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第191章 最開始的開始

193.第191章 最開始的開始

第191章最開始的開始

來人身姿婀娜,金髮被染上了夕陽的紅色。

「塞彌。」郁潛看見她風塵僕僕,似從很遠的地方而來,衣角沾了黃沙,臉被曬的通紅。

塞彌露出一抹意外,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她,點點頭,算是回應。

兩人從相對的方向走來,默契地停頓了一瞬。

郁潛看見塞彌的神情格外平靜。

仔細想想她們之間的關係非敵非友,短暫的合作也不能代表什麼。

更重要的是,塞彌現在貌似也不需要再跟她合作了。

塞琪雅的時間不多了,意味着塞彌已經提前得到了她想要的自由,至於那道被束縛的契約,郁潛並不覺得能一直控制她。

至少在上一次的時候,它失控了。

「你要去哪?」塞彌看了她一眼。

郁潛:「不知道,大概是在這次考試結束之前,一直走到這片沙漠的邊緣吧。」

塞彌便知她也猜到這次考試的真相,搖了搖頭:「那你不用去了,我從那邊來,什麼都沒有,沙漠外是路,路的盡頭是另一片沙漠。」

「那我就去另一片沙漠看看咯。」郁潛踢了踢腳下的黃沙,語氣漫不經心。

就當這次是旅遊好了。

「不行,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塞彌看着她。

「為什麼?」

「你選了我,不是嗎?」

郁潛愣了下,才意識到之前和塞彌的約定——如果在塞彌和塞琪雅之間只能活下來一個,她會成為塞彌的幫手。

可現在塞琪雅的命已經快要到頭了啊。

那這個約定自然是作廢了。

她們不用再爭鋒相對,問題得到了最簡單的解決,郁潛也不用為此出力,這是最輕鬆的結果。

郁潛以為她不知道塞琪雅的現狀:「用不着我幫你了,你自己去吧,直線往前走,塞琪雅在王都,你見到她就知道了。」

塞彌卻堅持道:「她的靈魂已經被腐蝕了,我知道,我能感應到她的情況,你和我一起去。」

「為什麼?」郁潛下意識拒絕,「我不去。」

「你和她不是朋友嗎?」塞彌看了她一會,突然問。

郁潛原本準備否認,開口卻成了:「你怎麼會這麼想?」

塞彌不答反問:「我們也算是朋友吧?」

「你對朋友的認識可能有些錯誤。」郁潛從沒覺得自己會有朋友。

朋友是什麼?

選擇大於利益的存在。

可對她來說利益往往是最重要的。

塞彌接着說:「既然是朋友,你不該給她送行嗎?」

「我什麼時候說——」

「走吧。」塞彌打斷她,越過她,往沙漠的另一頭走。

郁潛在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腳步就先動了。

她跟着走出去幾步才回過神,嘴上一點虧也不肯吃,問:「你怎麼突然這麼好心?你不是最盼着她死的嗎?」

塞彌頭也沒回:「你就當我是鱷魚的眼淚吧。」

兔死狐悲?郁潛沉默地看了眼落下去的夕陽。

她出來的一路上很是悠閑,回去的腳程在塞彌的帶領下變快了許多。

晝夜不歇,只花了一半時間就遠遠看見了綠洲。

「快到了。」郁潛開口。

塞彌抬頭看了眼天色:「快點,待會要下雨了,沙漠很少下雨,但下雨了路就很難走了。」

很難想像有天她們會有這樣沒有衝突沒有目的,單純閑聊的時候。

郁潛看着夕陽落下去。

瞧著只有一截的距離,但走起來卻花了不少功夫。

但還沒走到綠洲,便在遠處一段防護的城牆下見到了塞琪雅的身影。

她正靠着牆望着夜空,看見遠處兩人的身影,眼裏露出一抹詫異,直到人走近了,才笑了笑:「我還以為我要一個人走完最後一程了呢。」

她轉過臉,右側的頸部皮膚連帶着半邊肩膀的肌肉都已經完全乾癟萎縮。

塞彌的視線落在上面:「你輸了。」

「是啊。」塞琪雅靠着牆,緩緩坐在地面,托著下巴,「我輸了。」

郁潛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和她平視,問:「為什麼?為什麼被侵蝕的人是你?是因為你從小就在教廷所以才會這樣嗎?」

「不是的,是因為你選了塞彌。」

「我的選擇很重要嗎?」

塞琪雅很認真地點頭:「很重要的,我們都是非常重要的棋子,只有你跳出了棋盤,你沒有發現嗎,你成了新的執棋手,你沒有選我,所以我被放棄了。」

郁潛想從她臉上找出一點玩笑或是埋怨的神色,但她的表情寧靜地有些安詳。

「為什麼?」她還是忍不住問。

塞琪雅彎了彎唇角:「我也不知道那麼多,但這次之後,我想應該會有人告訴你的。」

「一切都是被算好的嗎?」她垂了垂眼皮。

「對。」塞琪雅很輕巧地給出答案。

郁潛抬眼,又問:「從什麼時候開始?」

「最初。」塞琪雅說,「最開始的開始。」

她拍了拍郁潛的肩膀:「命運一直都是不可違背的,即使是違背命運的念頭,也是命運的一部分。」

郁潛想到很早的某天,她從下水道爬出來看見陽光,嘴裏說着不願屈服命運的話,而現在卻也無法向誰去徵詢這是否也是命運的一部分。

賽琪雅偏了偏腦袋:「你選擇了塞彌,我知道你選不了我,我是教廷的人。」

她碧藍的眼睛裏泛起紅血絲:「我不會問你如果我沒有被教廷撫養長大你會選誰,我知道你不喜歡回答假設問題。」

郁潛沒有說話,她沉默的注視着賽琪雅那張失去一半顏色的艷麗面龐。

賽琪雅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摩挲了一下她手背上的分明的骨節:「郁潛,你好瘦啊,手也比我瘦,個子也比我矮一點,但是如果你是我的姐姐就好了,我一直覺得比起塞彌,你更像我的親人。」

