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榕山精神病院

第194章 榕山精神病院

第194章榕山精神病院

沈歌從部長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十一點,程勝楠坐在前台前翻看着一份雜誌等着他。

雖然因為何嘉禹小隊的犧牲,使得特策部這一年的大年三十充滿壓抑和悲憤,但這是沈歌自兒時海亞那場意外之後,第一次有人等着他一起過年,讓他在壓抑之中感到一絲溫暖,覺得自己的努力與付出是值得的。

十歲那年海亞之旅是沈歌噩夢的開始,經歷了親戚的背叛,榕山精神病院長達三年的折磨,讓他的心智和記憶都受到極大的影響。

本着打不過就加入的原則,沈歌也成了一名「瘋子」,順利的混入了榕山精神病院的團隊,然後……一把火燒掉了所有痛苦與回憶。

沈歌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直到遇到了程勝楠,融入了特策部,讓他覺得原來活着也挺好。

沈歌很滿意現在的生活,至於說有了「情」就有了弱點,他想的也很簡單,只要把所有威脅到自己安靜生活的危險一把火燒掉,從根源解決問題就行了。

而現在對他生活最大的威脅來自於「十二支」,不管對方最終的動機是什麼,幾次的「干擾」已經讓沈歌失去了耐心,決定主動出擊將這些老鼠揪出來一網打盡,甚至不惜拿自己作為賭注。

沈歌沒有把他和鄧鈺淇制定的計劃告訴程勝楠,這對她來說只會是徒增煩惱,況且計劃能不能實行,也得看十二支會不會「上鈎」。

等,沈歌從不缺乏耐心,他能為榕山精神病院等上幾年的時間,「等一等」十二支也沒關係。

「怎麼在這裏等著?」沈歌原以為程勝楠會在食堂定些宵夜,然後叫上程母一起過年。

但詭異在前,怪人在暗,榕市分部相當於腹背受敵,即便鄧鈺淇想讓戰士們放鬆一下,卻也不敢在這種事情上馬虎大意。

「不需要,他們已經出來了。」沈歌說着朝綜合大樓天台邊看去,以王漢為首的幾個老熟人正站在那裏向他搖手示意。

詭異就像懸在特策部頭頂的利劍,辛苦了一整年,也該適當的休息。更何況眾人還沉浸在戰友逝去的悲痛之中,也需要一場休憩調整情緒。

沈歌淡定的說:「你皮糙肉厚炸不死。」

「得!我就說老沈這人特記仇,你們還不信!」王漢笑罵道。

沈歌抱着程勝楠藉助詭皮靴的跳躍力,直接從宿舍大門處一躍跳上樓頂天台,來到中間的空地。

程勝楠被放下之後,長呼一口氣,瞪了沈歌一眼:「我很想知道走進宿舍坐電梯,然後上天台能耽誤多少時間?」

沈歌和程勝楠從宿舍天台下來的時候,鄧鈺淇和特策部的隊長、幹部都在下面等著了。

「……你高興就好。」程勝楠木著臉說。

只見小七同學控制紅霧戰甲立即形成一面血盾進行防禦,但煙花卻在上空就直接炸開。

程勝楠笑着說:「我媽習慣在十點半之前休息,她說不打擾我們倆的第一個『大年』。」

「本來這些傢伙想在零點的時候上去找你們,我儘力幫你們攔了三十分鐘。」鄧鈺淇笑着說道。

沈歌和程勝楠在天台上靜靜的觀賞了十幾分鐘的煙花,正聊著學生時期的趣事,突然一陣「咻咻咻」的破空聲,從對面綜合大樓天台上射來幾十發煙花。

眾人聚到深夜才各自回去休息,王漢似乎並沒有打算回宿舍,而是朝着分部外走去。

兩人在天台中央鋪上地毯,擺上小吃和飲料,吃着東西聊著天,等待凌晨的煙花。

然後就看到王漢拿着煙花加特林,對着沈歌這邊一陣突突突,笑得那叫一個猖狂:「哈哈哈!新年快樂!」

「伱去哪?」沈歌好奇的問。

但程勝楠敢肯定,他剛才絕對想說「裝逼耍酷」才是戰甲存在的根本意義!

