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千載渡魂（二）

26.

夜深，人靜。

籠罩在夜色下的練功房裡，一片寂靜。忽然吱呀一聲，只見一個黑影從開了一條細縫的門裡溜進來，迅速來到一把赤紅顏色的劍面前，口中念念有詞，右手中指指尖發出一點微光，朝劍身點去。

解！封！開！始！

睜大雙眼，下面是見證奇迹的時刻！

……

沒有反應？！韓雲曦難以置信，又伸出微光猶在的手指朝焚寂劍身連連點去。

我點我點我點點點！卧槽手指頭快戳折了怎麼半點反應都沒有！

韓雲曦心中怒吼一聲：「死包子這怎麼回事？你換給我的解封技能是假冒偽劣產品！」

包子摳摳指甲，悠悠答道：「你知道，我向來不對你說謊的。只不過，忘了告訴你，現在焚寂還沒被封印而已。」

卧！槽！你！二！大！爺！

韓雲曦忍住心中怒氣，問道：「那怎麼把太子長琴的魂魄取出來？」

包子嘿嘿一笑，異常猥瑣：「很簡單呀，血塗之陣就可以，經驗需要的也不多，照你現在的打怪技術，一年也就夠了么么噠~~」

靠！！！

韓雲曦一言不發扭頭就走。泥煤的勞資不救了！他魂魄分離渡魂千年最後走上反派boss被推之路勞資不管了！卧槽勞資跟他又不熟，死包子你才是他的腦殘粉好吧？！勞資一時內疚而已啊！

說什麼打怪一年經驗就足夠換血塗之陣了，卧槽勞資之前沒有打怪嗎？得到的經驗去換了一次用不上的解封能力好嗎！！！你個魂淡一直都在耍勞資！么么噠泥煤啊！直接糊你一臉翔！

韓雲曦心中氣極，走的是虎虎生風。然而不等她走出這個房間，便突然雙腿一軟，癱在地上。

因為，寂靜的房間里，忽然響起了一聲悠悠的嘆息——「是你……」

聲音虛無縹緲還帶著淡淡的虛弱感，忽然出現在並無旁人的鑄劍室里，這這這，這明顯就是一隻餓了好久要吃人的鬼啊！說不定是角離鑄劍沒用完的魂魄來報仇啊！

韓雲曦頓時淚流滿面，上帝如來老天爺啊，我錯了，我不應該欺騙親愛的讀者說我把技能都練熟了我應該坦白其實嫌棄方蘭生的技能弱爆根本沒練他的，嗚嗚嗚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拿鬼來考驗我啊~~~

也許是對韓雲曦臨時抱佛腳的鄙視，尤其是她還同時抱了三家，又或者是這是自成一體的古劍，韓雲曦祈禱的對象不在服務區，總之，沒有人聽到她內心的呼聲，那個飄渺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當年榣山一別，沒想到今日還能再見。」

納尼？榣山？

韓雲曦心中有了一個模糊的想法，她試著回過頭去，果然，並沒有凶神惡煞的鬼魂，只有凶劍焚寂，靜靜的掛在鑄劍爐之後的牆壁上。

韓雲曦站起身走過去，試探性的輕輕開口：「是，太子長琴？」

果然之前也是劍發出的聲音，此刻它輕鳴一聲，裡面傳來了回答：「是我……你果然並非凡人……」

太子長琴的聲音斷斷續續，聽起來他的情況很不好。至於太子長琴是從她不變的容貌抑或命盤上尋不到蹤跡的奇特知道了她的怪異之處，韓雲曦沒有心情去想。

她只是覺得有點緊張，經歷了千辛萬苦的尋找，甚至現在已經死心決定放棄時，他卻突然以想不到的方式出現在她的面前。出現的如此的突兀，以至於，媽蛋想好的道歉詞全忘了啊！

只好現場發揮了，韓雲曦真心覺得對他有一絲歉意：「太子長琴，對，對不起。我，我不應該幫你學會鎮魂調。」

焚寂一陣沉默。

似乎方才是在回憶當年榣山的往事，焚寂里傳出太子長琴的嘆息：「並不怪你，當年父親大人勞苦，領悟鎮魂後於他分憂，倒是真心感謝你的。可惜，後來無緣當面道謝……至於後來……如今我被去仙籍淪為劍靈，也不能怪你，一切生靈的運命軌跡自其誕生起就已刻在命盤之上，這大概，便是命了……」

實在沒有想到太子長琴的反應是這樣，韓雲曦異常感動，真誠說道：「沒有想到，你竟然是一個好人！」和後來的變態boss差別太大了好伐！

太子長琴嘆道：「不周山一戰，因我驚見慳臾失誤而起，現在想來，慳臾背上的女子便是你了……你也見過不周山倒帶來的災難，當知生靈塗炭，後果慘痛……我被囚於天界近十日，不能做些什麼，如今遭受天罰，也無怨憤……」

