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6章 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

莊園。

房間內。

赫司堯推門走進去的時候，葉攬希就坐在床上，身上搭了一條薄薄的小毯子，呈環抱姿勢，看著像極了一個沒安全感的小孩。

她長發隨意地散落在身兩側，可即便這樣，仍遮不住她削瘦的身材，這才幾日不見，卻總感覺她瘦了一大圈。

心臟某處，不可抑制地疼痛了下。

此時，赫司堯的目光移到了房間緊閉的窗帘上，他猶豫了片刻，走了過去，毫不猶豫，直接將窗帘打開。

此時外面太陽早已經升起，陽光明媚，晴空萬里，打開窗帘的那一刻，強光打進來，葉攬希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

赫司堯站在窗前，看了看外面，而後收起目光，轉身看向床上的人。

他走了過去，坐到床邊，看著她，「希希，今天天氣不錯，陽光很好。」

葉攬希緩緩睜開眼，目光看向他。

赫司堯就在她的跟前，冷白的五官，以及那雙熬得通紅的雙眸。

葉攬希猶豫了片刻，開口，「你不去睡一會兒嗎？」

赫司堯搖頭，「不困。」

「你眼睛都紅了。」

「那是生理問題，現在我一點也不困。」赫司堯一字一頓說，看著眼前的人，恨不得再多看幾眼，都不捨得移開一下目光。

葉攬希垂眸，「這幾日，我每天都在睡覺。」

聽著她的話，赫司堯開口，「一定沒有好好吃飯吧？」

他關切的聲音，讓她身子微微頓了下，眼皮微抬，看著眼前的人，良久后開口，「吃了，只是沒什麼胃口。」

赫司堯望著她，漆黑的眸說不出的疼惜來，「對不起希希，是我不夠小心，所以才會讓你受這樣的煎熬……」

葉攬希忽然笑了，「其實，我不是說一定要堅持要這個孩子，只是當時忽然聽到這個消息后，難以接受，再加上你擅自做主，我一時接受不了……」

「其實，不怪你。」

「怪我，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受這樣的煎熬。」

「司堯。」葉攬希忽然抬眸，蒼白的小臉看著竟有幾分病態的美，「我想知道，你現在怎麼想的？」

這個才是關鍵問題。

赫司堯看著她，猶豫了片刻堅定地開口，「如果非要二選一，我一定選你，沒有任何的猶豫！」

葉攬希沒說話，看著他。

「我知道我這麼說，你可能還會生氣，但希希，這是我內心的想法，不只是我，爺爺，葉爺爺，還有小四，他們都會這麼選，包括還不知道情況的大寶跟二寶，如果他們知道，也一定會做出一樣的決定。」

「因為我們都愛你，也因為，你對我們來說，都很重要。」

葉攬希眼眶再次紅了。

她並不是一個喜歡掉眼淚的人，可以說在中毒的時候，她都沒有像過現在這樣，時不時就紅了眼眶。

許久后，葉攬希開口，「我明白，所以，道理我都懂，我只是覺得……對不起這個孩子。」

「希希，我知道你不舍，同樣的，我也不舍，可我知道，如果肚子的寶寶知道的話，也一定不願意用自己的到來讓你冒險……」

眼淚直接順著臉頰掉了下來。

「我只是在想，當初我可以生下三小隻，為什麼現在不可以生下他呢？」

「正是因為之前的事情，所以我們才知道事情有多麼兇險……希希，明明知道前面可能是一條非常兇險的路，我們又怎麼捨得讓你一個人走呢？」

「如果我說，我願意冒這個險呢……」葉攬希忽然看著他說。

這一刻的赫司堯，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尤其是那雙令人無法拒絕的雙眸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其實，他早就應該想到的，葉攬希不會輕易地放棄。

「希希，如果真有什麼意外……你捨得我跟孩子，還有葉爺爺嗎？你有想過，留下的我們，會是什麼樣子嗎？」

這個選擇題。

葉攬希糾結了三天。

依舊沒有結論。

她當然不舍，可就這樣讓她舍掉肚子里的孩子，她也無法做到。

在葉攬希猶豫的時候，赫司堯再次開口，「希希，好運不會一直在一人身上降臨，你熬得了上次，不代表這次也會這麼幸運。」

「所以，你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是嗎？」葉攬希問。

赫司堯垂眸，「這個問題，我也思考了三天，可以說，無時不刻地在思考……我也知道，強制性讓你放棄，也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所以希希……」

說著，赫司堯再次抬眸看向她，「所以，我跟爺爺，還有葉爺爺都說好了，不逼你，尊重你的決定。」

這突然的轉變，讓葉攬希有些微愣。

「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真有什麼，我都陪你一起……」

葉攬希眉頭輕皺，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不解。

「赫司堯……」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赫司堯說，他笑笑，而後目光落在了葉攬希的小腹上，「我一直都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以前不是，看來以後也不能是……我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說著，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這輩子，我註定虧欠他們的了！」

葉攬希望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掉，都快成了淚人。

這時，赫司堯伸手，輕輕地為她擦去眼淚，「好了，不哭了，你哭起來的樣子，都不像你了。」

葉攬希聽到這話，猝不及防地笑了聲，「我也覺得，現在一點都不像我了……」

指腹輕輕地撫著她的臉頰，「好了，在你回來之前，我都已經想好了，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都尊重你，想冒險，那就一起冒。」

葉攬希望著眼前的人，「我怎麼可能真的會自私地讓你們所有的人都跟著我一起揪心。」

赫司堯微愣。

葉攬希深呼吸，「幫我約手術吧，越早越好，我的選擇即使不是自己，也有你們，我更不想看到未來爺爺白髮人再次送黑髮人的場景，這幾日，我只是想著靜一靜，然後跟肚子里的孩子，好好告別了一下。」葉攬希悠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