王漢點點頭:「我明白,我安排的很小心,平時也很少去……只是今天畢竟是大年三十,還是去一下比較好。」

而王漢確實是在特策部對面的商務樓租了一套公寓安置他的初戀,站在特策部大門甚至可以看到他走進對面樓。

程勝楠無奈道:「戰甲是拿來這麼用的?」

王漢笑着說:「我在分部對面租了一套房子,咳,嘿嘿,她被我安排在對面住着。畢竟你也知道,我現在是副隊,也不好隨便把沒經過審核的家人接到部里來住,所以就安排在對面了。你們要不要過去坐坐?」

「……」

漫天的煙花,將漆黑的夜空照得五彩斑斕,這一刻的熱鬧與歡樂,讓人不由的將近年來詭異的恐懼拋之腦後。

短短的一個小時,沈歌感受到了久違的放鬆,隨着倒計時結束,時間邁入零點,榕市各地接連燃起了煙花。

沈歌和程勝楠對視了一眼,這才說道:「今天這麼晚了,我們就不過去打擾了,換個時間吧。不過,現在是特殊時期,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特別是……別暴露家人,不然被那些傢伙盯上也很麻煩。」

特策部的人聚在一起吃了頓宵夜,除了探員和戰士,也有李響和蔣雯佩這些研究員,就連允兒兩姐妹也被鄧鈺淇邀請來湊熱鬧。只是警戒期間不允許喝酒,讓不少人都感覺少了點什麼。

「有戰甲不用,那升級它幹什麼?」沈歌理所當然的說。

小七同學附和道:「報告主人,檢測到綜合大樓天台上有七個生命體,是否需要進一步檢測?」

「你呢?」程勝楠反問。

「我想到個好地方。」沈歌和程勝楠去到食堂打包了一些小吃,接着來到宿舍前,腳下一踩,戰甲自動附着上詭皮靴。

「啊!」程勝楠被沈歌攔腰一抱,接着就朝天上「飛」去,下意識的發出一聲驚呼。

沈歌這才想起王漢之前和他說過,他和替他洗去泥濘的初戀走在一起了,還找沈歌借了錢,替初戀還了債。

她着實沒想到沈歌會為了節約兩步路,給她來這麼大個驚喜(xia)。

「聽說今年解禁了煙花,可以在指定地點燃放,你想看嗎?」沈歌摟着程勝楠朝大樓外走去。

「好。」沈歌點點頭也沒再說什麼,畢竟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他也不能去干預他人的生活。

程勝楠朝綜合大樓的方向看了一眼說道:「應該是部里的人。」

沈歌和程勝楠回宿舍休息,讓他比較意外的是,今天晚上十二支那些傢伙難得「安靜」,竟然沒有出來搞事。

「不然呢?戰甲就是為我提供便利性,裝……咳,日常生活需要的便利也在其中,鋼鐵俠喜歡穿着戰甲在城市裏兜風,不也是因為『酷』嗎?」沈歌語氣認真的向程勝楠灌輸戰甲的意義。

「哈哈哈!過年嘛,肯定要人多才有氣f……我靠!老沈你要炸死我啊?」王漢從綜合大樓中出來,就見迎面幾根煙花沖了過來。

「王漢嘛,除了他誰敢這麼玩。」沈歌說道。

第二天一早,程勝楠作為內勤部主任有個很重要的會議,因此天還沒亮就起床離開了。

沈歌睡到九點被玄關的可視電話吵醒,起床接起來一瞧,是門衛處打來的電話,告訴他有包裹。

包裹?

