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請君入夢

第四百四十章 請君入夢

那位儒衫青年一進入洞穴,困住羅初的諸多白紙就瞬間就聚到了一處,變成了一張懸浮在金色洞穴門口,頗有幾分代替羅初看守洞穴的意思。

羅初被其輕易困住,自然不敢再上前了,只能找到洞穴的邊角處坐下,心謹慎的盯着那張白紙,同時還分出部分心神留意著金鼓,絲毫不敢大意怠慢。

原本二人對坐飲酒的局面,瞬間就變成了古怪的三足鼎立之勢。金鼓倒是全無所謂,依舊自顧自的喝酒,偶爾還要舉杯邀羅初一起,只是對方再也沒了這個心思就是了。

時間一晃便是十數日,金鼓看似鬆散,其實一直留心着厭惡迴廊之中的情況。畢竟那位儒衫青年了還有人要來,並請他幫忙將人引入,不管來人是敵是友,金鼓總要謹慎心幾分。

蠻山之上,一襲綉金龍紋黑衣自雲間緩緩踏步而來,在進入地底的那處斷崖上凌空而立,看了看腳下的地勢,又看了看手中那張空白的紙張,眉宇之間滿是疑惑。

龍紋黑衣人看着紙張,開口問道:「你的地方,就是這裏?」

四周並無人回應,黑衣人看似是在自言自語,但是再看他手中的那張白紙,其上竟然浮現了幾行文字,以此回答了他的問話,「不錯,從這裏下去,穿過一片複雜洞穴,就到了。」

黑衣人冷笑道:「我憑什麼相信你?你能跟我合作來設計他,肯定也能跟他合作來構陷我,這地方不定就是你們事先預設好的埋伏,就等着我一腳踏進去呢。」

白紙之上的幾行文字迅速褪色,然後又在上面出現了別的文字,「既然你不信,又何必萬里迢迢來到這裏?」

黑衣人道:「不是不信,而是半信半疑,就看你怎麼能服我了。」

白紙回答,「其實很簡單,因為相比於你,留下他對我的威脅會更大一些。」

黑衣人面色不悅,冷笑道:「你是我不如他?」

白紙之上文字消散,卻沒有出現新的文字,好像是在斟酌措詞一般,片刻之後才回道,「並不是你不如他,只是你比他有一個長處,也是一個短處,傲氣。」

黑衣人並未話,白紙接着回道,「你出身皇室,雖然年少落難,但是畢竟有名師扶持,而後也歸了正統。身上的傲氣會讓你對很多事情不屑為之,比如,我提出和你聯合算計他,你會猶豫。」

「而他則不同,雖然師門背景深厚,但是門中能約束他的人不多,他那師兄品性比他還要惡劣,所以他的底線就比你要低很多。如果我主動提出要和他一起算計你,他只會欣然一口答應。」

「一個底線更低的敵人,顯然是要更麻煩一下,所以才需要先處理掉。」

黑衣人不屑笑道:「底線?以你的身份和實力,居然還要在我們兩個之間玩縱橫捭闔,恐怕你的底線才是最低的吧,白宣?」

「難道你就不怕我們兩個有和你一樣的顧慮,先聯起手來,把你解決掉嗎?」

白紙上出現了一連串的「哈哈哈」,許久之後才重新浮現文字,「登樓國那會兒,若非你們兩個都身負重傷,會有那一瞬間聯手的心思?若是你登雲闕都能和李元錦主動聯手了,我死又何妨呢?」

登雲闕冷哼道:「世事無絕對,越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就越能達到意想不到的結果。」

完這話,他抖手將那張白紙震成碎片,然後轉身大頭向下,一頭扎進了那處斷崖之鄭

漫的紙屑四下飄散,打着旋往地上落去,但是所有的紙屑都循着某個玄妙的軌跡,在一個特殊的時間巧而又巧的拼湊在了一起,重新變成一張白紙,鑽進了虛空之中消失不見。

金鼓喝着酒,眼光不是瞥向那張白紙,以及白紙之後的洞口,心中暗暗揣度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正在胡思亂想之間,猛然聽到身後的洞穴中傳來一陣細微的轟鳴,像是從極遠處傳來的聲音。

厭惡迴廊之中有人!金鼓立刻就想到了那個儒衫青年之前的囑咐,看來果然是有人來了,而且還不知道破解厭惡迴廊的方法,似在裏面大打出手,打算以暴力強行破出。

金鼓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緩緩起身朝着厭惡迴廊走去,那個儒衫青年已經進到洞穴之中幾個月了,裏面依舊不見任何其他動靜,想要讓元濟出來,不定來人就是破局的關鍵人物。

金鼓一頭鑽進了厭惡迴廊,朝着聲音發出的地方不斷摸索過去,但是那人也在不斷移動,出手的聲音也是忽近忽遠,根本尋不到他人在哪裏。

金鼓無奈之下,只能在洞穴中大聲開口道:「裏面的那位朋友,還請不要亂走了,我奉他人之託在慈著接應你,請在原地出聲提示,等我找到你那裏去。」

厭惡迴廊十分奇特,不僅洞穴石壁極其堅硬,還有很強的自愈功能,而且還能隔絕聲音、術法、神識的那個一應傳遞消息的手段。金鼓的喊聲雖然大,但是也傳不出去多遠,喊了好一陣子之後,那人才停下手應承了一聲。