旁聽的塞彌至此未曾開口,像是在觀看一出無關的話劇。

說到這裏的時候,塞琪雅的聲音已經有些變化,她喉間鼓起的不知名物體阻礙了她的聲帶。

但她卻彷彿未曾發覺:「如果你是我的姐姐,我們一起出生在外環城,我們可以一起東躲西藏,住在狹小的貧民區,小時候一起翻垃圾桶找食物和錢,長大了可以一起加入賞金協會做任務。」

「或者我當你的姐姐也可以,對了,我這麼漂亮,可以當電影明星,我會賺很多錢,你什麼都不用做。」

賽琪雅說着就又笑了,她漂亮的臉已經乾癟了一半,眼裏露出抹憧憬,彷彿真的看到了那些畫面。

郁潛有點想嘆氣,她這個時候突然意識到,其實塞琪雅一直以來追求的不是成功、認同之類的東西,而是一種類似於親情的相依為命的感情。

她看見塞琪雅的手背如乾枯的木枝,血管凸出。

「你來動手吧。」塞琪雅突然說,「比起漫長等待自己變成怪物再死去的過程,還是乾脆一點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趁現在我還有一半漂亮。」

郁潛垂下的腦袋落下碎發,擋住了她的雙眼。

一滴水珠落在塞琪雅的手背上。

塞琪雅看了看手背上的水珠,想湊過去看看郁潛的臉:「你為我流淚了嗎?」

郁潛抬起腦袋,面無表情地搖搖頭:「沒有,天要下雨了。」

「呵呵。」塞琪雅輕笑兩聲,手指移到那隻銀色的戒指上:「比起靈魂遭受折磨,我更願意死在你的手上,什麼都不留下。」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我知道這是為我準備的毒藥。」

「沒錯。」郁潛承認道。

塞琪雅摸了摸自己的臉,突然絮絮叨叨起來,像是交代遺言:「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一起去遊樂園的時候。」

「記得。」郁潛點頭。

「那時候我們偷了個兔子玩偶,我後來不小心把它弄丟了,好吧,是被沒收了。」她說。

郁潛點點頭:「你還問我兔子叫聲是什麼樣的。」

「對,我還沒聽過呢。」塞琪雅又問,「你後來知道它是怎麼叫的了嗎?」

「沒有。」郁潛說,「兔子的忍痛能力很強,之前在北大陸的實驗室里,看見了幾隻冷凍復甦后的兔子,它們身上被注射的藥劑在解凍后還是有效的,但是也沒聽見它們叫喚。」

「那太可惜了。」塞琪雅有氣無力地說,「我還以為毛茸茸的小動物叫起來都是一樣可愛的。」

郁潛搖搖頭,沉默下來,她看見塞琪雅右側的眼球失去了光澤,血絲已經將眼白覆蓋了,不由想到了兔子的紅眼睛。

被關在籠子裏的兔子。

受傷也不會叫喚的兔子。

所有的傷筋動骨,肝腸寸斷,此時都不及一隻默默無語的兔子。

良久——

「我不想變成怪物。」塞琪雅指尖點了點那枚銀色的戒指,「還是讓我像人類一樣死去吧。」

郁潛莫名升起一抹惆悵:「我以為它不會派上用場的。」

塞琪雅突然笑了:「當然了,你一直以為我真的是白痴,認為我很好操控,覺得我只會好心幫助別人,即使自己受傷也沒關係的那種白痴。」

頓了頓——

「不過你說對了,我就是這種白痴。」她主動按下了按鈕,「我願意做你的棄子。」

郁潛還沒反應過來,戒指的程序就被啟動了。

埋藏在心臟深處的毒素瞬間激發,在塞琪雅還沒有來得及被同化成怪物的時候,毒素輕易地摧毀了她作為人類的身體。

她的手抓緊了郁潛的手,接着在幾秒后無力地滑落到地上,那雙漂亮的藍眼睛失去了光澤,焦距渙散。

雨水終於淅淅瀝瀝的落下來。

沙漠的雨來的很迅猛,也結束的很快,幾十秒之後暴雨就停止了。

郁潛摘下銀戒指放在她的掌心:「再見,賽琪雅。」

被雨水澆灌的沙地里鑽出綠苗。

塞琪雅遺留下的靈力催化它們生長,拔高,再從頂端開出小小的白色花朵。

鵝黃色的花蕊,乳白色的花瓣,拇指大小的花朵一簇簇擁在一起。

「這是什麼花?」郁潛甩了甩腦袋上的水。

塞彌:「不知道。」

「你要不要把她的屍體帶回去?」

「不要,留在這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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