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將盤相門
元嵐喜不自勝,眼中爆出兩道精光,甚至忍不住用腳蹬起地上的黃沙。
一副別拉著我別拉著我老娘這就要去打遍天下無敵手一展宏圖偉業的樣子。
「照常說來,確實如此,可如今人間大亂,身帶紫微之氣的人,不止你一個。」
什麼?這名頭竟不是天底下獨一份的?
這天子難不成是什麼流動紅旗,人人都能趕上趟?
【這麼多人都上趕著當皇帝啊?】
「非也,非也。」
「亂世之時,皇權衰頹,人間失序,何人將會是真正的天下共主,不再有單一的定論。蒼天降落數道紫微於人間,是為了讓各位明主集結天下英桀,儘快終結亂世,以求太平安樂。」
原來如此,群雄爭霸,誰來當那天子,還未可知。
「奇怪的是,你竟是個女兒身。但見你靈魂駁雜,難不成是男鬼投錯了胎?」
看來,這個異世未曾有過女子稱帝。
【玄武大人何出此言?我確實來自另一個世界,只不過生前是女人,死後也投了如今這個女兒身,是個純粹無雜百分之百真女子。】
「既然如此,確實稀奇。雖然蒼天共生陰陽二性,但是人間卻有男尊女卑之序。你身心皆為女子,竟帶紫微之氣……或許天命使然,風雲際會之間,當真會有你等的一方天下。」
此言一出,倒是讓元嵐很是上頭。
既然女子掌權是件旁人從未乾過的事,那若是干成了,要不就是「先為善者」「萬古流芳」,要不就變成「始作俑者」「遺臭萬年」。
不管哪個名頭,元嵐都只覺得——豈一爽字了得!
畢竟,名聲是後人評的,可天下共主,卻是自己當的啊。
【所以,為了平定天下,我該去尋找帶有命盤的太微,並且越多越好?】
「此言不差,只不過,如何讓太微效忠於你,又如何借太微之力匡定天下,只能由你自己思量。」
也就是說,就算抽到了ssr,他們也並不一定願意輔佐自己。
難度係數陡增。
【「借太微之力匡定天下」…太微之力能做什麼?上刀山下火海前擒狼后獵虎?】
「…你說的那些雖然奇怪了些,但並非毫無可能。」
「雖說你來自異世,但你的那個世界,大概也算有些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英雄吧?」
嗯…怎麼能不算呢。
千軍萬馬中殺得七進七出的關二爺,封狼居胥的少年冠軍侯霍去病,攻城七十餘座威震六國的殺神白起,等等等等。
「若我所料不差,他們大抵也是太微降世,開啟了將盤,擁有了四象天賦。」
【將盤和四象天賦又是什麼啊…】
說話的方式能不能簡單點——一句話蹦兩三個專業術語還不帶名詞解釋,真讓人憋勁啊!
「太微命輪分為將盤和相門。」
「將盤就是我所在的這輪金盤,上面還刻有東宮青龍、西宮白虎、南宮朱雀,合共四象天賦——青龍現世,引風喚雨,萬物復甦,是為療愈之靈;白虎乃殺伐之神,是為破軍之靈;朱雀可攻可守,是為襄輔之靈;玄武不死不滅,是為護佑之靈。」
「太微之人若點將盤,就能擁有四象天賦中的一種或幾種,馭使凡人遙不可及的神力,日後,你自可親眼領教。」
元嵐瞭然,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各自對應治療、輸出、輔助、防禦,擁有四象天賦之人,就能擁有碾壓人類的力量。
這世界,也太像個全息現實版抽卡遊戲了吧,連隊伍配置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那相門呢?】
「相門是將盤外側的八個方格,分為開、休、生、傷、杜、景、死、驚,人事八門。」
「開門、休門、生門為三吉門。開門主外交、休門主內政、生門主經濟。」
「驚門、傷門、死門為三凶門,主軍兵之事。驚門偏重奇巧之計,傷門偏重金石之策,死門偏重大局之觀。」
「杜門、景門為三平門。杜門主造物,景門主文才。」
「太微之人若開相門,便擁有過人才智,一計上心頭、四兩撥千斤,都不在話下。」
原來如此!
據此說來,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周郎,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李太白,以連橫之術破合縱之策的張儀,也都是那開了相門的太微星!
【我懂了!點將盤者是武將,開相門者是謀士。】
「確實可以這麼說,不過,文武雙全者亦有之。」
元嵐點點頭,心中大致瞭然。
目光轉回至青衣少年身上,他已囫圇吞下最後一口稀粥。
【多謝玄武大人不吝賜教,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您知道他是誰嗎?或者他是怎樣一個人?】
金輪中的玄龜向下隨意一睨。
「你所見到的玄武,只不過是我靈力的千萬分之一,同時流轉於眾多太微命輪之中,我怎可能分辨清楚誰是誰。」
「況且,太微之人看不到自己的命輪,無從知曉我等天靈的存在,我也未曾與之交談過。」
「因此,對於他,我同現在的你一樣,知之甚少。」
「紫微,你應當自己去發掘他們的故事。」
聞言,元嵐的目光追上少年的身影,他脊背直挺,斜抱著那柄油紙傘,兩腳一深一淺地往街市走去。
他腿腳不便,竟還是個小跛子。
有趣極了。
他們的故事?
或許會更有趣吧。
【玄武大人,聽您一口一個「小骷髏」「紫微」的,怪我還沒自報家門——我叫元嵐,元始的元,山風的嵐。】
冷色玄龜轉了轉脖子,雙目輕闔。
「元,始也,善也,君也。嵐為山間霧氣,自由自在,無所不為。你的名字,我記下了。」
長久以來,玄武見過的紫微並不算少,向它報上姓名的,倒是沒有幾個。
太微命輪隨青衣少年越飄越遠,漸漸隱沒於黃沙飛揚之中。
元嵐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隨隊伍慢慢踱至布粥的攤子跟前。
木桶皆見了底,只少許幾個還漂浮著點渾濁的米水。
攤子后立著個二十齣頭的男子,身著素色粗衣,瘦削纖細的手執一隻木瓢,面容清逸,帶著病態慘白,眉眼露出歉意。
「姑娘,實在抱歉,今日的粥已經分完了。」
元嵐瞧見他隨時都要暈倒的虛弱模樣,正感慨這元府的家僕竟也吃不飽,就是不知自己往後又該如何過活下去了。
單單論今日怎樣填肚子,也成了個大問題。
男子見她既不回話,也不離去,便又扶著攤子打量了她幾眼。
隨即眼底流露出幾分瞭然。
「你就是那位自稱元某女兒的姑娘吧?」
「元某並無成家,即便是論年紀,也是斷不會有女兒的。元某不忍,但姑娘怕是尋錯人了。」
元嵐聞言,抬頭看他。
怎麼,「元大人」,不是手上串三個玉扳指的大腹便便中年油膩小鬍子啊?
竟然是個,文文弱弱的白面小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