沈歌眉頭微蹙,如果是程勝楠買的東西,一般會提前告訴他,讓他去取。至於他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網購。

沈歌帶着疑惑來到警衛處,卻見一個快遞小哥正在登記信息,送來的包裹不大,是個一尺長的盒子。

沈歌沒有去接盒子,而是拿起快遞小哥登記的信息和證件看了一眼,確認對方的身份之後,揮了揮手,讓警衛和快遞小哥都退後,接着手上附着血紅色的腐血戰甲,拿起盒子走到一處空地。

「報告主人,檢測到盒子裏有生命體反應,重約為1300克,沒有詭能反應。」小七同學說道。

沈歌將盒子放在空地上,周圍的警衛和戰士看到他奇怪的舉動,當即明白那盒子應當是有什麼問題,便紛紛退開戒備。

沈歌控制腐血觸手拆開盒子之後,卻見裏面是一坨成年人大小的「大腦」,大腦、間腦,腦幹和小腦等部分被裝在一個保鮮袋中。

沒有詭能反應,也沒有異化的跡象。

血淋淋的,像是剛從腦袋裏取出的一樣。

「這是……」負責警戒的警衛隊靠近之後看到盒子裏的東西,臉色也是一沉,這大過年的「送」這種東西,多少有些不正常。

「讓檢測部的過來。」沈歌朝警衛說道。

「是。」

很快檢測部的主任親自帶了一隊人來接應,和沈歌一起將「大腦」送到檢測部進行檢查。

檢測部的人將大腦「剖」開,詭異的是裏面被掏空了,準確說,是被一條條一指長的黑色蜈蚣在啃食。

奇怪的是,無論是這些蜈蚣還是大腦本身,都檢測不到任何的詭能反應,並非是和詭異、怪人相關的東西。

只是沈歌看到那些一隻長的黑色蜈蚣從大腦中湧出的時候,臉色隱隱變得有些蒼白。

這一幕正好被趕來協助的李響看到,他讓檢測部的人去忙別的,然後拿起檢測報告看了一眼,朝沈歌問道:「這大腦有什麼特殊嗎?從報告上來看應該是普通的大腦,沒什麼特殊的地方,但你能一邊解剖一邊吃飯,面對四五階的詭異、怪人都不會變臉色,難得會對一塊大腦產生反應。」

沈歌說道:「沒什麼,只是讓我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話說你怎麼親自過來了?」

「檢測部的主任給我打電話說你收到了一個裝有人腦的包裹,他擔心是十二支要針對你做什麼,所以讓我過來看一眼。」李響一邊說,一邊走到主控台前操控儀器對大腦進行二次檢測。

「大腦沒有詭能反應,奇怪,這些蜈蚣也沒有……甚至除了檢測部切出的傷口,找不到其他的傷口,那這些蜈蚣是怎麼進入腦部的?我可從沒聽過,蜈蚣也屬於寄生蟲。」李響觀察著大腦中的蜈蚣,疑惑的說。

沈歌沉聲道:「我以前見過一群人,他們拿人體做一些奇怪的實驗,比如餵給蜈蚣、蠍子、毒蛇等等的蟲子,然後將這些蟲子煉製成毒藥,用這些毒藥在人病人身上進行更深層次的實驗。」

「把人類餵給蜈蚣、蠍子、毒蛇?然後製作成毒藥再用到人類身上?那能做個什麼實驗?」李響有些疑惑。

「不清楚,我只記得……」沈歌說到這一愣,猛然間發現那原本應該很恐怖、很清晰的記憶,竟然變得有些模糊。

「記得什麼?」李響好奇地問。

沈歌抬手示意李響等等,他像是很努力的在回憶着什麼,表情忽的變得越來越凝重。

「……如果我記得沒錯,人在6歲之後對長時的記憶會有選擇的記下,通常印象比較深刻、或者有着痛苦的記憶最不容易遺忘,但為什麼我明明記得一些事,但細想這些事、或者回憶細節的時候,什麼都想不起來?」沈歌看向李響,表情十分凝重的問道。

李響推了推眼鏡,略微思索后回道:「如果當一段記憶太過痛苦,人是有可能選擇性的進行遺忘,但一旦遺忘一段記憶,應該是整段一起被遺忘,不至於出現記得輪廓卻忘記細節的情況。」

