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中仙 第十八章 我乃道仙

骨中仙 第十八章 我乃道仙

茅草屋裏。

一個火爐。

兩個矮小木凳。

三個人。

由於剛剛的打鬥,茅草屋變得漏風,裏面的溫度快速下降。

木門被風吹得框框作響,董清秋用老人的屍體抵住木門,盡情享受着火爐上的烤肉。

董清秋拍了拍小孩的腦袋,拿起火爐上一塊燙手的熟肉,呼呼吹氣,一口烤肉下肚,輕輕幫小孩閉上眼睛,舒坦道:「啊~謝謝你的烤肉!」

「我只是想吃個地瓜,真沒想吃肉。你們真的是太客氣了。」

一股寒風透過縫隙吹進屋來,董清秋渾身噤若寒蟬發抖起來。

自己身上的哪裏是什麼衣服?分明只是一塊遮羞布,連種地的老頭都看不起自己。

上前扒下老頭的衣服,用力抖了抖,灰塵肆虐。

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入神經。

董清秋趕忙捏住鼻子,一口老痰吐出,扔掉了手裏的衣服。

又看了一眼老頭腳上穿的鞋子,無奈坐回矮小木凳上,繼續吃着烤肉。

由衷地感嘆了一句:「小孩子的肉確實更鮮美。」

基本上吃飽喝足,抹去嘴角的油漬和血,挺著飽腹的肚子,艱難站起身。

看着沒有一點火焰的火爐,一腳踢翻在地,不忘拽下一些稻草丟在上面。

一腳踢過礙事的老頭,剛打開門,寒風肆虐,刺骨的寒意瞬間襲滿全身。

站在寒風凜冽的田埂之上,頭髮在寒風中肆意飄蕩。

注視着灰白的茅草屋燃起熊熊大火,董清秋用力掰斷手中骨頭的連接處,咬下上面最後一條骨連筋,順手將兩段手骨丟進火中。

又蜷縮著身子,在寒風中繼續前行。

手腳被動得麻木僵硬,就連鼻涕都不願意在流出來。

就在快堅持不住的時候,不遠處一座不怎麼大的小村莊,驀然出現在自己眼前。

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好事不上門,壞事喜相逢。

找到一戶離村口最近的人家,彷彿已經心安理得,一把推開了緊閉的大門,先發制人,毫不客氣地喊道:「有人嗎?快點把大爺伺候好。不然要了你們全家的命。」

整個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放下手裏的木根,伸手在柴火堆上,貪婪地吸入一口熱氣。

火堆旁,衣衫單薄的少女,站起身示意身旁的弟弟進屋去。

小男孩一步三回頭,眼神陰鷙地盯着毫不知情的董清秋,不情不願地回到房間,重重摔上房門。

董清秋這才發現,自己走進了一戶姐弟倆的房子,真是晦氣,又是兩個窮鬼,能有什麼吃的?

董清秋只覺得一陣心煩意燥,一腳踹飛火堆裏面的木頭,濺起層層火花。

少女沒有絲毫理會,往火堆里又添進一根柴火,面無血色地說道:「給錢!或者糧食。」

「老子給什麼錢?滾。」董清秋怒罵道。

「世上沒有白睡,不給錢的道理。」少女坐在木凳上,平靜說道。

「睡…睡…睡,睡什麼啊?」董清秋結結巴巴問道。

瞅着眼前這個灰白色的少女,似乎也沒有什麼與眾不同?看着對方那張灰白的臉,毫無興趣。

少女看起來靦腆無比,身上乾乾淨淨,頭髮高高盤起,像是刻意打扮的,跟婦女沒有什麼兩樣。

看起來十六七的模樣,說話平靜,卻又很小聲。和董清秋說話時,總是低下頭,緊咬着牙關,手指之間不停地互相抓取著。

少女眼神暗淡,平靜說道:「不是和村子裏的人都說好了,想睡我可以,必須給錢或者給吃的,不然就算是死也不行。」

乾乾淨淨的蓮花典雅潔白,可惜生長在淤泥之中。誰都不知道,淤泥裏面沒有什麼,或許有動物的屍體,骯髒的糞水。他們只知道蓮花很美,卻忘記了蓮花是靠吸取什麼成長的了。

「我不是村裏人。」董清秋盯着眼前這個少女說道。

「外村人睡,那也要給錢!」少女乾淨利落道。

董清秋一巴掌打在少女臉上,譏笑道:「我有說過要睡你嗎?渾身上下一塊爛肉,有什麼吸引人的?禮義廉恥,不懂絲毫。你這種人活在世上幹嘛?還不如死了算了,免得給家族蒙羞。」

