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最好不要去好奇
二嬸是在我們吃過早飯之後才醒過來的,整個人不管是精神狀態還是身體狀況看上去都虛弱了不少。
三嬸去問了她一下昨晚有沒有摔著哪裡,但二嬸一直低頭不理她,三嬸低頭喃喃罵了一句自討沒趣。
我向三叔要了二嬸出院之前主治醫生的聯繫方式,將昨晚的事情講給了他,詢問二嬸這種情況是不是更適合入院繼續接受系統治療。
身為精神病院的醫生,對方似乎早就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自然的把我們跟那種想拜託生病家人的人化為同等行列。
「家屬有意願的話當然可以讓病人繼續接受治療,費用方面還是照常。」
「費用什麼的沒關係,」
我勾了勾嘴角,好在對方看不到,
「只要能照顧好我嬸子,花多少錢都沒關係,我只希望我嬸子能接受好的治療,長命百歲。」
通話對面的醫生沒忍住發出了一聲莫名的笑聲,可能是覺得我精神也有什麼問題。
不過出於良好的職業素養,他很快就止住了,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語氣正常的說了些請家屬放心的客套話。
一直如一截死木一般沉寂的二嬸終於在聽到我們要把她送回精神病院之後做出了反應,是非常強烈的抗拒。
「展鵬飛,你!你是故意的!你還恨我,你要害死我!」
二嬸抓撓著自己沖我嘶吼,身上的衣服都被她自己給揉皺抓破。
她模樣癲狂,縮在房間的一角,不給任何人近身的機會。
三叔無奈地看了看我,
「果然是我欠缺考慮,她這個樣子就應該一直生活在精神病院里。」
「好在現在二嬸身體虛弱,沒有什麼威脅,要不然……」
我後半句話吞了下去,不過不說大家也知道我什麼意思。
二嬸要是還有當年那種精力,指不定我們之中的誰就要步爺爺的後塵。
三叔像是被這種不堪設想的想法給嚇住,想到真正發生的後果,就看上去比我還堅定要把二嬸送回精神病院的心思。
我們兩個爺們衝上去摁住二嬸,沒有什麼技巧,完全只能靠蠻力控制住她。
期間三叔被掙扎的二嬸抓破了一側臉頰,忍不住連連罵髒話。
二嬸到底還是體力比不上我們,踢踢打打的消耗盡了大部分的力氣,最後被我們強塞進車子里,開往精神病院的方向。
二嬸被塞在後排,被我跟童燕燕一左一右夾擊,根本反抗不得。
本來三叔還想給二嬸收拾一些生活用品帶過去,被不想多生事端的我給攔住了。
「只要錢到位,醫院裡面什麼東西都能給準備,別想這沒用的。」
安排好一切上車之後,我又把兩包從小樓里收拾出的垃圾給丟進後備箱里,被三叔嫌棄的表示別弄髒他的車子,現在洗車費是越來越貴了。
「咱們這兩天產生的垃圾隨手就丟了,要不然臭在樓里,你下次來就會更麻煩。」
「行行行,你道理懂得多,聽你的。」
三叔擺了擺手,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他現在更在意的是二嬸這顆定時炸彈。
直到把二嬸順利送到精神病醫生的手裡,三叔才徹底松下一口氣。
一路上,二嬸雖然沒有力氣掙扎,但還有力氣罵人,把我們這一車人都殺人誅心的罵了一遍,只不過誰也不在意。
跟瘋子計較,只會讓人分不清誰是瘋子。
二嬸被醫護用強硬的方式帶走,我跟著主治醫生去辦公室辦手續。
二嬸的主治醫生還是先前那位,這人出乎我意料的年輕,在我簽署一些手續的時候,他一直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我。
一般人面對這種令人不適的眼神可能會選擇煩厭的躲避,但可惜我不能算是一般人,因為我會選擇直接面對。
「醫生,我有什麼地方看上去很好笑嗎?」
這些輪到醫生愣住一下,隨即不好意思地說,
「呃啊,當然沒什麼,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們一家人的關係。」
「我覺得您還是不要好奇為好,」
我沖醫生微微一笑,
「總之,我嬸子就拜託了,我是真心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
醫生這一次看向我的眼神,似乎是在告訴我他明白了什麼。
離開精神病院,我們就要回到三叔家休整,接下來一路轉車回家。
因為之前一夜沒睡的原因,我的精神已經堅持不住,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倚靠在童燕燕肩膀上昏昏沉沉地睡著。
腦海里不斷閃過的我寫下的第一部小說的畫面,那些來源是現實又超越現實的橋段,真真假假的,讓我在迷糊中分不清到底哪一段才是我的真實經歷。
我到底應該是小說中的偵探,還是現實中那個被命運不斷推著向前的少年。
不對,現在應該算青年了。
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在自己家的卧室,電量不多的手機在枕頭邊響個不停。
雖然不知道童燕燕是怎麼把睡著的我給弄回來的,但我相信她有這個能力。
因為在睡眠不足后又迎來太充足的一場睡眠,我的額角跟後腦勺抽痛個不停,在頭痛中煩躁地接起電話。
打來電話的是我的編輯,給我帶來一個突然舉辦的作家集會的消息。
「這次你可一定要去啊,這聚會對懸疑頻道的作家很重要,很多圈內多年的大佬都會參加,你總不能擺架子吧?」
「說我前列腺炎犯了也不行嗎?」
「……別鬧,你最近的創作不是進入瓶頸期了么,經過這次集會,多跟圈內同行接觸一下,說不定有打開思維的機會,你現在才走到哪一步,總不能就此封筆吧?」
編輯好言勸我,而我也實在沒有理由再去拒絕。
短暫的一天休整之後,我拖著童燕燕幫忙準備的行李再一次踏上了旅途。
這次集會的主辦方會給參與的成員提供住宿,因為我就住在集會舉辦的城市,成了最早一批到位的成員。
我比較熟悉的一些朋友都還沒有到,只能自己一人無聊地窩在酒店房間里用投影儀看電影。
傍晚,我去酒店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些速食當晚飯,回到酒店,用房卡打開房門之後,冷不丁對著空氣說,
「出來吧,接下來就沒地方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