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春夜

「我啊，當年也是很多人追的好么！遠的事情不說，就說最近的，今年年初的時候，那個宰赫你還記得么？他還說他依舊喜歡我，問我有沒有結婚呢！」

女人將手裏的燒酒杯放下，有些激動的說到。

「是的是的，所以要找一個比那個人還要好一萬倍的男人！需要我給你安排相親的對象么？」

「什麼啊，我只是覺得不值得罷了！明明相處了那麼久，怎麼可以說結束就結束了啊！」

聲音又從激動帶上了幾分哭腔。

「我跟你說，你不要和別人說，我聽一個朋友說，那一天她路過一家餐廳之後……」

「魚餅湯來了！」

顧忻城將魚餅湯放在桌子的中央，隨後點燃了小型燃氣爐給魚餅湯加熱。

「謝謝你啊。」

他聽了幾句這兩個女人之間的對話，本以為是兩個人到中年的姨母，沒想到這個和自己說謝謝的女人，抬起頭來微醺的樣子，出奇的好看。

他說了一句不用謝，隨後走向了后廚。

好奇心沒那麼強烈，甚至不用猜也知道，多半是感情長跑多年，最後淡了而已。

然後男人做的更徹底一些，甚至早就找到了重新獲得年輕時情感的辦法。

再找一個當時年紀的女人就好了。

「什麼啊！」

「啪！」

酒瓶碎裂的聲音。

顧忻城嘆了一口氣，隨後去拿掃帚。

*

「抱歉，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您沒有受傷就好，杯子是不用賠償的。」

果不其然，是剛剛放下魚餅湯的3號桌的那兩個女人。

一個穿着普通，不像是上班族，顧忻城看不出對方是做什麼的。

另一個穿着打扮看起來應該是個標準的職場女性，身上是輕奢有設計感的正裝風格服飾，腳下的那雙高跟鞋應該是JimmyChoo的某一款，很新，沒怎麼穿過，甚至或許就是今天新買的。

薄薄的一層肉色絲襪，小腿的腿型很漂亮，這是男性的視角。也是顧忻城低頭打掃玻璃時無意掃到的。

大概就這樣吧，在啤酒屋這種地方，碎杯子反而挺平常的。

只要客人不傷到自己就好。

清掃完地面的碎玻璃，對方也十分不好意思的結賬然後離開了店鋪。

顧忻城沒當回事。

甚至覺得再來一對這樣的顧客也挺好。

他目前正在通過自己的想法體驗生活。

就像那種家裏有很多套房依舊要開車上門收租的房二代一樣，顧忻城發覺自己沒有後顧之憂了以後，很輕鬆的就接受了自己其實是個「RichSecondGeneration」的設定，依舊選擇了留學，只不過在學什麼上開始有了新的考慮。

目前他考慮的一個是心理學科，一個是經營學科，當然，和流行樂演藝藝術相關的學科，他也很有興趣。

說白了就是沒接觸的生活方式，他都有興趣。

顧忻城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對生活充滿熱愛的人。

送走了下一桌客人，他等到了接班的店員，和對方點頭打了個招呼，又是回到更衣室重複之前的動作。

掛上電子霧化器，戴上棒球帽，然後套上羽絨服。

和后廚依舊忙碌的老闆說了聲，他走出了這家啤酒店。

對門剛好是一家便利店，冷色調明亮的燈光卻也依舊吸引人，顧忻城打算吃一份網絡上流行到線下，依舊還在便利店流行的馬克定食當做今晚的夜宵。

畢竟手錶的時間已經到了第二天。

買了杯麵，芝士條和飯糰，卻發覺進來了一些大聲說話的、喝多的職場人，顧忻城沒心思在便利店內吃東西，想了想將泡麵放回去，最後拿了一根烤腸和三角飯糰結賬走人。

坐在便利店門口沒有落雪的長椅上，他打開了飯糰。

看着路上的行人，以及一個走路踉踉蹌蹌，向便利店走來的身影。

「啊！是你啊！」

雖然裝扮不同，但是對於今晚只認真看過兩個男人的尹初雅來講，她的記憶力不會差到記不住人的。

腦海里思緒不斷的，難以抑制的湧出。

自己在愛情里一直是失敗的一方，那些曾經以為是真愛的時光，其實都不值一提，雖然打擊報復了前男友，但是那種令人窩火的感受根本難以平復。

以及她喝了不少酒。

顧忻城看着那個對自己一臉恍然大悟的女人，低頭的時候看到了那雙熟悉的JimmyChoo，想起了這個女人是誰。

那個碎掉了一個燒酒杯的女人。

他打算打個招呼，然後就看着那個女人直直的走向了自己。

就在他以為對方會摔倒的時候，她卻很輕快的坐在了長椅上。

自己的身邊。

「我可以請你吃飯么？我看你沒有吃飯吧？沒吃飯怎麼行呢？」

這女人自顧自的說着話。

然後她的手有些用力的抓住了顧忻城的袖口，「作為請吃飯的交換，你能看着我喝酒，然後聽我講一些無聊的話么？」

顧忻城想說不能，她雖然帶着酒氣，但是混雜在燒酒味道的中間，依舊能嗅到的蜜糖一樣粘稠的香草氣味，沖入了他的腦海中。

冬天的雪給這份黏膩帶上了一些清冷，甚至有了淡淡的水果的梨香浮現。

「我只有這個時候能把這些話說出來吧？」

顧忻城看着對方沖着自己的眼神，迷離中帶着某種懇求和期待的樣子。

「這是你的第幾攤了？」他問了一句無關的話。

「嗯？哈，是今天的第一攤啊，我可沒有醉呢。」

一個路邊布車。

看着熱鬧又亂糟糟的布車，對於眼前的女人來講，有着不一樣的情感。

或者對於本地人來說，這種布帳馬車小攤天性上帶着質樸的感覺，讓人能夠融入這份輕鬆的氣氛，暢所欲言。

對面的姐姐十分熟練的點了一份海鮮湯和海螺拌面，然後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面，在明亮的布車燈光下，乾淨清爽又很帥氣的男人。

他好年輕啊。

稍稍的失神，「啊，再要一份拌炸醬麵吧，給你好么？」

顧忻城點了點頭。

「然後先來兩瓶燒酒……你要喝什麼么？」

「燒酒杯拿兩個吧。」

沉默。

尹初雅突然又覺得布車不是個好地方了，如果是昏暗燈光的啤酒店，她是不是可以再裝作自己有些醉了的樣子，然後大大方方的和對面年輕的男人說些什麼。

而此時此刻，明亮的布車內，落座后相對的二人，即便四周是布車特有的嘲雜，但尹初雅依舊覺得有些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