角，開口說：「我可不知道什麼代價，我只知道，從今日之後……妙華洲溫暖將籠罩世界的各個角落，生靈們居住生活的地方會變得有溫度起來，所有的存在都將擁有上升的可能，一切命運都只掌握在生靈自己手上。」

「他們不需要再擔心因為什麼天道或者什麼世界意志的一次惡作劇，就出現一個莫名其妙的天敵種族，剝奪他們的自由與生存環境。」

「也不需要擔心再有誰能夠剝奪位面的力量，讓他們失去得到永生與成仙的機會。」

「更不需要擔心……因為上位者的偏心而出現的生離死別，因為一些可笑的玩笑就被輕易覆滅。」

世界意志沉默片刻，呼出一口氣道：「你遠不知道管理一個世界有多麼困難，亦如蒼生之孽的誕生……只要有利益，有競爭，那麼生靈之間就必然會出現矛盾，衝突，以及各式各樣的惡念。」

「我們能夠控制一個位面，甚至一群生靈的生死存亡，卻也無法遏制這種惡念的誕生，這樣的力量雖無法毀滅我們，但足以毀掉他們的世界。」

老實說，世界意志絕對算不上什麼反派。

於他而言，大千世界發生的一切他都知道，可為什麼沒有去管？就是因為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影響到他的存在，無論是天道還是妙華洲……對他來說，其實都跟螞蟻的爭鬥一樣。

這都不足以毀滅掉一個宇宙。

因為他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所以他才會順其自然。

即使權利被集中蒼生之孽手中也沒關係，即使生靈們受苦受難也沒關係，無論怎麼樣……只要這個宇宙還存在就行了。

別說宇宙這樣龐大的存在了，就單隻是說一個師門，一個家門，有生靈的地方就有生態，有人的地方就有社會，管理起來都是一個沒有答案難題。

「我當然知道就算是我創造了一個全新的宇宙也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只是我認為……也是我們認為，我創造出來的宇宙……會相對於現在的大千世界來說，會更好一些。」

遲淼看向自己的那些轉世身們，又看向了更後面的妙華洲里一起奮鬥的大家，還有被壓榨到紛紛獻出自己權能的，各位在之前根本不認識的一群「仙」。

如果不是這個宇宙實在糟糕，他們都絕對不會做出這麼損耗自己的決定。

「把未來的選擇權還給所有生靈，無論最後世界變化成什麼樣，那都是生靈們自己的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誰都不能怪誰。」

這就是「仙」想要的世界，也是萬世們想要的世界。

仙之所以瓜分自己的權能，不僅僅是是因為人們有太多的願望，更有一些是……人們習慣性將自己的失敗歸咎於其他原因。

她想：既然你們覺得是老天不公，那就自己掌控一切吧。

而她無法真正的完成自己的想法。

於是這樣的意志隨著閻羅厄咒，隨著一代又一代的轉世被傳了下去。

最後傳到了遲淼，這萬世所堆砌的路也終於得到了終末之局。

世界意志：「即使……作為最大功臣，甚至貢獻出自己生生世世的你，會被抹除，會被世人遺忘？」

「即使人們不記得你的功高至偉，不了解你的無所不能，甚至就連你的師父，你的義父，你的天驕團……你最重要的朋友們都會忘記你，連你的名字都無法想起？」

「你要的結果是一顆青澀未熟的果實，你無法清楚其甜苦的結局，你仍然願意賭上一切？即使整個世界遺忘你？」

遲淼需要付出的代價很簡單。

她創造出來一個新的宇宙，而這個宇宙需要一個容器，容器不僅僅是用來承載物質的「系統」，萬物之胎，還有承載精神與調控，承載意志的全新的「世界意志」。

一旦成為世界意志，那麼遲淼的存在就高於世界，這是維度升格的代價。

她是世界之外，那麼世界必然無法記錄她，保存與她有關的一切。

只要是還在這個世界之內，世界會自動清除她過去留下的所有痕迹，這是一種宇宙的法則。

就像世界意志一直都存在，但生靈們卻總以為他沒有降臨。

而是他一直都在這裡，只是生靈們看不見，摸不著，觸碰不及，感受不到。

是的，世界沒有凝固。

只是維度不再相同。

在蒼生之孽被打敗的那一刻，遲淼其實也也就已經完成了新仙庭的建立。

妙華洲舉洲飛升已經成功，作為始作俑者，作為意志承載著的她，也就自然而然的升格成為了世界意志。

升格之後，他們所處的地方就十分特殊了。

沒有時間與空間的概念。

她能夠感受到一切的變化都只是能由自己掌控，可……她不再屬於世界了。

所以她能看到世界意志，所以世界在她眼裡被凍結。

這一切都像是假的照片一樣。

這就是世界意志的維度，觀看這一切……就好像只是在觀看一張張照片，報紙，好像全都與她無關。

而大千世界世界意志也並非是突然出現在這裡。

他一直在這裡，從未離開。

只有同樣維度的存在才能看到他，無形無相。

他將自己變化為小光人的模樣，也不是說一定要和遲淼拼個你死我活，只是他很清楚遲淼的一生，甚至遲淼的生生世世。

他有兩個目的。

第一，他作為即將被融合的世界的世界意志，他確實得象徵性的阻止一下遲淼，不然自己就消散了。

第二，他是來告訴遲淼，遲淼這一舉動需要付出什麼，又只能得到什麼。

至於結局，其實他已經沒有辦法改變了。

一切都選擇權都在遲淼自己手中。

遲淼抬起自己的手掌。

掌上三寸，是寰宇，是銀河，是星穹，是日月，是時光，是一切……是萬物。

她眼睛紅著，一滴眼淚落下：

「是的，即使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