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百人上山（2）
次日清晨。
翠柳早早的在稻生家門口等著水豐夫妻，昨日是第一次沒有稻生陪同，他們自己做生意。一開始他們還有些擔心，但做著做著擔心放下，隨之而來是淡然和底氣。
林夕第一次覺得，原來靠自己的雙手，是真的能夠掙錢，若是日後能贖身，那日子就真的是有了盼頭。
「稻生，你起這麼早，出門不是往去山上的路走，是往哪兒去？」翠柳注意到稻生出門。
稻生看了眼身後，很乖還在熟睡，她快去快回，看看田地里的費菜經過一日一夜之後會有怎麼樣的變化：「我在地里種了點兒東西，去看看。」
「田地里有活？」水豐聞言放下扁擔看向稻生：「今日我不去城裡，去地里。」
林夕點頭：「對啊，讓你爹做。」田地可是他們立身的根本。
翠柳道：「也行，城裡有我和嬸子，應該也能忙活過來。」
稻生笑了笑：「沒事兒，我能行，你們快走吧，我得快去快回。」
一路疾行。
稻生很快便來到了種植費菜的土地。她身形輕巧的跳下田埂，仔細的看過每一株她種植的費菜，見它們都沒有焉和枯萎的痕迹，反倒是早晨的朝露，讓它們看起來新鮮極了，她放下心來，看來記憶中的種植方法沒有出錯，她今日回去，得開始搗鼓一下磷肥和氮肥。
「咚咚咚……」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稻生以為是水豐跟了過來，她抬起頭，想也不想的開口：「爹，我這兒真的沒事，你可以進城和娘一起做生意。」
「稻生啊，出事啦。」里正滿面著急的看著稻生，眼底的濃愁讓他整個人看著蒼老了許多。
稻生一愣，看著里正的樣子，她的心也跟著沉了沉：「發生了什麼事情？」
「昨日教村民們識草藥，大壩那兒可謂是人山人海。然今日一早我便去大壩做準備，只想著號召村裡人團結，有規矩的上山，畢竟山上危險重重。可是我讓孫興去通知村裡，大壩那兒許久都不來人，我就心感不妙，去詢問了才知道，他們之中好多人昨日就上山了。
若是白日上山，我都不那麼著急，可偏偏有些人昨日晚上也上山，到如今……也沒人回來。」
稻生心下一沉：「「里正叔，你先別著急，都是大人了，他們有辨別的能力。」
里正搖頭：「哪裡有什麼辨別的能力，不過是日子難過，這採藥賣葯能換錢，一家人才能生活下去罷了。」
「……」
「山上多危險，甄獵戶這麼厲害的人都能在山裡折了，那些人……哎！」里正當真是著急了，對著稻生說出他來的目的：「我知道找你也沒什麼大用，但是……但是……」
「爹，水柱他們回來了。」孫興從遠處跑了過來，卻不看里正，只看著稻生道：「稻生，得麻煩你和我一起去請一下孫大夫，水柱被毒蛇咬了。」
「被毒蛇咬了？」稻生立刻上了田坎：「先去看水柱。」
「不去找孫大夫？」
「被毒蛇咬傷可不是小事，孫大夫昨日回了城裡，這一來一去，水柱不一定能等。」稻生說完見孫興還在懷疑，她開口道：「大……孫興哥去城裡叫孫大夫，我先去看看。」
孫興沒有意識到稻生對他的稱呼發生了變化，他點了點頭，快步往前。趕車劉現在已經駕車進城，他進城只能步行，人命關天，他得快些，再快些。
稻生回家拿了藥箱便和里正一起趕回里正家，稻生以為只有水柱一人被毒蛇咬，但走進院子，發現院子里竟然有不少人，且好多人都受傷了。
叫喚聲，哭泣聲，充斥著整個院子。
「里正！水柱可是我們家的支柱啊，他要是有個萬一，我們可不活了。」
「里正，你到底是讓我們上山採藥還是上山送命？」
「對啊，這葯沒有採到……人就快沒了。」
……
「誒，你們可別這麼說。昨日里，我家男人是不是告誡你們了，雖然采草藥掙錢，但是山上危險，大家要當心。」方氏不滿大傢伙怪責里正。
「但若是里正不提議，那祈善堂不派大夫教我們，我們也不會動上山採藥的心思啊。」有人回嘴。
方氏怒極：「合著我家的有好處事事想著你們，你們得了好處也就罷了，若是因此有了損失，那就成了我家的罪責了？」
「明明就是你們……」
「夠了！」里正大吼，他神色複雜的看了看周圍的人，又看了看門邊，似乎陸續還有人來的樣子，他只道：「我們村上山的一共有多少人，現如今又有多少人安全回來了，山上是不是還有別人？」
……
無人回應，里正心中著急，孫興已經進城請大夫了，如今他不知道該找誰上山，忽然間，他想到了稻生，目光逡巡，他看見稻生的時候發現稻生正蹲在水柱身邊。
「稻生……」
稻生只觀察著水柱，他的唇現青紫色，看樣子中毒已深：「毒蛇咬了他哪兒？」
「腿。」水柱娘道。
稻生側頭，不做任何猶豫，直接撕開了水柱的褲腿。
「誒，你怎麼撕水柱的褲子，你想男人也不是這麼想的。」佟氏過來湊熱鬧，一來就看見稻生在院子中央撕扯男人的褲子，當即拔高了音量，不錯過讓稻生出醜的機會。
稻生眸光冷然的掃向佟氏。
佟氏接收到稻生的目光，瑟縮了下身體。
稻生轉而看向水柱娘，儘可能的柔和了聲音：「嬸子，你先到一旁等著，水柱的傷勢，我來處理。」
里正聽到稻生這麼說，又見院子里的傷者眾多，他趕緊道：「我們現在只能相信稻生，她是孫大夫的徒弟，孫大夫你們知道的，祈善堂的坐堂大夫呢。」
眾人情緒稍微穩了穩，但到底不放心，他們是知道稻生在學醫，但更知道，稻生跟著孫大夫學醫的時間並不長。只是如今……除了相信稻生，他們又沒有別的辦法。
「稻生啊，我們這兒的人，我剛才數了數，有近十個人都被蛇咬了。水柱最嚴重，都昏死過去了。」
「別的人……」方氏看了看周圍，心底沉痛：「雖然還有意識，但也是有氣無力，半死不活的。」
稻生眸色凝重，受傷的人確實多，她不多言，只打開了她的藥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