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宴會
進門是熱騰騰的飯菜，顧淇也懶得想那麼多，司機將她們的行李放好以後，顧淇就拉著林懷書開始吃飯。
家裡的阿姨準備的都是顧淇小時候喜歡吃的菜，口味有些偏甜，但其實在外地這幾年，顧淇已經不太愛吃甜的東西了。
林懷書對顧家十分熟悉，顧淇在外地這幾年，她沒少過來陪伴顧父顧母。
她輕車熟路地從酒櫃里拿出一瓶紅酒，熟練地將瓶塞拔出，懶得醒酒，直接拿到了餐桌上。阿姨見狀從櫥櫃里拿出兩個高腳杯，給兩人把酒倒上。
林懷書端起酒杯，眉毛微微一跳，對著顧淇道：「喝點？」
「行。」顧淇端起酒杯。
顧母十分喜歡收藏紅酒，林懷書嘴甜，十分討顧母喜歡，林懷書在這裡喝了不少好酒。
她小酌一口，驚呼：「這酒不錯，早知道用醒酒器醒一下了！」
顧淇贊同地點了點頭，這酒入口順滑，香氣馥郁，她向來不喜歡紅酒中的澀感，但這酒雖有澀感，但口感平衡，風格獨特。
她看著林懷書盯著這瓶酒，瓶身都要被盯出了個洞，她轉頭問阿姨，「阿姨，這瓶酒是從哪買的？」
家裡的東西一般都有阿姨來收拾，關於顧母的酒櫃，也是阿姨負責分門別類的放置，她看了一眼，然後對顧淇道：「這應該是前段時間，孟家的少爺送過來的，他最近開了一個酒庄，特地給夫人送了一瓶。」
「孟家？孟家的誰？」顧淇沒由來地想到那個暴露她信息的孟言，他也信孟。
「對，孟言。」阿姨回想了一下。
「原來是他。」林懷書撇了撇嘴，滿臉的嫌棄，「他送的酒，再好喝也是晦氣。」
「為什麼這麼說？」顧淇有些好奇。
「他是孟家的私生子，去年被孟家的老爺子領了回來，但在圈子裡一直不受待見，你說像我們這種的，誰會喜歡自己老爹的私生子？成年了才帶回來，這不是擺明了要分家產。孟家那位被氣得不行，但是面上還要強裝大度，我媽跟我說，不少太太們私底下看她笑話。」林懷書把那瓶酒挪得遠遠的，似乎光是看著就覺得晦氣。
這麼一說，孟言其實在家裡並不是很受待見。
這種事情其實在圈子裡很常見，在顧淇小的時候，父母也因為這件事爭吵過，後來父親斷了和外面情人的關係，但那段時間兩人的感情也疏離了不少。
只不過她離開a市幾年，沒想到發生了這麼多事情，而且都有意無意地滲透進了她的生活里。
一直到下午四點，顧母才撥來電話，說孟家有個晚宴，讓顧淇和林懷書晚上參加一下，林母就不再打電話了。
顧淇應了聲好。
這幾乎話下來，宛如上司給下屬分配工作，林懷書在邊上聽得也有些不自在，叔叔阿姨雖然一直說疼愛顧淇，掛在嘴邊的就是那句淇淇是我們唯一的女兒，但似乎只要涉及到他們自身的事情，那必然是滿足自己的情緒和利益為上，總是將顧淇放在一邊。
這也難免顧淇和他們不親厚了。
林懷書去了客房休息，顧淇打電話喊來了程北，她想當面問他一些事情。
程北是顧父的私人秘書，但很少跟在顧父身邊，大多時候住在離顧宅比較近的酒店，日常幫顧氏調查一些比較隱秘的消息。
上次她調查韓秋宜的事情，顧父必然一清二楚。
程北那邊應下后，不到二十分鐘，他就敲響了書房的門。
顧淇輕聲道：「進來。」
兩人在書桌前坐下，顧淇不加掩飾，直接說出了想問的話，「我父親為什麼阻止我調查韓秋宜？」
程北的臉上閃過一絲難色，他雖然沒有說出口，但顧淇也知道他心中的難處，畢竟現在顧氏掌權的人是她的父親，程北說到底是為了她父親做事，這件事既然已經被明令禁止說出，程北自然是難以開口的。
顧淇也不想強迫他，轉而道：「我父親那天有生氣嗎？畢竟我瞞著他讓你做一些事情，我這次回a市也是想和他緩和關係，畢竟我是他唯一的女兒。」
她這話藏了些假，但又點明了顧氏的繼承人只有她一個，程北如果鐵了心一點口風都不透露，那他以後也別想在顧氏混了。
聽到顧淇這樣說，程北終於鬆了口，「顧董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確實很不悅，甚至和夫人吵了一架。」
那天半夜，他被顧董喊到了家中，問他是不是在幫助顧淇調查韓秋宜的事情，起初他並沒有在意，覺得幫自己老闆的女兒做事情，也在工作的範圍內，顧董應該也不會因為這件事動怒。
