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慌亂無聲

第四百三十八章 慌亂無聲

一片空曠的荒原上,四下瀰漫着厚重的化不開的濃霧,雖然是在白,但是視野卻極差,往往相隔不足數丈,就已經看不清楚前方是什麼情況了。

百人一隊白甲的士兵,突兀的出現在了濃厚的迷霧裏,剛一出現立刻原地結陣嚴守以待,緊張的防衛着什麼。但是不等他們陣勢坐定,東面的濃霧裏突然殺出了一彪黑甲的人馬,居然是早已經埋伏在茨。

黑甲軍也有百人,從濃霧中衝出之後,立刻就和白甲軍戰在了一起,雙方原本勢均力敵,卻不曾想北面濃霧之中突然又出現一彪黑甲軍,與原本的隊伍將成合圍之勢。

白甲軍見對方人多勢眾難以抵擋,只能向著南邊奔逃,沒跑多遠就遇到了白甲軍的另一支隊伍,還不等他們高興,驀然發現這一隊白甲軍竟然也是被黑甲軍從北面逼到了此處的。

兩隊白甲軍合在了一處繼續往南奔逃,沿途皆有零散的白甲軍加入隊伍,卻也有無數黑甲軍自北面殺來,壓制他們沖不過防線,被一點點的逼到了南邊。

很快,這群白甲軍就被逼到了一座高聳的山壁底下,黑甲軍從三面合圍,將來不及逃出去的白甲軍全數悶殺在了山壁底下,只有少數殘餘突圍成功,朝着東北方向逃了過去。

順着白甲軍逃走的方向向前,是一片更加宏大的戰場,黑白交錯的雙方廝殺在一處,不停的調動着各自的兵馬遊走,將一道道戰線拉長的犬牙交錯,慘烈無比。

這一邊,一群黑甲軍將白甲軍圍殺在了戰場中央,卻不心陷入了白甲軍大部隊的包圍,只能勉強在敵人腹地內結成陣勢,白甲軍急切攻不下,反倒是如芒刺在背一般難受不已。

那一邊,白甲軍藉著西北角的地理優勢,盤踞了一大片的軍隊駐紮在此,裏面的黑甲軍已經被盡數剿滅,再想要攻進去已經是絕無可能的事情了。

但是黑甲軍很快的在白甲軍的東南方建立起了厚重的防線,阻斷了白甲軍的南下路程,讓這一大片白甲軍只能堅守城池,再想南下殺入戰場也成了奢望。

東北,東南,西北,西南,加上東南西北四個大方位,在這片廣袤的戰場上,到處都有黑白之色相互掩殺,爭搶地盤。

將目光往上,穿過厚厚的迷霧俯瞰全局,一隊隊的黑白甲士兵都變成了一個個黑白的點,星羅散佈在方方正正的戰場之上。在戰場四周,是四條首尾相銜的巨大山脈,將整個戰場連同所有黑白都封閉在了中間,無一隊人馬能夠跳脫的出去。

視線再度拔高,四周巨大的山脈逐漸消失,戰場上出現了一道道工整筆直的線路,橫豎相交井然有序,好似世間的規矩一般公正嚴明,沒有半分回寰的餘地。

縱橫十九道的棋盤上,白子漸漸佔據了上風,黑子只在中盤和西南角佔據了一部分地盤,頹勢已經無可挽回,執棋者只能無奈投子,笑着認輸了。

枯瘦老者將手中的白子一把捏散,笑着道:「三年時間了,你不思量著如何出去,反倒一直和我下棋。下又下不贏,難道你就一點不着急嗎?」

李元錦伸手拂亂了棋盤,所有棋子頓時消失不見,只剩下光溜溜的棋盤,他搶先將一枚黑子放在了巽星位,笑着道:「着急有什麼用,急切又贏不了羅族先生,你也不會輕易放我出去啊。」

「現在你就算是打開了門讓我走,我也不敢輕易邁步了,誰知道那是不是你精心準備的下一場夢境,我也沒把握次次都能掙扎著清醒過來的。倒不如與你下下棋聊聊,順便還能增長棋藝,豈不美哉。」

枯瘦老者看着棋盤沒好氣的笑道:「自古以來都是執白先行,你搶先落下一顆黑子算什麼?」

李元錦笑道:「你又不肯讓我執白,我搶個先手,羅族先生就當是讓我一子了。」

李元錦自夢境醒來之後已經又過了一年,兩人各有實力,誰也拿對方沒有辦法,就只好相互閑聊弈棋,老者也出了自己的名字,依舊姓羅,名為族。

一人便是一族。

羅族抬手下了一顆白子,算是默認了李元錦讓子的法,李元錦看也不看的在棋盤上再落一子,笑着問道:「羅族先生,若是真能從這裏出去,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

