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地窖
崔笑不知道步長北帶著奚樂山要怎麼反擊,但這個時候她也只能選擇相信,不能拖後腿。
而且她也相信,君子不立危牆。步長北不管是不是一個對手下負責的大人,他至少要顧及自已的性命。
不過剛才是萬箭齊發,箭的威力有限,他們只要躲在堅固的掩體後面就不會被射中。可現在如果是毒氣。這個房間並不密封,窗子,門,乃至上面的屋頂都有漏風的地方。
如今吹的風正是往這邊來的,一旦毒氣飄過來,就算步長北和奚樂山在外面大殺四方,把苟家的人和府兵打死了,她們還是會中毒,這可大大的不妙。
崔笑在房子里四下一看,正想問問苟芝蘭,這屋子裡有沒有水,或者什麼密封性強一點的地方。
苟芝蘭在生死關頭也被激發出潛力,她突然道:「這屋子有地窖,我們可以先躲在地窖里。」
農莊里有地窖這不奇怪,別說農莊,就是尋常的人家,大部分也有地窖,可以儲藏一些糧食過冬。
但是這樣一個房間里有地窖,說實話有些奇怪。
不過眼下情況緊急,沒有時間探究這麼多。
步長北和奚樂山出去解決麻煩,是絕不可能帶著兩個沒有武功的姑娘的,那隻會束手束腳。
本來步長北想的是速戰速決,枯草有毒,從點燃到毒氣蔓延進房間總是要一段時間的,他們得搶在這個時間裡把外面的人解決了,然後回來把兩個姑娘帶出去。
可既然房間里有地窖,就不用冒這樣的危險了。
苟芝蘭站起來,跑到了房間的角落裡,推開了地下的一個箱子。果然一個暗門出現在地上。
步長北毫不猶豫的說:「你們進去躲一會兒就好。」
木板打開,裡面有一架梯子架在洞口。
地窖里沒有常年封閉污濁的味道,可見是有人常進常出的。
苟芝蘭說:「娘不讓我進這個密道,但是他們經常進去,我想裡面應該是可以待人的,說不定是我們家用來躲仇人的地方。」
她害怕崔笑害怕,從桌上拿了個油燈點了,自已先鑽了進去。
然後崔笑也跟了進去。
油燈照亮了地窖里的一片空間,確實是平平無奇的一個地窖,空蕩蕩的也沒有儲備什麼東西。
步長北往下看了看:「你過來一下。」
這話他是對苟芝蘭說的,不是對崔笑說的。
苟芝蘭有些奇怪,但還是趕緊走了過去,站在了地窖口的正下方。
她雖然沒見過大世面,但也看出來了。
步長北和崔笑他們根本就不是什麼兄妹關係,而是上下級關係。步長北說一句話,兩個人都不帶反駁的,二話不說就執行。
苟芝蘭站在地窖口正下方,抬著頭看步長北,等他吩咐。
然後步長北一掌過去,一道勁風打在苟芝蘭肩上,苟芝蘭軟綿綿的就倒了下去。
幸虧她手裡的油燈剛才已經放在了梯子上,要不然的話這會兒也一起滅了。
崔笑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怎麼了?怎麼了?這姑娘有什麼問題嗎?」
「不知道。」步長北冷冷道:「但是你和她單獨在一起,還是不得不提防。放心吧,我沒傷著她,一會兒回來拍醒就行。」
崔笑不得不佩服,大人想的就是周到。
步長北說:「一個人在裡面不害怕吧,我們馬上就回來。」
「不害怕。」崔笑忙道:「你們也要小心,奚大哥也要小心。」
步長北點了點頭,將木板蓋上,然後從床上拿了一床被子,蓋在木板上。
這樣即便屋子裡進了毒氣,毒氣也會被隔絕,進入不了地窖。
地窖里的空氣是有限的,但短時間內可以正常呼吸,只有兩個人,消耗不了太多的氧氣。
步長北算了一下,解決外面的一夥烏合之眾要不了多長時間。
木板被蓋上以後,地窖里便陷入了黑暗,只有油燈亮著微弱的光,崔笑檢查了一下,苟芝蘭的呼吸平緩,確實只是昏了過去。
