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００４章：決心

兩人來到集市之上，將那匹馬變賣了。葉家是武將之家，養的馬也全是上得了戰場的好馬，一拉到集市上，便有無數目光盯住，不多時就以三百銀板賣了出去。

早上時，兩人帶到林家的原不止這一匹馬，還有拉聘禮的大車，和葉青楓騎的另一匹。但出了事後那些隨行的家丁知道不妙，就將馬車和馬都趕着跑掉了。兩兄弟想追究，也已經無處去尋。

「這些錢你拿着吧。」葉秋庭將錢袋子塞到了葉青楓的手中。

「大哥，你這是何意？」葉青楓問。

「我已經想好了。」葉秋庭說。「憑着我這超武級的身手，到了軍中足可以擔任個小官。爹也說過，戰場是最好的修鍊場，到時我會不斷努力，讓自己的等級不斷提升，總有一天，可以獲得爹那樣的榮耀之位！到時葉家便可再度振興。」

他拍了拍葉青楓的肩膀：「你留下來，用這些錢置辦處小宅，開個私塾吧。只不過這次不能是免費的了。你一邊教書，一邊修鍊，將來也有機會。」

「如今也只有此計了。」葉青楓點頭。「不過大哥你別急着走。對於御神術我還一無所知，對我來說你就是高手。還是由你來為我啟蒙比較好。」

「這個自然。」葉秋庭一點頭。

「這些錢雖然也足夠購置間小宅，但之後便沒什麼剩餘。」葉青楓說，「依我看，還是租間宅子吧。將來我也許也不會在此地久居。」

「全由你拿主意吧。」葉秋庭點頭。「你腦子比我好，想事也比我周全，都聽你的。」

兩兄弟在城內四處打聽，用了一天時間，在城西找到了一處小宅院。院子和宅子都不大，但價錢也算便宜。兩人交了半年的租金，便住了下來。他們一應日用之物，都留在葉府未曾帶出，此時卻是僅有一身衣物而已。

入夜，兩人點起燭火，葉秋庭將自己所學向葉青楓傳授起來。

修習御神術，便要先在體內供奉某一神明，然後為其在體內建造「廟宇」，獲得神明肯定后，便會有神力降臨那「廟宇」之內，這便算是完成了初步的奠基。

爾後，人便成為修士，接下來的修鍊就是不斷壯大神力的過程了。

修士可分九級，一為凡武，二為英武，三為至武，四為超武，五為神武，六為聖武，七為元境，八為破境，九為超凡。而在超凡這一級，又分十階，達到十階之後，再度突破，就可超凡入聖，脫離凡間苦海飛升而去，自此成為聖人，逍遙遊於聖域。

修鍊的過程，是從擁有粗淺的神力成為凡武級，再到神力凝聚，於體內化成神明肢體成為英武級，然後覺醒神念成為至武級，再將神力與神念相合，於體內生成完整的神明。到了這一步，就是超武級。

葉秋庭此時便是超武級的強者，其體內廟宇中有完整的神明守護，為其增加力量，保護其身。

葉青楓記心原超常人，這些事葉秋庭只講一遍他便已牢牢記住。

除此之外，御神術還分有四大體系，分別是：武神系、巨神系、法神系和獸神系。

修鍊武神系，在體內供奉武神，便會擁有精妙的武技；修巨神系，則會擁有巨大的力量；修獸神系，則比較特殊，因為獸神中既有擅長巨力者，也有擅長技巧者。相比之下，獸神中力量大者，其力大過巨神，技弱於武神，而技高者，技勝於武神，但力卻是最弱。

而法神系，則是更為特殊的一系。只有修鍊法神一系，人才有可能超凡入聖，否則就算將其它某系練到了超凡十階，也無法再度突破。而法神系不到高級，卻又難見什麼威力。

不過另三系，只能單選一系修鍊，無法數系合修，法神系卻不同。因此大凡修士修鍊，都是在武神、巨神和獸神三系中，選擇自身擅長的某系主修，然後兼修法神系。

但法神系之力，卻也因此需要單獨修鍊，不可能隨着修士主系力量的提升而一起提升。所以常可見主系力量達到了極高級，但法神系力量卻停留在最低級者。這一類人，基本上修為再高，也沒有入聖的希望。

「爹常說，人貴在知曉自己的資質，而不要一味貪心追求那幾不可得的入聖機會。」葉秋庭語重心長地教導。「若知自己資質並非超群絕倫之輩，不如不修法神，省下的大把時間用來修主系神力，方能成人中豪傑。」

葉青楓緩緩點頭。

這一切說完，已經到了深夜，蠟燭燃盡，兩兄弟便各自睡下，但實際上輾轉反側，心中悲苦，誰又能真的睡着？

第二天一早起來，兩人都是面帶倦容，但仍是一個開始教，一個開始學。整個理論講完之後，就到了最初的營造「廟宇」階段。在葉秋庭的細心指導之下，葉青楓開始嘗試入靜冥想，漸漸地沉入了寂靜之中，外事外物再不入耳，只有心靈如一片荒原，無盡展開。