韓雲曦沉默了。太子長琴的確如慳臾所說，是一個溫和沉靜的仙人，和她之前想的冷血殘酷大不一樣。如果他知道了不周山慘案的真相會如何？還會這麼平心靜氣的接受他的命運嗎？韓雲曦想了下後果，繼續沉默——她不敢說。

太子長琴頗有一絲見到故人的欣喜，轉念一想有有些遺憾：「只怕是再見不到慳臾了」再也回不去榣山水湄旁奏樂怡情的日子。

這樣的人不應該是魂魄分離孤獨一生的命運，這不公平！就算是他也有錯，罰他輪迴轉世為人類做點貢獻不好嗎？為什麼要給他無休止的折磨呢？

韓雲曦伸手去拿焚寂，媽蛋別說一年，就算要用十年她也要把血塗之陣換出來，反正勞資時間多的是！她決定等下就去把角越也放到空間偷偷帶走，立志幫太子長琴合體！

「不要！」就在手碰到焚寂的一瞬間，出現了兩聲大喊。一個是韓雲曦能聽出是包子，另一個聲音有些嘶啞，似乎是許久沒有用過的緣故。

韓雲曦回頭，果然，後面站著的那個小小的身影，緊盯著焚寂的眼睛在黑夜裡熠熠發光。

是角越。他看著韓雲曦即將碰到焚寂的雙手，一直喃喃的道：「不要。」

來的正好！勞資正愁怎麼抓，額，不是，找你呢，送上門了喲小盆友~~

就在韓雲曦的魔爪轉向角越即將把他塞進空間時，門碰的一聲開了，門后是被適才的動靜驚醒的角離夫妻，看著正在自語的兒子有些石化。

是做母親的更先反應過來，她奔過來抱住自己的兒子，聽著他的聲音喜極而泣。

韓雲曦在計算不驚動別人的情況下打昏這對夫妻再把劍人帶走的可能性。

包子大急：「雲曦，現在不能帶焚寂走！等回去我給你解釋！你相信我啊！」看著韓雲曦根本不理它而是把手偷偷放到角越身後準備把他丟進空間，又急急的喊道「龍淵族人警醒，打起來別人肯定會發現的！……明天再來偷焚寂也不遲啊！」

話音一落，角越身後的魔爪伸到了他的頭頂。

韓雲曦揉揉角越的腦袋，笑道：「果然有效！已經能說話了，不費我特意將你引到此處來的苦心。」說罷轉向角越的母親，「白日我見角越對焚寂之劍很是在意，便在今晚以此劍誘他開口，因不知道是否有效果就沒有告訴二位，見諒見諒。如今角越已能開口，若我繼續以此法治療，假以時日必能痊癒！」

角離的妻子大喜，角離確實有些懷疑，半夜出現在鑄劍室里，真的是為了替兒子治病嗎？只是，兒子開口說話了確實事實。於是，只是試探的道：「並沒有聽你說過你會醫術，不知……」

韓雲曦微微一笑：「剛見面的時候我就告訴你們我能治腦殘了，唉，都怪我是一個謙虛的人，沒有說清楚。其實……我們家三代單傳，專業行醫三百八十六年！」

角離喃喃道：「認準老字號，不看廣告看療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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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雲曦還是留在了角離的家中。

角離的妻子作為一個母親，她願意相信韓雲曦說的話。角越已經能說話了，雖然只會一句，但誰能保證不會越來越好呢，有這個機會必須試一下，必須把韓雲曦留在家裡。再說，說不定韓雲曦她說的沒錯，擦汗確實能有利於鑄劍……呢？

然後角越嘗試著由韓雲曦幫著擦汗結果鑄出一把殘次品，然後韓雲曦便成了他們家專職的家庭醫生。

韓雲曦很平靜的對待自己的新職業，每天出去采採藥順便打打怪，回來之後就圍著焚寂教角越說話，現在除了『不要』，角越又學會了兩個新詞，一為『劍』，一為『人』。

韓雲曦沒有帶著焚寂和角越離開，她現在每天都在思考『假如你穿越到自己父親出生之前殺死自己的祖父那麼你現實的世界是否會因此改變而分奔離析』這一嚴肅命題。

這一切都源於包子那天的解釋。包子說，它之所以一直都在拖延阻止韓雲曦幫助太子長琴魂魄成功合體是因為這件事決不能發生！因為他們一旦合體成功，就不再有渡魂后變態的歐陽少恭，更不會有永遠太子長琴命魂的百里屠蘇，那麼整個古劍的故事都不再會出現，整個世界都會崩潰，甚至因為韓雲曦在後世和老闆生活過，她也會受到世界崩潰的很大影響！