沈歌此時的情況就有些不對勁,他明明記得自己在榕山精神病院經歷了長達三年的折磨,那些痛苦的回憶歷歷在目。

就比如眼前這「蜈蚣從內部吞噬大腦」的畫面,他記得在榕山精神病院多次見到過。

詭異的是,當他去細想這部分的記憶時,不僅沒有想起具體的細節,反而這一段記憶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這就好像小時候挨了父母一頓打,如果這頓打很嚴重,你甚至能記得父母用的是衣架還是皮帶,是單打還是混合雙打。

但沈歌現在的情況是,他記得挨了一頓毒打,隱隱記得是用衣架打的,但當他仔細去回憶這件事的時候,卻發現父母手中的衣架變得模糊起來,看不出是什麼東西,更可怕的是,一開始父母的臉是模糊的,到後來甚至父母整個人都變得模糊起來。

他一開始還記得在榕山精神病院裏,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提着兩大桶蟲子進入病房,用那些蟲子折磨病人。

後來已經不確定是不是榕山精神病院,那些白大褂是不是醫生,他們進入的地方到底是病房還是監獄?

「沈歌?沈歌?」

沈歌耳旁突然響起李響的呼喚聲,他從恍惚中回過神,這才發現額頭竟然都浸出冷汗。

「你還好吧?我從沒見過你這幅模樣,臉色也不對勁,要不先回去休息休息,我和檢測部的對這份大腦再深入檢測一下,回頭告訴你結果?」李響看着面色蒼白的沈歌,關切的說道。

「好,有什麼情況就通知我。」沈歌從研究部出來,感覺頭有些暈乎乎的,便讓小七同學對自己進行了一次檢查。

「報告主人,你的各項指標一切正常。」小七同學說道。

沈歌自從擔心不夠精神就全點精神力之後,很少會出現眩暈、犯困的情況,但他剛才試圖回憶那埋藏在心底,一直不願被想起的記憶時,竟然莫名的產生了一股深深地倦意。

沈歌讓小七同學接通鄧鈺淇的專線,將自己的情況大致進行了說明,鄧鈺淇在聽到他打算回去睡一覺,讓她拉響分部全面戒嚴的警報時頓時有點懵,再一聽「原因」頓時警覺起來,甚至召回了正在巡邏的林音,讓她親自帶隊去協助李響對「大腦」進行檢測。

沈歌回到房間之後,穿上紅霧戰甲讓小七同學進入高度警戒狀態,朝沙發上一躺,漸漸睡了過去。

沈歌雖然很困,但意識卻非常的清醒,這讓他僅僅是完成「睡覺」這個過程就無比艱難。

折騰了快兩個小時,沈歌這才漸漸睡去。

即便睡着之後,沈歌一開始也感覺迷迷糊糊的,彷彿身處大海之中,浮浮沉沉,漸漸飄向一望無際的海中。

……

……

咚。

咚咚。

沈歌是被一陣「震動」抖醒的,迷迷糊糊間,他發現自己被反捆着雙手,嘴裏也被一團布塞住,然後用透明膠纏了好幾圈。

「唔唔,唔唔唔。」沈歌用力的掙扎了一下,雙手雙腳都被捆住,雙手還被反捆着纏了幾圈,根本使不上力。

他在掙扎的過程中撞到了旁邊的人,然後就聽到一個渾厚的男聲罵道:「馬上就要到了,你再動一下,老子就把你扔下車去。」

沈歌一聽頓時動的更厲害了,心想你要是把我扔下去更好。

「小七同學。」

「系統。」

沈歌被蒙住雙眼,看不清車內的情況,嘴也被封住,只能嘗試性的在心裏呼喚小七同學和系統。

小七同學沒回應不奇怪,但系統也沒任何回應,就讓沈歌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最重要的是,他記得自己剛剛回到宿舍,躺在沙發上睡覺,先不說身上穿着紅霧戰甲,還讓小七同學進入了警戒模式,僅僅是讓鄧鈺淇全部戒嚴,也不至於這麼快就被擄走了。

「不動詭域!」

子彈時間!

不幸!

無形!

無聲!