但當他依著兄長所授之法，意圖在意念中於這心靈荒原中建造「廟宇」時，體內卻有一股洶湧的力量，強行終斷了一切。

這股力量他並不陌生，人生十六載間，他無時無刻不在依嬰兒時傳入腦中的那個神秘法門，來壓制其力量。如今，這力量卻又反過來干擾他，令他無法完成御神術這奠基的第一步。

看來得先解了壓制諸魔的法術，才能繼續修鍊。

葉青楓心中暗想着，便打算找個借口騙葉秋庭外出，自己好暗自解除那法術。

便在這時，院門卻被打開。修士到了至武這一級，耳目之靈敏便如野獸一般，葉秋庭身為超武級的修士，則更勝一籌。葉青楓雖然沒有聽到，他卻立時警覺，一下站了起來，推門而出。

「此是私宅，什麼人如此大膽敢亂闖？」他厲聲喝問，言語間自有一股強者威嚴。

但來人卻不為所動，看着葉秋庭，只是冷笑一聲：「我進都進了，你又如何？」

「和他一般見識幹什麼。」這時，又有一人走入，打量著葉秋庭，微微搖頭。「不過是個超武級的小角色。快辦正事吧。」

第一人哼了一聲：「葉秋庭，我奉本派掌門之命，來將你們葉家送去的聘禮退回。你收好吧。」

說着一揮手，立時有十幾個林家的家丁，挑着、扛着大箱小箱的聘禮，堆在了那小院子裏。

兩人見聘禮堆放完畢，也不理葉秋庭，徑自轉身去了。

這兩人離開后，葉秋庭不由抹了一把汗。

「大哥，這兩人也是修士中的高手吧？」葉青楓站在葉秋庭身後，低聲而問。

「高手。」葉秋庭點頭。「我級別太低，卻分不出是哪一級的高手，不過與爹相比，也要勝出許多。」

「沒想到林家竟然出了林景羽這樣的人物。」葉青楓說。「過去怎麼沒聽過？」

「許是自小就送到大門派中修鍊去了。」葉秋庭說，「這樣的人有不少。許多人家的孩子若有資質，家裏都會送到大門派中修鍊，有時是幾歲送去，幾十歲還返家。這個林景羽真不簡單，只怕是絕世天才吧。」

正說着，院門卻再被打開，十幾個林家的家丁一擁而入。

「你們又來幹什麼？」葉秋庭不由一皺眉。

「姓葉的，我們家老爺說了，這些聘禮是你們葉家自願送來的。」家丁中領頭的趾高氣昂地說，「已經送出的東西，哪有再收回的道理？葉家好歹也是名門大戶，干出這種事就不怕別人恥笑？」

「這可是你們林家自己送來的！」葉秋庭不由大怒，雙拳緊握。

「那是大少爺心地寬厚，又不懂世間的俗禮。」家丁頭目冷笑，「我們老爺可說了，真讓你們收回這些聘禮，你們葉家的顏面可真就掃地了。我們也是為你們好，來呀，抬走！」

「是了！」一眾家丁快步上前，扛的扛抬的抬，竟然將這一院子的聘禮又收走了。

葉秋庭氣得咬牙切齒，立時就要衝上去，卻被葉青楓拉住。

他回過頭，不解地看着弟弟，卻發現葉青楓的眼中閃爍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光。葉秋庭不由打了個哆嗦，隱約覺得那光似乎在自己記憶里閃現過。

驀然間他想起了，那是自己十歲時隨父親打獵時，見到的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孤狼，在做搏命一擊時眼裏流露出的光芒。

那時，那狼奮力一撲，竟將父親一位得力部將直接撲到馬下，狼只一口就結束了那高手的性命。

「青楓？」葉秋庭的聲音不由也為之發顫。

「這些家丁不算什麼，但他們背後有個林景羽。」葉青楓低聲說。「將來總有一天，這番羞辱之恨要他們償還，但不是今日。我們肩負着洗刷爹爹冤屈的重擔，要能屈能伸！」

葉秋庭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那一刻，弟弟的形象在他的心底發生了變化，他再不將弟弟當成一個柔弱的書生看待。

他的心中突然充滿了希望。

等這些家丁將聘禮全數搬走，葉青楓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長長吐出，彷彿是將心底的憤怒也一起吐盡一般。

「大哥，眼下我們除了一身衣服，什麼也沒有。就麻煩你採買一些日用之物來吧。」他笑着對葉秋庭說，彷彿方才什麼也沒發生。「我在家裏好好琢磨一下你教給我的東西。」

「好。」葉秋庭又是情不自禁地聽從了弟弟的安排，大步而去了。

葉青楓關好了院門，緩步回到了屋內，靜靜地坐了下來，眼神慢慢變化。

一股力量，自他體內升騰而起，屋內的溫度一下降到呵氣成霧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