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發酵
稻生並沒有因為孫大夫在身邊就表現出什麼不同，她還是如同往常一樣，一到了集市就將地面打掃乾淨隨即再將背簍里的草藥逐一擺放出來。
孫大夫坐在稻生自帶的唯一的小木凳上，只看了眼稻生擺放的草藥，並沒有說話。雖然稻生從未說過她做生意的情景，但是他可以預想結果。若是她生意過好，麻煩也該上門了。
今日看了稻生的表現。
孫大夫是滿意的。他一直覺得人學藝應當專心，稻生進城只守着她的草藥攤，並沒有去野菜餅攤幫忙或是分心去挂念，這一點還是很寬慰人。
「孫大夫，您吃餅。」水豐恭敬的將林夕新攤好野菜餅遞給孫大夫。
孫大夫接過餅子，但目光從未在水豐身上停留，只對着稻生道：「你這是準備讓他們三人一直賣餅？」
「起碼得先有個一技之長。」
「你將水豐的房子用作沃肥之處，水豐夫妻如今一直住你家，你還幫他們找到了一技之長，是準備一直住在一起？」孫大夫關心稻生，想知道她之後的打算。
「不會一直住在一起。」讓他們居住在她家，是因為他們無處可去，她碰了碰林夕夫妻最近給她的錢袋子，再攢攢吧。
孫大夫暗道一句果然，他的感覺沒錯，稻生對林夕夫妻果然有隔閡但也有挂念：「之前你不在家，里正還來過兩次，無一不是對你的誇獎和感謝。」孫大夫多看了眼稻生，不驕不躁的，怪讓人喜歡：「聽說村裏現在還找了別處沃肥。」
「嗯，我給了里正建議。畢竟沃肥這個東西，有一段時間味道確實太大，俗話說一事不勞二主，一處不作二用，農家人嘛，所有的田地都是有用的，拿來沃肥多可惜，還不如就將水豐住處挖寬挖深，這是有利鄉親的好事。」稻生道。
孫大夫眼皮跳了跳，稻生說的很有道理，且這事兒一出，村裏的人對稻生一家明顯態度發生了轉變，只是他怎麼覺得稻生這麼做首要考慮的不是鄉親，而是她自己的小心思呢。
「不，我不能這麼想我的徒弟。」心裏的想法不自覺地說了出來。孫大夫一愣，看向稻生的時候發現稻生也正看着他。
稻生狐疑的看着孫大夫，他怎麼想她了？
「姑娘。」
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稻生看了過去，只見一個大嬸正看着她笑容滿面。這個大嬸她熟悉的，之前賣野菜餅，她講述食療的時候，這個大嬸幫過腔。
「姑娘，你可真有本事，不愧是孫大夫的徒弟。」大嬸看着稻生，笑容更深，她當時也是聽稻生說她是孫大夫的徒弟，才多信了一分，尋思不過是食物，也沒有立刻去求證，不曾想回去用了兩日，竟然真的有了效果。今日她來，是想要感謝稻生，不料孫大夫就在稻生身邊，果然……這小姑娘說話做事，實在，沒騙人。
「林菇，我徒弟有撒本事？」
「孫大夫可真謙虛，你可是收了一位好徒弟，說是青出於藍都不為過，都不用藥，只需要吃菜吃飯就能治病。」林菇滿面笑意的看着稻生：「我最近晚上睡的可好了，半點兒不再失眠，我家老母吃了你說的菠菜豬肝湯，眼睛都亮了，看人看物清楚多了，可得好好感謝你。」
林菇說着話從懷裏掏出了三十文錢，遞給稻生：「錢不多，是心意，姑娘還請收下。」
稻生看着林菇，聽着林菇的話，面上的笑意越來越深，恍惚中，這幾日的疲憊和擔憂都消失了。是了！過來之後，她好像迷失了她的本心，沒有想要一門心思展現她的醫術，也沒有一門心思想要鑽研醫術，她只想着將行醫賣葯作為一個生存的手段，她迷失了本心。忘卻了行醫中，讓病人受益，讓病人痊癒之後的喜悅和幸福感。
如今聽林菇提起，她只覺得她是真的很開心，同時也多了堅定：「林菇，我幫你把把脈？」
「還有這等好事？行，姑娘幫幫忙。」林菇爽快的對着稻生伸出了手。
「這姑娘竟是有幾分本事的。」
「可不是有本事嗎？孫大夫的徒弟呢。」
「之前還以為她騙人，如今孫大夫就在她身邊獃著，快快，我們也去瞧瞧。」
「說來那天我還看見一個老婆婆頭疼的不行，這姑娘給按了幾下，那老婆婆就好了很多……」
「那可是神醫啊，我們快去！」
……
稻生認真的把脈，確定林菇身體沒什麼大毛病之後她才放下了手，也是這個時候她才注意到，她的葯攤上圍了人。她不由的看了眼孫大夫，合著孫大夫才是活招牌，她許久都沒有生意，孫大夫只往這兒一站，就有生意上門。
孫大夫很困惑，稻生是他的徒弟不假，但他還沒來得及教稻生什麼東西呢，稻生就青出於藍了？稻生的醫術到底到了什麼層次？他是真的開始好奇了。
街角。
「佟氏，你看看稻生一家，稻生隨便賣點兒野草就那麼多人去買，再看水豐翠柳他們，我可是聽說他家的野菜餅賣的很好，每日可賺了不少錢呢。」秦大嬸陪着佟氏進城，佟氏想看水豐他們在做什麼，正好她也想讓佟氏看見，是以就過來了。
「雖說是分了家，到底打斷了骨頭還連着筋。這掙了錢不孝敬你們也就算了，關鍵是肥料都不讓你們用！」秦大嬸鬱悶，但絕對不提她是不開心稻生也不讓她使用肥料的事情。
佟氏心底生氣，自林夕走後，家裏大事小事都是她一個人在操勞。她很是疲憊，面色也是肉眼可見的變差，反觀林夕呢，紅光滿面，春風得意：「既然他們做事做的狠絕，那也就怪不得我去毀了她們的生意。」
「那我去買個餅子，然後裝肚子疼？」秦大嬸提議。
佟氏瞥了眼秦大嬸：「有大夫在，裝病不行。」上次的經歷還歷歷在目。
「那……」
「要做就要讓他們今天賣不下去，明日賣不下去，甚至是日後都不能在城裏擺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