但一向脾氣不錯的顧董在那天卻反常地有了怒色，在上樓后和顧夫人傳來些微的爭吵聲。
但他並沒有聽清楚爭吵的內容。
顧淇抿了抿唇。
她的父親是一個格外在意顏面的人，如果不是涉及到關於名譽的事情，父親絕對不會失態。
難道韓秋宜跟父親有關？
顧淇只覺得腦中如亂麻一般理不清，直到程北走了，她才無力地靠在椅背上。
書桌上的全家福格外扎眼，照片上的她留著齊劉海，看起來可愛乖巧，父母坐在她的兩側，笑容洋溢，這是他們五周年的時候去拍的。
那時候一切都很美好。
孟家的位置落在a市的東邊，顧家在a市的南邊，顧淇和林懷書掐著時間點，換上了送來的禮服，林懷書扯著裙子，忍不住抱怨，「我是最討厭參加這些宴會，穿著這麼麻煩的禮服，簡直是要了我的命，也不知道我媽什麼眼光。」
顧淇看著她那件水藍色的禮服，裙擺上鑲滿了細鑽，有些蓬蓬裙的樣式，和林懷書向來翻著三白眼的厭世樣子實在不搭。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禮服，一條修身的銀色長裙，簡約為主，倒是符合自己的審美。
兩人換好衣服后，坐上去孟家的車，大概半個小時候到達了目的地。
孟家坐落在一處莊園中，很有中式的風格，聽說祖上傳了三輩下來的，裡面有不少民國時期的風格。
顧淇忍不住感嘆：「孟家到底是書香世家，給那些花錢能買到的豪宅完全不同。」
林懷書也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
兩人一路走到正廳，廳頂懸著巨大的水晶吊頂將底下的一切照得如夢似幻，此時顧母和林母正在一起，和周圍的富太太們聊些日常趣事，男人們各成一派，大刀闊斧地聊些生意上的事情。
林母遠遠就看到了走來的兩人，朝著身邊的人笑道：「我家那丫頭和顧家的姑娘一起來了。」
顧母轉頭望去，已經三年沒見顧淇，和之前大學剛畢業的青澀模樣相比，她現在成熟了不少，眉眼間不再透露著小時候賭氣常有的神情，反而淡淡的，似乎什麼事情都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心口忍不住有些澀然，淇淇小時候明明是個很活潑的小女孩。
眾人對林懷書都有印象，畢竟林母經常把林懷書帶在身邊，倒是對於顧淇有些眼生。
顧母拉著顧淇的手，朝著眾人介紹，「這是我女兒顧淇，在外面待了幾年，估計都眼生了。」
轉而，她又給顧淇介紹，對著那位穿著白色裙子的貴婦道：「這是你孟阿姨。」
孟夫人微微一笑，對著顧淇誇讚道：「幾年沒見，淇淇都長成越來越好看了。」
孟夫人說過不少這樣的場面話，但今天這句卻是由衷的誇獎。
顧淇客氣道：「孟阿姨過獎了。」
孟夫人點了點頭，眼神中透露出喜愛，「你這孩子謙虛了。」
今天的宴會主要是為了孟老爺子的壽宴，今夜a市的名流幾乎全部聚集在此。
顧淇望向孟老爺子那邊，他頭髮花白，但精神氣很好，身邊站著以為身材高挑的男子，應該也是孟家的人。
她對這樣的宴會索然無味，林懷書被林母拘在身邊，她倒是自由一些，和太太們閑聊幾句后，便隻身去了莊園里散步。
顧淇對這裡的裝修很感興趣，她大學的時候並沒有讀商業相關的專業，而是憑著興趣學了建築相關，雖然直到畢業后也沒從事相關的工作，但興趣終究是在的。
她走到一處長廊底下，這裡雖然還保持著民國時期的古色古香，但走廊的兩側道路都裝了嵌在地里的感應燈，隨著顧淇逐漸走近，長廊的燈依次亮起。
忽然，長廊的對面也有燈光亮起，顧淇有些好奇，誰會在大廳燈火交織的氛圍中離開，到這個偏僻的地方呢？
她腳步放緩，徑直往前走，對面那人似乎也不著急，長廊兩頭的燈光在黑夜中逐漸閃爍靠近，宛如漆黑的夜空中，即將相遇的兩顆流星。
暖黃色的燈火依次還原對面那人的樣貌，黑色服帖筆挺的西裝，紺藍色的領帶上戴著一枚精緻且極具金屬感的灰色領帶夾，他的面容也在一片黑暗中逐漸顯現，清晰分明的輪廓，挺直如山玉的鼻樑，以及那雙溫柔卻戴著疏離的眸子。
所有的一切將他逐漸拼湊成一個人。
梁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