原本怯弱的少女,舉動強烈地站起身,眼含淚花,臉上的巴掌印顯而易見,聲音哽咽,用手指向自己,「我不知廉恥?那你闖入我家幹嘛?我的是爛肉,你不是從你娘爛肉裏面出來的?你們男人總是騎在我身上,完事之後,又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不嫌噁心嗎?說我不知廉恥,還不是你們逼的,你們不就希望我變成這樣嗎?變成一個不知廉恥和不同男人上床的蕩婦,整天讓你們蹂虐,供你們玩樂,看着我像一條狗一樣癱軟在床你們才肯滿意。提起褲子又裝出一副長輩的樣子指責我,那你們侵害著自己的後輩,就不怕遭報應嗎?我為了養活弟弟,親手淹死了自己的孩子,他連自己的爹都不知道是誰就死了。我爹死之前他們裝出一副偽善的模樣,一個個答應得好好的,要照顧好我們兄妹倆,現在卻侵犯著救下他們命的恩人的孩子,欺負着唯一的獨苗。」

「你沒有資格指責我,我只想想養活弟弟,為趙家留一個后。」少女利落的抹掉眼淚,止住哭聲,一個心情難以平復,坐在火堆旁獨自小聲抽泣著。

董清秋把玩的小鐮刀,不屑冷笑道:「你是不是很委屈?委屈,你爹明明救了他們,他們為什麼還要這樣對你?是你自己的虛榮在作怪。」

「我虛榮?我趙雅莉要是虛榮,我會用自己身子,來養活弟弟?」趙雅莉哭着喊道。

董清秋彷彿聽見了什麼可笑的事,一種自我感動犧牲的方式,以為受恩者會心懷感激自己,明白自己這樣做的良苦用心。將自己放在可憐又偉大的位子上,認為自己把一切都給了對方,對方就一定會成才成長,殊不知卻是在害了受恩者。

趙雅莉以為自己之所以會這樣,全都是為了自己的弟弟,為了自己的父親。自己的弟弟長大以後肯定會加倍感激自己。

弟弟卻因為長時間的積壓,心理早已扭曲,痛恨著每一個來找姐姐的男人,咒罵着背地裏取笑姐姐的女人,在小夥伴面前抬不起頭,最後演變成自己為什麼會有一個這樣不知廉恥的姐姐?自己可以去死,就是不能遭受同齡人的嘲笑。

趙雅莉以為自己是一個可憐人,所有的命運都對她不公,每一個人總是帶着慾望走向自己。

她痛恨別人沒有施以援手幫助自己,她痛恨騎在自己身上,給錢給糧的人。

認為自己這種可憐人就應該被大家同情,而不是區別對待。

博取別人同情的手段,有什麼值得訴說的?

「你認為漂亮其實是一種錯。」董清秋道。

「不是?」

「為什麼?」

趙雅莉嗤笑一聲,「我要是不漂亮,他們怎麼會找上我?我又怎麼養活弟弟?」

「如果你不漂亮了?」董清秋繼續反問道。

「要是不漂亮,我和弟弟早就餓死了。」趙雅莉無奈說道。

董清秋搖搖頭,拿起一段燃燒的木頭,笑着說道:「你要是不漂亮,他們不僅會伸出援手,還會心懷愧疚於你們一家。就算時間一長,沒有之前那麼愧疚。你們姐弟倆也不至於餓死,這份恩情他們也一直會掛在嘴邊,或者記在心裏。」

