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怎麼兇手就變成我了
我第二天接到的第一通電話是來自童燕燕的,她應該是打過自己的手機沒有打通,就用家裡的座機把電話打到了我的手機上。
「喂,我說小展同學,你拿了我的手機不知道送回來也就算了,怎麼還給關機了,總不能是想私吞我這個破……」
我直接打斷了她玩笑的聲音,用手撐著眉心非常疲憊地跟她說,
「童燕燕我這邊現在事情有點多,沒時間跟你開玩笑,之後再說吧。」
她當然聽出了我語氣不對,嚇了一跳連忙問,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坐在醫院走廊冰涼的瓷磚上,抬頭看了一眼亮著燈的搶救室,無奈地對她說,
「我爺爺現在在搶救。」
童燕燕沒有再問什麼,直接就說,「在縣醫院嗎?等著我馬上就過去。」
「不是,你來不了,」
我這會兒真的渾身都是疲憊的感覺,這輩子從來沒覺得這麼累過,
「我們在市醫院。」
昨天晚上,差點被人在半路打死的我好不容易爬回家裡去,就發現我爺爺在自己的房間被人一刀割喉。
從流出的血液狀態來看,爺爺被害的時間還沒有太久。
我的尖叫叫醒了在樓上睡覺的二嬸,也正好剛跟老朋友結束聚餐的二叔騎著電動車回來。
我們叫了救護車去醫院,但爺爺的傷勢太重,縣醫院根本不敢收,做了簡單的急救處理就趕緊聯繫了市裡的大醫院連夜轉院。
這一路上,似乎是因為受得驚嚇太大,我都忘了自己身上的傷,直到一路把爺爺送進市醫院的搶救室,我身上的傷才像是終於想起來爆發,一頭倒在了搶救室門口。
這下好了,不僅得搶救爺爺,還得搶救我。
好在我的傷勢比爺爺要好一些,只有後腦勺破皮跟一側肩膀骨頭挫傷,相比之下要嚴重一些的是我發作的哮喘病。
醫生說我真是命大,如果下手的兇手力道再大一些,我的脊椎就要斷裂了,到時候就算是不死也要癱瘓。
還有得虧我從小對哮喘病的治療很有效,我竟然能在大雨里憑著意志熬過發病站起來爬回去。
如果我那時候沒有在站起來,恐怕真的就要長眠在這場大雨中。
醫生一直在誇我堅強,求生欲很強烈,但只有我自己清楚,當時是誰給了我力量,是誰把我從鬼門關給推了回來。
我吸了半晚上的氧,勉強恢復神志之後就趕著去找爺爺。
爺爺的傷太重了,他年紀又大了,能不能挺過來真的完全只能靠命運。
傷痛根本沒法讓我站起來,我只能坐在走廊里等。
二叔跟二嬸的注意力自然也是在爺爺身上,沒太大的精力關照我。
家裡出了這麼可怕的大事,自然是要通知三叔,他收到消息開了半夜的車從三嬸娘家回來,帶回來的除了滿臉的擔憂跟憔悴還有警察。
「我去鵬飛!你又是怎麼回事?」
三叔一來,看見我頭上包著的紗布,驚得眼睛都要掉出來。
看來二叔只來得及跟他講爺爺出事了的消息,沒說我這邊的情況。
「叔,我也差點被人殺了。」
我小聲地說著,即是對三叔,也是對警察。
一晚上,一家兩個人遇到襲擊,聽上去可不像是什麼單純的巧合。
爺爺還在搶救,警察只能先詢問我的情況。
我擔心有遺漏就會影響對案件的判斷,於是事無巨細的把昨晚的經歷全都講給了警察,甚至最後有一個「不存在的人」鼓勵我站起來這件事。
警察當然不相信玄學,跟醫生一樣把這歸咎於我強烈的求生欲。
領頭的那個警察大叔輕撫了一下我包著紗布的額頭,讚賞地誇了我一句,
「小夥子,你很棒,你的堅強救了你自己,也救了你爺爺。」
確實,如果我沒有爬回去,爺爺可能當晚就因為失血而死了。
警察把我的講述記錄了一下,再多的線索也問不出來了,畢竟我在被打之前,真的沒察覺到我身後是不是跟著什麼人。
我唯一能作為自己判斷出的線索,就是那個襲擊我的人是個男人。
其實這一點,從我被傷的力度也能看出來。
警察在徵得我跟醫生的同意之後,簡單檢查了一下我身上的傷勢,要不說專業的事兒得專業的人辦,他們通過我受傷的位置很快判斷出襲擊我的兇手個頭要比我矮。
我凈身高一米八三,兇手舉著一根棍子最高才能打到我後腦勺偏下的位置,大部分的傷都集中在脊背上部,說明這個人身高差不多一米七左右,最高不超過一米七五。
真是草了,這樣的男人,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兇手沒有翻動我身上的物品,甚至童燕燕的手機摔了出去他都沒有撿,說明他就是奔著殺我來的,不為圖財。
警察問我有沒有跟什麼人結仇,可我剛滿十八歲,平常的交際圈子比小學一年級的數學題都簡單,在這邊認識的人都沒有幾個,哪裡來的仇人呢?
所以警察判斷,對方就算是尋仇,應該也是沖著我爺爺來的,我只是沾了他孫子身份的原因,糟了一場無妄之災。
昨晚二叔跟三叔都不在家,二嬸在樓上也沒有發出什麼聲音,所以才躲過一劫。
大致整理了一下我跟爺爺遇襲的時間,似乎這個兇手是在去爺爺家尋仇的路上,遇上了準備回家的我,本著一個不放過的原則,把我也給「殺」了。
到了小樓,卻只找到了爺爺,沒見到別人,所以只對爺爺下了手。
這邊警察在詢問我的同時,另一隊警察也從醫院那裡取來了傷害爺爺的兇器。
那是一把老式的刮鬍刀片,兇手下手非常狠,爺爺被我們發現的時候,刀片還嵌在喉嚨處,縣醫院根本就不敢取,送到市醫院來才能進行搶救。
警察把刀片取來,就是來問我們有沒有見過這個兇器,以此來判斷這是不是兇手帶來的。
雖然不是很確定,但我看那把刀片,很像爺爺之前給我刮鬍子的那個。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警察,二叔立刻皺著眉頭看過來,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滿了古怪,
「這麼說確實啊,老爺子之前給過你一把這樣的刮鬍刀。」
我聽出二叔的語氣不對,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二叔,你什麼意思?」
「這麼說來,」
一旁的二嬸也接上了話,
「昨晚我睡覺的時候,隱約有聽到樓下傳來輪椅轉動的聲音,在咱們家,老爺子允許碰他輪椅的人好像只有……」
伴隨著二嬸的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胸腔里又是呼吸一滯,緊張地看著他們,看著我這些名義上的血脈至親,
「你們,你們什麼意思?你們懷疑我要殺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