唉,怪可憐的,崔笑摸了摸苟芝蘭的臉,讓她在那躺著。然後想了想,從自已的衣服上解下腰帶,把她的兩隻手捆在了一起。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好像是有點反應過度了,但是萬一呢,畢竟這不是自已的地盤。苟芝蘭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也沒有深入了解。
很多人從外表看一副柔弱小白花的樣子,心裡黑的很,可不能吃了虧才擦亮眼睛。
崔笑將苟芝蘭綁好以後,便側耳聽起了外面的聲音。
可惜。隔著木板,隔著被子,又隔著牆,她實在聽不見外面發生了什麼。
閑極無聊之下,崔笑拿著油燈四處打量這個地窖,得給自已找點事情打發時間,要不然的話越緊張越擔心,越擔心越緊張,惡性循環。
黑暗的密閉空間,帶給人的精神壓力是巨大的。
這個地窖不大,大約只有上面房間的四分之一。空蕩蕩的,也沒有放什麼東西。
可是地窖里有一股說不出的味道,並不是因為常年關著門產生的。恰恰相反,崔笑斷定這個地窖的門是經常開著的。
苟芝蘭也說了,他娘和大哥經常會進入這個地窖,這就奇怪了,進地窖做什麼?莫非藏著什麼寶貝,是家的小金庫?
崔笑繞著地窖走了一圈,確定這個地窖里什麼也沒有?只在牆角的地方堆了一堆土。
非常小的一堆,崔笑蹲下來,順手摸了摸。
土已經有些硬了,堆在這裡可能有幾個月的時間,她伸手捏了捏,將油燈湊近放在眼前仔細的看,神色凝重。
對一個法醫來說,見過最多的是什麼?屍體,鮮血,命案現場。
崔笑前世今生兩輩子的記憶,讓她對血的味道有著超過常人的敏感。
捏在手裡的土並沒有潮濕的感覺,可她總覺得這土裡似乎有什麼東西。
崔笑從腰上拔出匕首,那是臨走的時候一個差役大哥送給她的,出門在外雖然有大人保護,但是隨身帶著匕首也可防身。
這時候雖然沒有需要防身的地方,但是匕首堅硬可以用來挖土。
崔笑把匕首當成鐵鍬,在土裡挖了幾下,又將油燈湊過去看。
不過沒有什麼發現,裡面都是很正常的土。
可她還是不安心,就著蹲在土堆邊的姿勢,抬起頭看四周的牆。
忽然崔笑站了起來,快走兩步,到了一處牆邊。
油燈湊近,她用匕首在牆上颳了刮,很輕易就刮下來一些土。
崔笑再看另外一邊,陷入了沉默。
這面牆上的土,有新鮮挖過的痕迹。
可這個地窖顯然不是這幾個月的時間挖的,從角落裡看,應該是一個由來已久的地窖。
按照這個年代人的生活習慣,在建房子的同時就會把地窖挖好。或者說,在建房子之前就會先挖地窖,而不是在房子建好之後,在房間里再挖地窖。
一個已經挖了很多年的地窖里出現了新動的土,這個土就大有來頭了,莫非,真的有什麼藏在裡面?
步長北和奚樂山安排好兩個不會武功的姑娘后,便一左一右站到了門后。
將堵在門口的床拽開,奚樂山將門拉開了一個小縫,從小縫裡觀察了一下。
院子里的人已經全部撤了出去,弓箭手也不見了,想必是宋鴻彩覺得這種常規手段對錦衣衛的人沒有什麼用,所以換上了終極手段。
上來就是殺招,還挺瞧得起他們的。
噼里啪啦的樹枝燃燒聲音從牆外傳來。
放毒是一個需要時間,但是傷害面積大,無差別攻擊的大殺器。苟家的人是一點都沒顧及到還有自家人也在院子里,都說虎毒不食子,這一家子真是狠毒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
奚樂山請示:「大人?」
步長北面無表情道:「留兩個主犯一條命就行。」
「是。」奚樂山從懷裡拿出兩個圓溜溜的小球,一閃身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