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番外之一步險棋（03）

杜鴻鳴滿心以為關穎會欣然接受他的任命,高高興興地來總經理辦公室給他做秘書！卻沒想到,第二天上班后，他依然沒能見到關穎。開始他以為人力資源部那邊需要時間交接工作,所以便耐著性子等到了中午。然而午休過後，關穎還是沒有露面。杜鴻鳴實在等不下去了，便打電話到人力資源部問賈麗娟有沒有跟關穎說來總經理辦公室上班的事。賈麗娟沒有直接回答杜鴻鳴,只說忙完手頭上的事她會來總經辦公室跟杜鴻鳴當面談，杜鴻鳴沒辦法，只好又等。不想這一等就又等到了快下班的時候。

賈麗娟是差五點整去到杜鴻鳴的辦公室的,而公司正常的下班時間是五點半鐘。

「到底怎麼回事嗎？關穎為什麼不來總經理辦公室上班？」一見賈麗娟，杜鴻鳴便忍無可忍的問道。

「我跟她說了，可是那丫頭死活不肯來，還說什麼生要做人力資源部的人,死要做人力資源部的鬼！總之，她死活都不離開人力資源部！」

「為什麼？人力資源部怎麼就那麼好？比總經理辦公室還好？」杜鴻鳴不禁憤憤地問道。

「是啊，我也不理解，所以我也這麼問她來着！」

「她怎麼說？」

「她說……」

「說什麼？」

「她說她想留在人力資源部不是因為人力資源部好！而是因為人力資源部的部長好！還說她不想來總經理辦公室不是因為總經理辦公室不好，而是因為總經理不好！」

「啊？她真這麼說的？！」杜鴻鳴忍不住用難以置信的語氣驚訝萬分地問道。

「是啊！她就是這麼說的！」賈麗娟十分肯定地回答。

聽了賈麗娟的回答，杜鴻鳴氣得半天沒說上話來，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噎住了似的。過了老半天，杜鴻鳴才突然怒氣沖沖地問道：「那您就沒有問問她總經理到底哪裏不好？」

「我問了！」

「那她回答你了嗎？」

「回答了！」

「怎麼回答的？」

「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不！我一定要知道！請您把她的原話告訴我！」

「她說別看你是菱悅集團的總經理，而且年齡也不小了，似乎也頗經歷一些事情，可是你在某些方面卻表現得很不成熟，像跟個小男生似的，根本不像個成年人！她說她不想跟幼稚的人一起工作！她就是這麼說的！我當時沒太聽懂，所以就追問她你在哪方面表現得像個小男生了？可是不管我怎麼問，她就是不說！」

聽了賈麗娟這話，杜鴻鳴的臉不禁騰地一下紅了。他忽然想起他跟關穎同床后的那個早晨關穎曾經對他說的話來了，他記得她當時慌亂地跳下床一邊穿衣服一邊漲紅著臉對他說：「don』texp1ain，p1ease！wearebothadu1ts！let』sbehaveasarea1adu1t！」他不禁想，她之所以說他幼稚大概是因為他在跟她過夜后就像發生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似的急着要跟她解釋清楚，而她在美國生活多年，在兩性問題上或者有着比他更加開放的意識，覺得男歡女愛是很正常的事，大可不必大驚小怪或是小題大做！並且，她跟那些他在夜總會認識的女孩子是不可同日而語的，那些個女孩子是靠出賣□賺錢的，所有特別喜歡糾纏有錢的男人。關穎跟她們可不一樣，她那晚跟他上床，應該說是性之所至情之所屬，不曾有功利之心。也就是說，她在跟他有過床笫之歡之後根本就沒想要跟他怎麼樣，更沒想過要糾纏他，因為她根本就沒當回事！他倒好，千方百計地急着跟她撇清關係，就好像自己被劫匪盯上了似的就差跑到警察局報警了，所以她才說他幼稚的吧。想到這裏，杜鴻鳴的臉不禁越發紅了起來。

「你明白她說的你在某些方面很不成熟是什麼意思，對吧？你們倆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賈麗娟明知故問道。

「我哪裏知道？她說話總是語無倫次的，誰知道她是什麼意思！」杜鴻鳴連忙否認道。

「連話都說不明白的人你還做她來給你做秘書？」賈麗娟故意假裝糊塗。

「我是說她有時候說話語無倫次，不是總那樣！」杜鴻鳴不禁咕噥道。

「可是她就是不肯來怎麼辦啊？」賈麗娟忍不住問。

「不肯來就算了！誰離了誰都能活！」杜鴻鳴賭氣似地回答。

「你這是在賭氣還是怎樣？」

「我不是賭氣！她不肯來我總不能把她綁來！只能順其自然了！」杜鴻鳴說道，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十分失落的神情。

「那暫時也只能這樣了！」賈麗娟存心用遺憾的語氣說道。

杜鴻鳴聽了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

下班后回到家，杜鴻鳴只隨便吃了幾口東西就回自己房間了。關穎說他幼稚的那些話一再在他耳邊迴響，每迴響一遍他心裏的羞愧便會增加幾分，直至他感到羞愧難當，實在受不了了，他才強迫自己去做做運動，別再想那些話了。