韓雲曦對這番說法嗤之以鼻：騙鬼呢魂淡！勞資在仙劍裡面又不是沒改變過劇情，難道那個世界崩潰了嗎？那時候你怎麼不這麼說？

包子苦苦解釋：你不就是因為改變劇情才在那裡待不下去死掉了嗎？而且那是仙劍啊……說實話不可以改變劇情這個規定是古劍不久前才出的，因為古劍一二聯繫密切，這個世界崩潰了會影響我們新出的古劍二啊！

韓雲曦還是不信：可是古劍的劇情已經改變了——巽芳公主沒有嫁給老闆不是嗎？這樣古劍劇情也被破壞了，這世界不還是好好的嗎？

包子都要哭了：當時我不知道有不可以改變劇情這個規定啊魂淡！……我上回回去已經向上面彙報過這個問題了，你不知道為了修補這個漏洞我們花了多少精力。真的是好不容易才把主線劇情修補好的，一些小bug只能隨它去了。

韓雲曦有些迷茫，但本能的覺得有哪裡不對：可是，可是古劍里本來沒有我的，我卻存在在這裡，這本來就是和劇情不符合的地方……這，這不科學！

包子把一切都交待了：你怎麼知道你本來不應該存在在這裡呢？你存在即是合理啊，最重要的是古劍的世界沒有變化，好吧至少是呈現在其他玩家眼前的世界沒有變化——只要忽略你的話。雲曦，你還不明白嗎？我們的程序已經修改，你現在已經是古劍的一部分了，甚至有一些事情還是經過你的手推動發展，你做的那些事，根本不會改變以後的世界，而是世界就應該這麼發展。當你試圖做出一些改變世界的事情時，你會受到很嚴厲的懲罰的！

韓雲曦徹底被繞暈了，她覺得這個問題太複雜了，她簡化成一個回到過去殺死祖父的簡單命題，並且一直沉浸在這個命題的論證里。

明顯的感覺到韓雲曦這幾天的狀態不正常，包子使出了殺手鐧：「雲曦，你之前答應過我一個條件的，現在我的條件就是你不可以改變古劍的劇情，因為它關係到古劍的整個世界。」

韓雲曦喃喃自語：「不對啊，假如我殺了我的祖父，而此時我的父親還沒有出生，那麼我就不會存在。可是既然我都不存在，我又怎麼能殺死我的祖父呢？可是假如我真的穿越過去了並且要殺死他呢？難道真的是在我殺死我祖父的那一瞬間後世的一切將不會存在？」

聽到此番話的角離再次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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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離是來找韓雲曦拿回焚寂的，七吧凶劍均已鑄成，而且看來一時難以鑄成如始祖劍之威的寶劍，龍淵部族不能再等待，向神的復仇開始了！

韓雲曦不知道他們的復仇計劃是什麼，角離大概知道了韓雲曦的實力，替她在族人前編造了理由，讓她一心留在部族裡鑄出一把如始祖劍一般的神劍。當然了，實際情況就是韓雲曦留在家裡帶孩子了。

復仇離不開殺戮，雖然韓雲曦沒有親眼戰爭的血腥殘酷，卻明顯的感覺焚寂劍中的煞氣越來越強，而太子長琴的魂魄，再也沒有出來過。

角越的情緒也越來越低落，當焚寂回到龍淵的時候便一直守在身邊，一步也不離開。

人和神的力量差距實在太大，後來龍淵戰敗，面臨著被伏羲滅族的危險。這時候女媧站了出來，她替龍淵與伏羲斡旋，最終的結果是，女媧帶著龍淵部族和女媧族人沉入地下，永不可重返人間，七把凶劍，被女媧封印起來。

角越又怎能阻擋女媧大神的封印，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焚寂被慢慢封印起來，滿心悲哀無奈無可發泄，縱身一躍跳進了鑄劍爐。

命運的車軲轆又開始滾滾的轉動，韓雲曦坐在命運的車上，看著它走向既定的軌道。

太子長琴漫長的渡魂史已經展開。

角越，太子長琴的渡魂第一世，跳入鑄劍爐而亡，年七歲。

作者有話要說：喲~~日更第四天~~~好吧貌似九號已經過了，因為今天寫的實在太惡了就慢了點，不過沒事，10號也就是今天雙更！大家不要忘了留言喲~~

這章要表達的就是——

包子：雲曦，以後不能再做改變劇情的事了。

韓雲曦：切！嗯？啊？！……哦。

然後就開始發展劇情。

啊啊啊這幾句話我是有多作才寫成這個樣子啊，寫的頭都大了……嚶嚶嚶嚶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