……

沈歌不斷嘗試鋪開詭域,釋放特性能力,但奇怪的是任何一種特性能力都沒有反應。

要知道當他幹掉了「無聲」讓系統吞噬獲取了第一個特性之後,那特性能力就像與生俱來的本能,像人總會眨眼、張嘴、手指彎曲這種,使用特性能力也是他身體本能的一種體現。

但現在這種能力突然消失了,就像是原本你會打響指,但現在想要打響指的時候發現整隻手都沒了!

正當沈歌疑惑間,聽到車子停了下來,緊接着是開門的聲音,然後一隻大手拽着他的肩膀,將他從車子上拖了下來。

「唔唔唔。唔唔。」沈歌剛掙扎了一下,接着就被拽他下車的人,用力的摔在地上,疼的他險些暈死過去。

這種久違的疼痛感讓沈歌更奇怪了,就算沒有紅霧戰甲的保護,沒有系統屬性的加成,他現在的身體素質也接近兩倍常人,被說被一個人摔在地上,就是從三五米高砸向地面,只要不是頭着地,也不至於痛成這樣。

「吵了一路,鬧了一路,你煩不煩!」那男人語氣中充滿著不耐煩。

話音剛落,沈歌就感覺自己被人從地上拽了起來,接着扯掉了蒙住眼睛的破布,那男人指著前方銹跡斑斑的鐵門,和上面已經掉漆的牌子說道:「這裏以後就是你的家,如果你乖乖聽話,保證你能過的和正常人一樣,如果不聽話,那我們有一百種讓你生不如死的辦法!」

轟隆!

這時,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炸響一道雷,在閃電劃過那一秒,鐵門旁掉漆的牌子上血淋淋的幾個紅字格外瘮人——

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沈歌一愣,但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被那身高接近兩米,體格異常魁梧的男人拖着進了精神病院。

進了精神病院之後,一群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上前,將沈歌帶到一個封閉的房間中,解開了綁住他的繩子。

房間很小,只有十個平方大,除了一張床什麼都沒有,連個通風的窗戶都沒有,像是一間獨立的監獄。

沈歌本想觀察一下那些醫生和護士,卻發現身體不受控制一般,激動的掙扎、嘶吼,嘴裏吼著「我沒病,放開我」、「我不是精神病」、「是他們害我」、「放開我」一類的話。

但醫生護士並沒有理會沈歌的掙扎與憤怒,默默地給他注射了一支鎮靜劑之後,就將他關在房間里出去了。

沈歌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被注射了鎮靜劑之後讓他精神有些恍惚,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發現自己漸漸恢復了意識。

他從木板床上坐了起來,本能的抬起左手,下意識的想要去檢測手腕上的戰甲腕錶。

然而手上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更讓沈歌驚訝的是……他的手縮小了一圈,像是一個小孩子的手。

不僅是手,還有腳,身體,他現在的身體就像是幼時的孩童。

「精神病院,牢房,等等,我這是……啊。」正當沈歌意識要變清醒的時候,腦袋中就像有一把針扎進來,疼得他再次昏過去。

如此清晰的「痛覺」,根本不像夢,或者幻覺能產生的。

「呼。」

「呼。」

沈歌坐在床邊穿着粗氣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有些模糊,他甚至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意識。

就在這時,他目光看到左側緊閉的房門,以及上方只有一個巴掌大小的「觀察窗口」。

詭異的是,透過那窗口看出去,就像是好幾張蒼白的臉擠在一起,盯着房間里的沈歌。

沈歌對上其中一道眼神的時候,感覺自己都要喘不過氣來了,就像是一隻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身體使不上一點力氣,幾乎快要癱倒。

他不知道自己熬了多久,迷迷糊糊間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緊接着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推著病床進來,將他綁在病床上。

沈歌被推進了一間封閉的手術室,那些醫生或是詢問他一些古怪的問題,讓他重複之前看到父親變成怪物,一口咬掉母親腦袋的過程,或是給他注射一些藥劑,然後進行各種檢查。

就這樣,沈歌接下來的幾個月意識一直處於半夢半醒之間,每天不是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病房內,就是被推進手術室進行各種實驗,或是抽血,或是提取身體組織,或是給他注射各種藥物。

沈歌已經麻木了,這天被退回病房之後,躺在床上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目光獃滯的看向房門。

透過房門上的觀察窗,他又看到了外面一張張恐怖的白色臉孔,他們就透過窗戶,與他對視。

咚!