做運動雖然出了很多汗，但他心裏的羞愧卻絲毫沒有減少，這個夜晚，他第一次因為一個女孩子的豁達而感覺到自己有些狹隘。有那麼幾分鐘，他甚至想要打個電話給她，想就自己那天早上的表現向關穎道個歉，可是他怎麼都想不出該說點什麼才好，因為實在想不出該說什麼，最後只好作罷，丟下這個念頭顧自洗澡去了。

洗完澡后杜鴻鳴去衣帽間里換睡衣，不想換好睡衣后正要出去時一眼看到裝着關穎送給他的那件毛衣的盒子擺在衣帽間里最顯眼的地方。那個精緻的紙盒忽然間讓他的心變得十分柔軟，柔軟得就像即將化掉的巧克力似的。

杜鴻鳴情不自禁地走過去打開紙盒，拿出毛衣，在抓着毛衣發了一陣子呆后他情不自禁地將毛衣穿到身上，然後又情不自禁地走到鏡子前面。

無論怎麼看都是一件無可挑剔的毛衣——溫暖、大方、精緻、別具一格！其實……何止是毛衣，織毛衣的人還不是一樣的溫暖、大方、精緻、別具一格，一樣的無可挑剔？！

望着鏡子裏穿着毛衣的自己，杜鴻鳴的心愈發柔軟了，他忍不住用手輕輕地摩挲著毛衣細膩的密密麻麻的針腳，想像著關穎坐在燈下織毛衣時候的樣子。事實上，那種場景從小大經常出現在他的夢裏，小的時候，他夢見自己在看童話書，而媽媽則坐在他的身邊織毛衣，儘管不管在現實中還是在夢裏，媽媽的樣子都是一樣的模糊，從未清晰過，但是那夢中的場景還是會讓他依戀。成年之後，他還是經常做跟童年時經常做的那種夢，只不過在他的夢中織毛衣的女人不再是媽媽，而變成了愛人。雖然角色發生了變化，但織毛衣的女人的樣子卻依然模糊不清……而此刻他忽然有了一種預感——在以後的夢中，他或者終於能夠看清楚織毛衣的女人長什麼樣子了。

他在鏡子前面站了很久才終於依依不捨地把毛衣脫了下來，如果不是怕弄皺了，他還真想穿着它睡覺。

毛衣是脫下來了，但他並沒有將毛衣放回盒子裏，而是將它拿到床頭，疊整齊之後放在了自己的枕頭邊上。

「不如明天就穿這件毛衣去上班好了，她那麼聰明，看見的話應該會明白我的心吧？這樣很好，這樣既免去了當面向她道歉的尷尬，又可以有效地向她傳達他的愧疚之情！」他一邊這樣想着一邊滿足地上床躺下了，可是剛一躺下旋即又坐了起來，因為他忽然意識到了一件非常悲催的事情，那就是就算他穿着她織的毛衣上班去了，她也未必能看得到。如果她仍然像前兩天一樣對他避而不見，他穿也是白穿！怎麼辦呢？不行，必須得想個辦法，得讓她看得見才行！

「怎麼辦呢？」他一邊暗暗地問自己一邊重新躺下了。躺下之後卻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直到他終於想到了一個可以讓關穎看到他穿着她給他織的毛衣去上班了的方法。

**

早上，關穎因為出門晚了，一直在擔心會遲到，不過好在當她匆匆忙忙趕到公司的時候離上班時間還有兩分鐘，她連忙刷了卡。耍完卡她才放心地走到自己的辦公位，放下手裏包包拿起杯子想出去泡一杯咖啡，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賈麗娟忽然從部長辦公室里探出頭來，見關穎來了，便一邊沖關穎連連招手一邊叫道：「關穎，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關穎只好放下杯子走進部長辦公室。

「關穎，我接到鴻鳴的電話，你猜怎麼着？」關穎剛一進門賈麗娟便迫不及待地用神秘的語調對關穎說道。

「總經理又跟您說什麼了？」

「他說待會兒要召集企劃部和人力資源部所有職員開會，這兩個部門的員工有一個算一個，都要到小會議室參加會議！」

「是嗎？只召集這兩個部門開會嗎？」關穎問道。

「對！怪就怪在這兒！他如果單獨找企劃部開會我一點兒都不會覺得奇怪！因為他回來上班，肯定要對公司從新做規劃，所以他召集企劃部開始是絕對應該的，也是正常的！可是他偏偏要拉上我們人力資源部，如果拉上我們，那他就應該拉上其他所有的部門召開全體職工大會！可是他偏不，他只拉上了我們部門，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想見我？或者是想讓我見他？」關穎用猜測的語氣回答。

「真是個聰明的姑娘！一點就透！要我看啊他想見你想得都有點急不可耐了！」賈麗娟笑着說道。

「那我要去開會嗎？」

「你當然得去了！你可以不去給他秘書，但他讓你去開會你得去參加，這樣才合乎規矩！另外不就是開個會嗎？那麼多人都在，他也不可能對你說什麼或是做什麼，對吧！」

「好吧，那我去就是！」關穎答應道。

「那你趕快出去準備準備！」賈麗娟笑着催道。

「準備……什麼？」

「你說準備什麼？去洗手間補補妝！噴點香水什麼的！」賈麗娟笑着提示道。

「好，我去補補妝，不過香水就不用噴了吧，我不喜歡香水的味道！」關穎咕噥道。

「好吧，那就隨意！總之，你收拾整理一下自己，給你十分鐘，十分鐘之後我們一起去會議室！」

「嗯！我知道了！」關穎一邊答應着一邊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