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我心既我劍
不知何時身後早已經聚滿了人，有女人有少年，有老人有孩子，密密麻麻的一眼看不到盡頭。
蕭飛早已經陷入自己的世界，根本看不到周圍的人，唯獨無道老和尚卻是在輕輕訴說著。
「其實啊，很多時候我都願意輕輕鬆鬆的活著，滿手罪孽的滋味真的不好，都說殺戮是罪，也許從殺第一個生命的開始就是罪，當你選擇繼續殺戮下去的剎那，或者在很久之前就已經選擇承載這罪，只是你自己都沒發現而已！」蕭飛嘴角喃喃，手中不停，繼續刻畫著一個有一個名字。
「殺戮是罪，若說我有罪，那麼就該我來還，我承受，我認可，人族未來如何得靠自己走，我這個領路人算是做到了我能做到的一切，有時候捨棄了太多太多，只是沒人知道我捨棄的到底是什麼。」蕭飛繼續說著。
「捨棄了慈悲，捨棄了鐵石心腸，捨棄了不該捨棄的仁義道德，捨棄了不擇手段，看似矛盾，現在的我不知何時早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將來啊，捨棄的會是什麼？是我還是這個世界？我自己都說不清，突然間我覺得斬道境界劃分的很對，我也終於明白什麼才是斬道，如果有可能我寧願重來一次，看看能否斬掉自己，只是可惜了，人生有太多可惜，就是沒有重來的可能！」蕭飛淡淡說著。
「也許，也許，也許有朝一日，我還是我，我還會活著，也許，也許，也許有朝一日我早已經不是我，或者在你眼裡我是佛？估計這輩子我在你眼裡都稱不上佛吧，在你徒弟那裡就更不可能了！」蕭飛哈哈大笑，只是笑著笑著眼角的淚一滴滴落下。
「你在我心裡即是佛。」一個哭音突然響起，蕭飛原本無神的眼睛突然間向著邊上看去，只見不知何時周圍早已經聚集了無數的人。
此時一個個看著蕭飛的眼中感激的有，感嘆的有，唯獨沒有羨慕嫉妒恨的，楊天嬌已經不知何時哭的猶如一個淚人，此時忍不住撲到蕭飛懷裡，感受著那剩餘不多的溫暖。
只是蕭飛身上的氣息越來越飄渺，甚至是有些過多的空靈，直到這些人的出現蕭飛才慢慢收住了心思，一時間心理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僅僅的抱了抱楊天嬌，笑著道：「我沒事，就是剛才若有所感，著老和尚亂說，最後讓我心境失控！」
無道老和尚雙手合十，也不否認，周圍的人自然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猛然間他們都明白了一些什麼。
捨身衛道的人比比皆是，江湖豪客更是數不勝數，那種喜歡一言不合拔劍相向的傢伙也不少，但是仔細一想，又有誰會為了整個人族的未來能夠如此果斷地選擇捨棄自己只為了成全人族萬事根基？
從遠古之前開天闢地開始，人族早已經不可追溯到底是什麼人留下來的種族，隨著一場場進化，隨著功法的出現，人族大興。
可是現在的蕭飛在他們眼裡就猶如人主一樣，和那些開天闢地賦予他們血脈的種族又有什麼不同？一個只是賦予了生命留下了功法，另一個則是捨己為人，寧願拋棄自己也要互助整個人族。
「我泱泱人族高手層出不窮，昔年有人祖，今日有雲侯，我人族未來若是不興，豈能對得起雲侯？」也不知道是誰，隨著這句話落下，一聲聲戰曲猛然間想起。
蕭飛仔細的聽著，認真的聽著，原本散雜的戰曲逐漸整齊起來，最後慢慢的化成一個又一個洪亮的聲音，即使是遠在星空中戰鬥的人族都可以聽的清清楚楚。
「哈哈，這是我人族的戰曲，戰曲已經響起，我等怎能不死戰到底？」一位融道老祖怒吼出聲，鬚髮潔白的他果斷地放棄了自己的防禦，眼中帶著瘋狂，嘴角大聲高唱著戰歌，怒吼的沖向了一個魔族融道老祖。