「找到你了。」

突然隨着一聲巨響,一個陰森的聲音彷彿在沈歌耳旁響起,沈歌感覺自己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他的注意力正透過觀察窗口看向外面的人臉,這時突然反應過來,剛剛那道聲音似乎不是從外面傳來的。

恐懼如同一道電流穿透沈歌的身體,他明明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恐懼的味道,卻在這一刻感到毛骨悚然。

他幾乎本能的側過頭朝旁邊看去,卻見床尾的位置「趴」著一個小孩,約莫十歲左右,上半身撲在床上,下半身跪在地上,臉色慘白,露出詭異的笑容盯着沈歌,像是在看一件精緻的玩具。

「你是誰?」沈歌下意識問道。

小男孩歪了歪腦袋,嘿嘿笑道:「我忘記我叫什麼名字了,他們叫我三號,喜歡我的人叫我『三仔』。」

沈歌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強忍住恐懼問道:「這裏門鎖著,你是從哪裏進來的?」

「嘿嘿,你過來。」小男孩朝沈歌招了招手,接着爬向床腳。

沈歌彎下腰一瞧,卻見木床地下的牆邊,竟然有一個直徑半米左右的「狗洞」,似乎通往另一個房間。

「這是我挖的,我挖了好多洞,走,我帶你出去玩。」小男孩三號熱情的招呼沈歌。

沈歌下意識的看向門口:「可是……我剛才看到窗戶外有好多人,你不怕被他們發現嗎?」

「人?」三號將房間角落的痰盂搬過來扣在門口,站上去趴在窗戶上往外看去,奇怪的說:「沒有人啊,哦,你是不是被注射了藥水,注射了那種藥水之後就會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放心,都是假的,不用害怕,走,我帶你出去玩,雖然外面有很多守衛,我們逃不出去,但這棟樓沒什麼人管的。」

「啊?」沈歌還有些遲疑,已經被三號從床上拉了起來,接着鑽進床下的狗洞來到另一個房間。

三號拖着沈歌在一個個病房間鑽來鑽去,鑽著鑽著,就從病房裏出來了,來到一條昏暗的長廊。

「噓。」三號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拉着沈歌躲到一個大號的發財樹盆栽後面靜靜地等著。

噠。

噠。

噠。

這時,一陣鞋跟在地面踩踏的步伐聲在走廊中迴響,緊接着只見前方拐角處,有一個瘦瘦高高的身影走了過去。

三號貼在沈歌耳旁小聲說道:「那是巡樓員,每層有一個,他們最喜歡吃大腦和內髒了,一定要離他們遠一點。」

「……」沈歌聽了三號的話,莫名覺得有些瘮人,但三號說的很平常,就像是在向他介紹自家養的鬥牛犬喜歡吃生肉一樣。

三號帶着沈歌穿過長廊,順着樓梯往下走,最後停在一個雙扇門的手術室前:「我聽說他們在研究新材料,要不要去瞧瞧?」

「啊?」

沒等沈歌做出回應,三號朝他做了一個「小聲一點」的手勢,將門推開一道縫,率先走了進去。

沈歌只好跟着進去,然後他發現這裏和自己這幾個月被推入的手術室不太一樣,很大,有很多看不懂的儀器,說是手術室,不如說是實驗室。

在實驗室中央的手術台上被捆着一個女人,赤裸著身體,頭蓋骨被取掉了,能看到佈滿血絲的大腦還在輕微的跳動着。

三號饒有興趣的圍着手術台觀察了一陣,接着從旁邊推過來一個椅子,爬上去站在椅子上觀察女人。

他瞧見沈歌半天沒有反應,回過頭朝已經嚇傻的沈歌招了招手,小聲催促道:「愣著幹什麼,快來啊。」

那模樣彷彿不是在催促沈歌去看恐怖的解剖,更像是在與他分享一個新鮮的事物,一個有趣的玩具。

沈歌強忍着恐懼爬上椅子,扶著椅子顫抖著朝手術台上的人投去目光,只見那女人睜着眼,雙眼空洞無神的盯着天花板。

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白皙的皮膚,只是下顎到小腹處,有一道恐怖的傷口,上面還有很明顯的縫合痕迹。