「色由相生,欲由眼起。」

「脫去皮囊,無非二百零六骨,穿上衣裳,可有一萬八千相,死後觀白骨,活着猜人心,觀美人如白骨,使我無欲觀白骨如美人,使我無懼。無欲無懼,無求無己。」

這時,趙雅莉家的房門再次被打開,進來的是一個鬍子花白,身子骨卻很硬朗的老頭。

「雅麗家有人啊!那我等下再來。」老頭裂開嘴,露出一顆牙齒,就要退出去。

徐老頭手裏提着一小袋子糧食,正要離開時,卻被趙雅莉叫住:「徐爺爺,幹嘛走啊?」

趙雅莉扶著老頭進屋坐下,對着董清秋問道:「你到底要不要?」

董清秋扔掉手裏的火柴,背過雙手,冷言冷語道:「你自便。」

徐老頭露出僅剩的一顆牙齒,看着衣衫襤褸卻因為囊中羞澀,只能強忍乾燥的董清秋,笑着說道:「年輕人一起呀!」

趙雅莉卻出聲反對道:「徐爺爺,這怎麼行呀?」

「我年紀大了,還指望這位小兄弟,到時候幫我推一下屁股了。」徐老頭老不正經說道。

董清秋道:「一起就算了吧,推屁股,我倒是可以幫忙。」

「那到時候就有勞小兄弟了。」

說完,徐老頭拉起趙雅莉的手,輕車熟路地走向一間沒有人的房間。

趙雅莉和老人有說有笑,董清秋卻能感覺到另一層意思。

貧苦無能之家,相貌只會是一種累贅。死死壓在人的胸膛之上,喘不上氣來。明知破解之法,卻因為虛榮之心,不願意從拖拽自己的泥潭之中掙扎而。

董清秋打開放在地上的那一小袋糧食,感嘆道:「不愧是推屁股的好兄弟。」

拿出裏面的一顆碎銀,走上前敲響了房門。

一個鬼頭,鬼腦似乎很不高興的腦袋探出。

董清秋沒有理會他,徑直推開門走了進去,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床鋪上。

「喂,小子,想不想死啊?」董清秋問道。

「你他娘才想死。」小男孩鏗鏘有力的回懟道。

「你看看你姐姐,和一個只有一顆牙齒的老頭進了房間,你心裏不愧疚嗎?你不痛恨那些每次來你都要迴避的男人嗎?你不痛恨這樣的姐姐讓你丟盡顏面嗎?你這樣活着還不如死了,算了。」董清秋聲音低沉陰暗道。

「不許你說我姐姐。」

董清秋用手肘抵在脖子上,看着氣憤卻無能為力,只能臉紅脖子粗的大喘氣。

「你想不想給你爹報仇?你想不想殺光那些欺負你姐姐和嘲笑你的人?」董清秋繼續問道。

「想。」按在床上的小男孩說道。

「我可以幫你這個忙,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鼻血從鼻孔流出,紅著臉問道。

「殺了你姐姐!」

「我先殺了你。」小男孩拚命的想要掙脫掉。

「難道你想讓你姐姐因為你整天被那些男人肆意欺辱著,背地裏讓人嚼舌根,讓你在小夥伴面前抬不起頭?」

「只要你殺了你姐姐,我就幫你殺了全村人,幫你們一家報仇。」

「有時候活着比死了還難受。」

「就是因為你,你姐姐才會因為這樣。你怎麼不去死?你只要死了,你姐姐就不用這樣了,她就可以解脫了。」董清秋加大力度繼續誘導道。

小男孩腦海中開始不斷回蕩起姐姐一遍又一遍地說:我這樣可全都是因為你,不然我不可能這樣做。以後長大了,有出息了,不要忘記姐姐。姐姐,這樣做也就完全值得了。是沒有你,我早就跟爹娘一起死了。

全都是因為你。

要不是因為你。

因為你,我才會變成這樣。

你為什麼不去死?

哈哈哈,他姐姐是一個爛破鞋。

呸,不要臉,就是因為他姐姐,我爹天天和我娘吵架。

當爹的多好的一個人呀,怎麼養的孩子這麼不要臉?

趙家那閨女長得可真俊呀,真想抱在懷裏睡一覺。

趙雅末全都是因為你,我卻才會變成這樣,你為什麼不去死?

