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黑別出門

第8章 天黑別出門

出門在外,總得花銷。

扒皮司的俸祿不高,每月一兩銀子,還不夠養家糊口。

這導致幾乎沒有扒手去領俸銀。

真想搞錢,省吃儉用一些,攢了靈丹拿出去賣,一顆價值百兩。

若再心黑一點,私藏妖魔身上的部件,帶去黑市銷贓,一夜暴富不在話下。

馬六去領當月的俸銀,搞得雷鵬很無語,看傻子似的掏出三百兩銀票拍他胸口。

「拿去花,若不夠了,京城只要上檯面的地方,報我雷鵬名號,賒我賬上。」

雷校尉豪橫至極,難得熬到休沐,急躁躁推著鋼車倒廢料去了。

跟在他後邊,馬六和王狗蛋出了輯妖衙門。

立在街上,仰望滿天繁星,兩人只覺渾身輕鬆,猶如地獄來到人間。

「外面空氣真新鮮。」

馬六長吐一口氣,揮散了鼻腔里的妖腥味兒。

「外面好,那你別回去就是了。」王狗蛋習慣性抬杠道:「回你那菜市口肉鋪子,當個殺豬匠,也是不錯的營生。」

「妖魔好惹,小鬼難纏,還是在扒皮司省心一些。」

馬六嗓子發癢咳了兩聲,王狗蛋難得的沒有頂嘴,反倒點頭表示了贊同:

「我這才出門,便被小鬼盯上,真是沒勁。」

「小鬼?」

馬六一怔,照著狗哥努嘴的方向看去。

一個蓬頭垢面的小乞丐,正把身子掩在牆體後面,探頭探腦打量這邊。

亂世什麼都不多,唯有討飯的乞丐多,眼線遍布大街小巷,連輯妖衙門也在監視之列。

當然,這主要是沖王狗蛋來的。

馬六笑道:

「你這日子比我還難過,出門便遭追殺。」

「諒他們也不敢動我。」

王狗蛋摳了摳指甲蓋里的黑泥,對著小乞丐的方向屈指一彈,完全沒把對方放在眼裡。

混江湖的,沒有哪個敢動扒皮司的人。

輯妖衙門凌駕於世俗之上,不是練武之人可以想象,搞事情無異於自取滅亡。

況且雷鵬也發了話,有他撐腰,只要不招惹那些勛貴和強大妖魔,幾乎可以在京城橫著走。

二人相隨走在長街上,夜幕之下,三教九流全都似幽魂般在街上遊盪。

白天官差巡邏得緊,大炎朝一副太平盛世景象,只有夜裡才能容下污穢。

修腳的路邊支個攤,掛一盞油燈,看似生活困頓的善良老頭,真有人來修腳,三五句話套出來歷,修完腳少的不止是幾文錢,轉個巷子全身都得被掏乾淨。

唱皮影戲的圍了不少人,里三層,外三層,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但你若真沒錢,這六層人圍得便是你。

諸如此類,一流高台二流吹,三流馬戲四流推,本來都是熱鬧行當,到了夜裡變成百鬼夜行。

大炎朝不宵禁,但家家戶戶流傳一句話:

「天黑別出門。」

沒去扒皮司之前,馬六隻當夜裡出門有危險。

如今眼界高了,接觸的東西也多了,還走馬觀花看了許多妖魔的記憶,再看路邊這些人,不見人味,只剩妖氣。

兩人走了沒出二里地,後面跟了幾波人。

眼瞅著一位喝得五迷三道的嫖客,從花樓衝出來啪嗒砸在地上,腦門冒血,沒了聲息,四周過客神情麻木,彷彿街上死人是常事,馬六忍不住朝王狗蛋問道:

「咱倆來這地兒是不是有點危險?」

當街摔死,無人問津,人命賤到這等程度,大炎朝的混亂超出想象。

然而幾年不見的王狗蛋,似乎已習慣了這種亂世。

「怕個什麼勁,遇事亮你的腰牌便是。」

凡屬輯妖衙門下轄的官吏,都有一塊青銅腰牌,刻有部門和姓名,以作憑證。

扒皮司比較特殊一些。

由於人員更迭太快,總不能來個人便造一塊腰牌,太麻煩,乾脆只刻幾個字,放在各自扒房裡。

馬六之前沒關注過腰牌,只記得雷鵬叮囑過出門要帶上。

此刻青銅牌入手,冰冷而又沉甸甸,「扒皮司十一扒手」七個字很清晰。

「嘩——」

尾隨在後的幾幫人散了個乾淨,只恨沒長八條腿。

「……」馬六。

普通人見識短淺,不知世上有妖魔,對輯妖衙門倒也沒有多大的敬畏之心,只當城隍廟來看。

可跟來的這幾伙人,敢在夜裡搞事,背後定有妖魔當靠山,少不得會聽扒皮司的故事。

妖魔的盡頭不是孤墳大墓,扒皮司才是他們的歸屬。

馬六不喜歡耀武揚威,嚇退了宵小,將腰牌揣懷裡,與王狗蛋相隨走進春風樓。

賞了門前迎客的老鴇半兩銀子,交談之餘,正準備讓其派人把門外的屍體抬走,馬六再回頭時,嫖客已變得光溜溜,暴屍街頭,身上衣物被扒了個乾淨。

寒冬將至,一身衣服可以換一條命。

死人的東西也是照扒不誤。

世道凄慘成這副模樣,馬六心說還是扒皮司好,至少吃喝不愁,不必經歷生活的苦。

坐在大堂里,台上鶯歌燕舞,桌邊搔首弄姿。

點了兩壺好酒,王狗蛋不顧四周客人對他嫌棄地眼神,一甩雜草長發,把窯姐摟在懷裡,騷話連篇,自己滴酒不沾,灌得窯姐眼神迷離。

馬六同樣倒滿酒,半杯不喝。

前幾日他宰過一個妖魔,被人暗害,死於毒酒。

前人的遭遇,換來後人的經驗,難保丐幫弟子不知分寸,酒里摻毒,對王狗蛋下手,順帶把他也捎上。

不怕堂堂正正的出招,只怕小人暗算,死得冤枉。

屆時人都死了,雷鵬發飆,問罪丐幫,又有何用?

享受著花樓里的醉生夢死,馬六隻覺自己格格不入。

不過換了環境,緊繃的心弦倒是放鬆不少。

在扒皮司每日與閻王奪命,精神宛如拉緊的鋼絲,不敢有一絲懈怠,長此下去很容易崩潰。

過了片刻,王狗蛋灌醉窯姐,也不挑人,徑直抱著去了二樓。

馬六則是豎著耳朵,聽旁桌客人吹牛打屁。

「過幾日刑部侍郎嫁女,你們聽說了嗎?」

「這事轟動京城,侍郎嫡女下嫁鄉野之民,不說千古奇聞,至少今朝還未有過。」

「你這消息不準,與侍郎之女成婚的,可不是城東常樂坊的朱家小子。」

「那成婚的是誰?」

「三朝元老的梁家大公子。」

一聽這人,幾位客人不由唏噓,變得興意闌珊。

這梁家大公子,吃喝嫖賭抽,樣樣都精通,十年間娶了十八房小妾,出了名的浪蕩。

這幾日還得了怪病,身子爛了半邊。

請來太醫,說是花柳病,沒得治,等死吧。

即便如此,刑部侍郎也堅持把閨女許給梁家公子,不願多看平民百姓一眼。

這種根深蒂固的門第之見,讓心懷憧憬的幾位平民客人深感絕望,自是沒了酒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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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妖就變強,我在扒皮司當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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