這道傷痕給人一種女人像是被剖開了肚子,然後又縫合的感覺,而她的「胃部」隆起一坨,約有二十公分高。

就像是懷孕的女人,但她「懷孕」的位置卻是胃。

沈歌目光緊緊地盯着拿到疤痕,他不記得是在什麼時候見過這種「疤痕」,只覺得看上去很眼熟。

咚。

咚。

咚。

這時,隨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好像有一群人朝着手術室的方向來了,三號一愣,趕緊拉起沈歌就走。

「不好,我們被發現了,趕緊走!要是被他們抓到,肯定會被喂蟲子,你不想吃蟲子吧?」三號蒼白的表情難得露出一絲緊張。

兩人剛跑到手術室前門,就已經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三號將沈歌朝病床下面一推,接着自己也鑽了進去。

兩人躲在病床下,聽到一群進入手術室,然後圍着手術室說着什麼。

「胚胎植入,暫時沒發現排斥的現象。」

「黑霧注射了多少。」

「加大劑量。」

「如果出現排斥,就用3號抗體。」

「……」

沈歌感覺自己一句都聽不懂,卻又覺得每一句話自己似乎都有印象,但那就像是久遠的記憶,很難被想起。

「什麼人?」這時,似乎有醫生注意到病床下躲著兩個人,發出一聲驚呼,緊接着伸手試圖將沈歌二人抓出來。

手臂,肩膀,身體,腳,沈歌感覺有好幾隻手同時抓住了他,他嚇得使勁掙扎,甚至張口去咬那些手。

三號也來幫忙,或抓或咬,或蹬或踢,他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把手術刀,對着那些手狠狠的刺下,劃破他們皮膚,卻見大量黑色的血液順着手臂留下。

三號抓住機會將沈歌救了下來,然後從另一邊將沈歌拉了出去,扶起他就朝手術室外面跑。

詭異的是,那些「醫生」並沒有從手術室中追出,但手術室中再度響起之前「噠,噠,噠」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在走廊中回蕩,彷彿每一下都踩在沈歌的心臟之上。

三號帶着沈歌不斷朝樓上跑,但每一層都有那種腳步聲傳出,似乎都在搜尋他們的下落。

當三號將沈歌帶到頂樓,試圖從天台的通風管下去,然而讓兩人絕望的事情發生了,通往天台的門被封死了,還纏上了鐵鏈,周圍的窗戶也被木板封死。

樓下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以兩個十歲小孩的力氣,也不大可能扯下封鎖窗戶的木板。

「走這邊。」三號顯然比沈歌「冷靜」,拉着沈歌退到下一層,朝走廊深處跑去。

然而樓梯口那沉重的腳步聲漸漸變小之後,反倒是走廊深處響起高跟鞋踩踏地面的聲響。

三號聽到這個聲音臉色都變了,一向「冷靜」的他此時露出了驚恐的神色,呢喃道:「院長,這怎麼可能,她怎麼會在這裏!」

「什麼院長?」沈歌問。

三號急道:「來不及解釋了,趕緊跑,要是被院長抓住,那就不是吃蜈蚣蠍子那麼簡單了!」

「?」

沈歌聞言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在他看來吃蜈蚣蠍子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懷揣著最後一絲希望,三號帶沈歌鑽進了長廊中間的廁所,然而廁所里一共六個隔間,此時有三個都亮着紅燈,顯示有人。