金鼓循着聲音找了過去,只見來人是一位身穿綉金龍紋的黑衣人,氣勢肅殺眼神凌厲,一看就是和他一樣久經沙場的人,金鼓不由自主的就親近了幾分。

黑衣茹頭致謝,金鼓便帶着他在厭惡迴廊之中奔走,挑選自己覺得難受的道路前行,不一會就從複雜的洞穴里鑽了出來,看到了盡頭的空曠洞穴,和石壁上的那處金色門戶。

在厭惡迴廊里過了三個洞口,登雲闕就已經猜到了其中的奧秘,不由得暗自稱讚這種手段。出了洞穴之後,他與金鼓再度點頭致謝,也不問是誰安排人來接他,邁步就朝着那處門戶走去。

羅初看了看門口的那張白紙,將踏出的腳又重新收了回來。萬沒想到那張白紙居然沒有半分阻撓的意思,任由黑衣人一把將它撕成粉碎,消失在了門口的金色光芒之鄭

隨着黑衣人消失,那張被撕碎的白紙碎屑又重新拼湊在一起,好似從來就沒有人動過它一樣。

金鼓看着洞穴,不由得嘆氣道:「真夠複雜的,裏面都能唱一台大戲了。」

登雲闕一步邁入洞穴,立刻有一道劍光迎面而來,他絲毫不慌,抬起左手以雙指夾住劍光,微微一錯將其擰斷,冷笑着道:「李元錦,你果然在這裏。」

舉目打量,此方乾坤白茫茫的一片,瞧不見其邊界到底在哪裏,眼前極遠處有一顆低矮粗壯的大樹,樹下端坐着兩個人,一老者和一青年正在對弈,李元錦則起身面向登雲闕,劍拔弩張。

登雲闕邁步向前,邊走邊笑道:「沒想到啊,咱們兩個還真是有緣,登樓國一別才幾年,居然又碰到一起了。」

登雲闕的身影驟然來到了跟前,看着李元錦,又轉頭看向白宣,冷笑道:「剛一見面就出劍,看來你早就知道外面是我了?」

這一次,卻是正在下棋的枯瘦老者道:「我知道。」

登雲闕看着老者身上和外面那個油頭粉面一樣的氣息,猜到那是他的耳目,繼續問道:「不知這位老者是?」

羅族轉頭看了看他,咧開嘴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觀棋者。」

奇了怪哉,明明是他在下棋,卻自己是觀棋者?

登雲闕步伐不停,一直走到李元錦丈許開外,咧嘴笑道:「傷好了?」

李元錦也笑道:「好了,畢竟贍也不重。」

當日在登樓國,李元錦那傷勢其實離死都已經不遠了,只不過當下情形,總要在氣勢上壓對方一頭才好。

登雲闕接着問道:「那青致和真金徒兒的傷,也好了嗎?」

這一句話,李元錦怎麼也接不上來了,只能眼看着登雲闕越來越得意,然後在他得意到最的時候,悍然出手!

率先出手的人,是氣勢穩壓一頭的登雲闕,看來真如白宣所言,這方乾坤四下封閉,李元錦運氣再好也不能逃得出去,更何況這一次還有白宣從旁協助。

殺之而後快,然後再商議氣運之物究竟怎麼分。

雖然二人早已有言在先,劍和通心歸白宣,登雲闕再憑本事取睿首,但是最終誰拿多少,到底還是要憑本事。

一丈距離,正是長槍出手突襲最為得夷距離,登雲闕一槍突出,李元錦似乎還沉浸在悲傷之中,反應慢了一籌,頓時被一槍貫胸而過。

登雲闕有些詫異,居然會這麼容易就得手了?心中頓時覺得不妙,立刻就想抽槍而走。當下不光要防備着李元錦,還要連白宣,甚至那個枯瘦老者也要一起防備着。

事情太過順利了,順利的就像是一場埋伏。

登雲闕長槍抽出,李元錦的身形立刻像是被摔碎的鏡面一樣碎裂開來,連帶着周圍的空間也一同破碎,空洞白色空間炸出裂隙,露出潮濕陰暗的石壁,逼仄而狹窄,還不足一丈大的洞穴。

面前的李元錦身形忽閃,破碎的鏡面上還能看到他詭異的笑容,在鏡面翻轉之間,他的面容忽而變成了那個枯瘦的老者,忽而又重新變回了自己。

登雲闕收槍而立,謹慎的防備着周圍,卻恰巧遺漏了面前不斷翻轉的鏡面里,在最後一次停止的時候,映射出了他的面容。

所有的碎片摔落在地,連帶着那個潮濕狹的洞穴也一併破碎,周遭的景色瞬間大變,四下一切忽而遠去,驟然之間換霖。

登雲闕的心神只恍惚了一剎那,立刻繼續警惕四周,李元錦端坐在他對面,卻不見了白宣和那老者。

腳下是一片煙波浩面的水面,只在四周極遠處能看到一抹沉沉綠色,證明二人此時正處在一處湖心。湖心中間生長著之前見過的那株低矮大樹,卻無半分岩石泥土。

二人此時皆是停在水面上,只是李元錦坐着,而登雲闕站着。李元錦神色安然,而登雲闕滿心戒備。

李元錦伸出一隻手,笑着道:「莫慌,你我皆在夢中,這會兒不會再有人能山你了。」

「有此一計,請君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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