你就像一個拖油瓶一樣,為什麼要死死抓住我不放?

這些場景像噩夢一樣,經常讓趙雅末從黑夜中驚醒,醒來之後還是久久不能散去。

一直在自己耳邊迴響回蕩著,永無寧日。

「我答應你。」趙雅末哭着說道。

董清秋鬆開趴在床上,痛哭流涕,小聲哭泣的趙雅末。

將小鐮刀丟到趙雅墨面前,說道:「去,現在就進去砍死你姐姐和那個老頭。」

趙雅末攥住小鐮刀,眼神死死盯住董清秋。

「別想着殺我,我可是道仙,你殺不了我的。」

「你就算殺了我又能怎麼樣?你姐姐的仇,誰又能替你報?到頭來還不是靠我。」

「你是道仙?」趙雅末哭着問道。

「如假包換。」

「我憑什麼相信你?」

啪的一聲。

董清秋一巴掌甩在趙雅末臉上,一腳踢翻在地,撿起地上的小鐮刀。

「誰給你的膽子,這麼和道仙說話的?」董清秋不悅說道。

趙雅末跪在地上,再也不敢發出哭聲。

人就是這樣,記吃不記打。

必須要像牲口一樣,等皮鞭落到身上之後,才會乖乖聽話。

打一巴掌給一顆棗,對於這些賤民們來說,已經不管用了。

天生的奴性,一旦給點笑臉,便會懶惰無比。

「道仙大人,我有一個條件。」趙雅末小聲說道。

「你沒有資格和我談取條件。」董清秋冷漠道。

「道仙大人,你如果不答應,你就殺了我吧。」趙雅末閉上眼,心意已決,威脅道。

「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下一刻,小鐮刀上一抹血跡劃過,一隻有裂痕的耳朵掉落在地。

董清秋雙手插入受傷的傷口,看着滿臉痛意,卻仍然不願意發出一聲的趙雅末,一巴掌打倒在地。

「你很在乎你姐姐嗎?」董清秋笑意濃厚道:「你這麼在乎你姐姐,我憑什麼相信你,你會殺了她?」

「就憑我不想再讓那些臭男人,壓在她身上。」趙雅末氣憤說道。

「與我何干?」董清秋問道。

「道仙大人,你有什麼條件儘管提。」趙雅末跪在地上堅定說道。

「隨便提嗎?」

「道仙大人儘管開口,哪怕是我這條命,也可以給你。」

「好,就要你這條命。」

「說吧,什麼條件?」董清秋問道。

「先幫姐姐殺掉這些村民。」趙雅末看着董清秋,一字一句說道。

「你要是反悔怎麼辦?」

「道仙大人還怕我們小小的普通人不行。」

「收起你的激將法。」董清秋不悅說道:「你要是敢欺騙我,我會扒光你姐姐的所有衣服,在整座天下公之於眾。」

趙雅末渾身劇烈顫抖,點點頭,咬着牙答應下來。

「事成之後,我要你親手挖出你姐姐的心和眼睛,喉嚨,還有陰囊。」董清秋平靜說道。

「為什麼?」

「你只管做,不許過問。」董清秋又一巴掌打在趙雅末臉上,冷冷說道。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六轉陰陽丹,晉陞六道仙的特殊丹藥。

今日竟然能提前尋得關鍵的藥引,怎麼能夠錯過?

就在董清秋回憶著所需之物時,門外響起了聲音。

董清秋提醒道:「不許將我是道仙之事,對他人講起。不然我扒掉你姐姐的皮。」

門外響起,趙雅莉的聲音:「徐爺爺慢點走。」

董清秋打開房門,緩緩走了出來。

「你怎麼還沒走?」趙雅莉慌忙整理著錯亂的衣服,生氣問道。

「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怕被人看見?」董清秋說道。

「姐姐,你沒事吧?」趙雅末紅着眼問道。

「姐姐沒……」趙雅莉突然驚慌地蹲下身子,抓住趙雅末的胳膊,慌張問道:「末末,你怎麼流血了?你的耳朵了?」

「我割掉的。」董清秋平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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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道詭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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