三號愣住了。

嘀嗒。

嘀嗒。

嘀嗒。

這時,沈歌隱隱聽到廁所中有水滴聲響起,他下意識順着聲音看去,看到一個皮膚蒼白的小男孩捲縮著身體躲在洗手池下。

恐怖的是,那個小男孩長著和三號一模一樣的臉。

「三,三仔,你,你……」

沈歌不過是個十歲的小孩,雖然經過長達幾個月的研究,讓他對疼痛產生了抵抗,卻也沒見過這種陣仗,嚇得顫抖抬手指向洗手台。

「噓。」三號也注意到了洗手池下的小男孩,他捂住想要叫出聲的沈歌,將他拽到洗手池前,催促他爬上去,然後推著沈歌爬上鏡子上面的通風管。

「還記得我帶你鑽過的那些洞吧?想辦法回去,記住,別向任何人提起今天晚上發生的事。」

「你呢?」沈歌問。

三號咧嘴一笑,露出瘮人的笑容:「不用管我,我吃蟲子習慣了,久了不吃怪想念的。」

「我可以上去之後拉你上來。」沈歌急道。

三號搖了搖頭,他看得出以沈歌的力氣爬上去已經很艱難,想要拉人上去更不可能,便從洗手池上跳了下來跑向門口。

「別管我,我知道怎麼跑。」

「等等!」

噠,噠,噠。

這時,在三號開門時,沈歌隱隱聽到外面走廊傳來高跟鞋的腳步聲,他來不及多想,趕緊爬回通風管中。

然而在離開廁所的一瞬間,他下意識的看向那幾個亮着紅燈的隔間,從上方的缺口處看到,裏面「擠」滿了人,全是洗手池下面那種皮膚蒼白的小男孩「三號」,像是廢棄的垃圾一樣被堆在隔間里。

「嘔。」

看到那一幕,沈歌下意識的一陣乾嘔,他不敢再停留,順着通風管一路往深處爬。

一路七拐八繞,沈歌找到一個出口,發現似乎是一個檔案室,他打開封閉的出口正準備下去,卻聽「嘎吱」一聲響,檔案室的門緩緩打開了。

「找到你了。」

隨着一個蒼老的女人聲音響起,門一個女人探入腦袋查看房間,是真正意義上的「探入腦袋」。

因為她的身體站在門口沒有動,脖子卻跟蟒蛇一樣伸長了數米,頂着那頭髮花白的腦袋瞧了瞧門后,又瞧了瞧角落。

沈歌趴在通風管上臉大氣都不敢出,死死的捂住嘴防止自己叫出聲,等那老女人檢查完房間離開后,他才小心翼翼的從通風管中爬出,順着昏暗的走廊一路下樓,回到他的病房中。

沈歌躺在病床上喘著粗氣,他回來的時候屬於三號的那間病房還空中,意味着對方還沒有回來。

但沈歌也不敢去找三號的下落,躺在病床上回想起今晚心驚動魄的一幕幕。

不知不覺熬了一整晚,沈歌從噩夢中驚醒,他喘著粗氣從床上坐起來,感覺記憶有些混亂。

「這裏是……榕山精神病院,我,這是,做夢,還是?」沈歌感覺自己成年的記憶和十歲的記憶混雜在一起,快把他腦袋撐爆了。

昨天。

院長。

沈歌想到昨晚帶他「參觀」住院部的小男孩,不禁與久遠的記憶中,三仔的身影漸漸重疊。

「三仔!」

沈歌恍惚間像是聽到了三仔的慘嚎,他不由得想起昨晚似乎自己跑掉了,三仔沒有跑掉。

沈歌雖然覺得此時的情況有些「詭異」,他就像陷入了一個無比真實的夢,自己的意識隨着夢去找回記憶,但眼下顯然不是糾結這是夢還是現實的時候,找到三仔,說不定就能找到模糊的記憶。

現在的沈歌可不是昨晚那畏畏縮縮的「十歲沈歌」,他冷靜的翻下床,爬過狗洞去到隔壁。

穿過一個個病房,越是靠近三仔的病房,三仔慘嚎的聲音也越發的清晰。

沈歌來到三仔隔壁的病房,趴在病床下面,透過狗洞朝外面看去,只見幾個穿着黑靴、白大褂的人圍着病床。

在他們腳邊有好幾個鐵桶,裏面裝滿了各種噁心的蟲子,一個帶着手套的手伸入桶中,抓起一把蜈蚣。

然後,就聽到床上傳來三仔「唔唔唔」的掙扎與吞咽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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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提前四年,可詭異還是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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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榕山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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