聲音越來越高亢，猶如即將衝破星空傳入蒼茫，蕭飛靜靜的聽著，一時間淚流滿面。
命運長河上，原本那道緊閉著眸子猶如沉睡中的女子此時輕輕睜開眼，忍不住看向下方，聽著那高亢的歌聲，雖然不是很好聽，但是卻給人一種心理振奮的氣息，即使是她都不能免俗。
「這一族若是我的族人，想來我也會誓死保護吧！只是可惜了，終究還是差了一點啊，生在這個世界上，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也許說的就是如此吧！」女子說完再次閉上眼，只是心理面的熱血不知何時已經點燃，久久無法熄滅沉寂下去。
一曲終了，當歌聲終於沉靜下去的剎那，整個戰鬥嘎然而止，看著無數飄落在星空內的屍體，有人族的也有魔族的。
一位融道老祖身軀顫抖的戰在一邊，邊上的人相互扶持著，哈哈大笑，機曾何時他們本身就是生死之敵？但是現在卻是互相攙扶？
「老胡，我們都老了，小輩之間的爭鬥就讓他們鬧去吧，以前我不懂啊，總是認為一個家族的興旺面不了爭鬥，現在我懂了，這些年我為你家死去的那些小輩道歉！」一位融道老祖輕聲開口。
被稱為老胡的老人哈哈一笑，毫不在意道：「過去的都過去了，讓他們鬧去吧，等下去我家，讓你嫂子給你弄幾個小菜，咱們老哥倆好好喝一杯，順便叫上這些兄弟們！」
「好，我等等下自然去嘮叨！」眾人哈哈大笑著裝起無數屍體，高聲大笑著離開了眼前這片被鮮血染紅的星空。
東華仙宗內，蕭飛靜靜的雕刻著石碑，身後的人絲毫沒有散去，反而是越聚越多，直到日暮落下也依舊沒人散去。
又是一個月悄然而過，蕭飛總算雕刻完畢，連帶著他們的生平都雕刻的清清楚楚，沒有一點偏袒，也沒有一絲讚美，彷彿在訴說著無聲無息一樣，但是說到底到底如何沒人知道。
蕭飛凝神望去，隨手刻畫，原本長長的畫紙此刻剩下幾頁就要到了盡頭，原本想要加長的敖向蘭卻在蕭飛的搖頭下停了下來，有些不解的看著蕭飛。
「已經到了結束的時候了，沒有再要刻畫的了！」蕭飛看著最後一面上刻畫著星空中的大戰連天，直到最後一筆勾勒完，只剩下三塊空地就作為了結束。
「後世子孫如何我不知道，但這是我留給人族的，帶到安穩下來了，我會將其展開放在整個世界之盒內內，凡是我人族都可以前來觀摩，當然也要量力而行，能收穫多少就看他們自己的了，其中記載著我心裏面的無數想法！」蕭飛笑笑深吸了口氣。
只是手中提著的筆卻是久久不曾放下，彷彿還有太多的事情不曾交代一樣，一時間看得敖向蘭都是心裡酸酸的，有些不忍。
蕭飛凝神看了許久，展開后重新修修改改起來，直到最後徹底收筆的剎那，一絲圓滿的感覺傳來，讓他的靈魂一震。
整個靈魂開始連帶著身軀一點點的脫變著，一層層老皮紛紛落下，蕭飛不理會自己的變化，止住了敖向蘭的吃驚，揮手間將這長長的畫卷捲起，隨手扔給敖向蘭，輕聲道：「這才剛剛開始呢，想要脫變完還早的很呢，只是不能拖下去了。」
敖向蘭張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是突然間他又發現什麼都說不出來，仔細一想之下卻是又有些讓人感慨，一時間抱著畫卷愣在原地。
蕭飛凝神看去，看了天空一眼，最後什麼也沒說，一個人進入了武王的時光寶盒內。
武王凝神看著眼前縮小版的世界之盒，蕭飛輕聲道：「完成了嗎？」
「可能還需要一個月左右！」武王也不客氣，直接說出了具體的時間來。
「一個月嗎？我想我應該還等得起！」蕭飛說完不在說話，靜靜的盤膝坐下靜靜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