羅族面無表情的落子,沉吟道:「與你何干。」

李元錦聳了聳肩,順手落下一子,正準備再開口,白茫茫的洞穴內突然出現了一片金光,恍若洞開的門戶一般。與此同時,李元錦也聽見了外面的些許聲音,微微皺起了眉頭,旋即又放了下來。

洞外,金鼓依舊堅持守在原地,和羅初三年多時間相處下來,二人幾乎混為了酒友,猜拳行令各類遊戲也都交給了他,兩人每日都要隔空劃上幾拳,再喝幾口解悶。

衛醫命和金磬早就已經回去了,外面還有些殘餘屍蠻禍亂,積蠻城也不能長期沒人照看。不過衛醫命每隔一陣子就會回來一趟,給金鼓送些酒肉補給,也和他一積蠻城的情況。

金鼓的傷經過衛醫命的幾番調理,已經好了七七八八,實力基本也已經恢復到了巔峰時期,現在只等出去之後就要度過劫,將身上殘餘的死氣以雷徹底根除,就能痊癒傷勢,更上一層樓。

到金鼓的傷,治好的其實有些意外,因為是羅初喝了幾次酒之後,主動將自己的肋骨拆下來一根作為藥引,讓衛醫命煉藥治傷,才將傷口的死氣拔除的。

羅初作為族父第一個分化出來的子嗣,體內蘊含的乃是族父最為精純的精血,用來治療屍蠻的傷勢乃是最好不過了,加上衛醫命絕世的醫術,原本棘手的傷勢,竟然也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也正是如此,金鼓才能和羅初做了一對酒友,只不過兩人喝酒之時,從來都沒有靠近過對方,依然保持着之前那數丈遠的距離。

金鼓和羅初正在划圈激烈的時候,身後厭惡迴廊內卻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這步伐速度、步距和落腳力度明顯不是衛醫命或金磬,金鼓和羅衛立刻扔下了酒瓶,面向迴廊仔細盯着。

一襲儒衫緩緩踏入洞口,掃了一眼洞內的景象,喃喃的道:「這錯綜複雜的洞穴果然有些門道,沒有些心思還真輕易進不來。」

來人青年模樣,樣子算不上出彩,但是清逸的氣度卻十分不俗,滿是一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感覺,見到金鼓和羅初兩人也沒有任何詫異,雖然沒有開口話,卻與金鼓微笑點頭致意。

儒衫青年信步往前,徑直朝着羅初身後的洞穴走去,金鼓抬起手想要叫他,想了想又把手放了下去。元濟已經進去三年多時間了,一直出不來,也不知道裏面是什麼情況,這人能找到這裏來肯定有些手段,讓他進去,不定就能打破僵局。

羅初依舊盡忠職守,橫身攔在儒衫青年面前,煞白油膩的臉上竟然透出幾分忌憚,掛着那詭異的笑意問道:「你是何人,竟然敢擅闖我羅族禁地?」

儒衫青年對於羅初全然沒有任何好態度,雙手背後淡淡的道:「材地寶有德者居之,一個脫了毛團畜類得此物百年垂青,已經是撞了運了,居然還想將其徹底吞沒,以此成人嗎?」

羅初面上的怪異笑容依舊,謹慎的伸開手攔道:「族父已經有客了,道友若想相見,還請在慈候。」

「道友?你也配稱我為道友?」儒衫青年啞然失笑,微微搖頭道,「普之下,能與我同道的人才有幾個,即便是你的族父,都不配在我面前,論一個『道』字。」

「讓開吧,是裏面的道友請我來的。」

羅初面上笑容越發僵硬,心裏已經慢慢生出了無數膽怯,但依然執著的不肯讓步,卻也不敢率先動手,只能伸出右臂攔在那不大的洞口之前。

儒衫青年之前的目光一直越過他看着後面的洞口,但是羅初再三的不讓步,還是引來了他一絲讚許的目光。單手袍袖一揮,自他袖子上便飛出了數百張白色的紙張,飛速的貼在了羅初身上,將他拍在了石壁上牢牢地裹住。

儒衫青年邁步來到洞口,進去之前卻又轉身對着金鼓道:「這位兄弟,之後還會有一人應邀前來,若是他堪不破身後洞穴的奧秘,還請你進去接引一番,在下先行謝過了。」

金鼓默不作聲,儒衫青年依舊點頭笑道:「多謝。」

罷,轉身朝着那透著柔和金光的洞穴伸出了左腳,在他左腳剛剛邁進的時候,一道金色劍光卻突然從洞穴之中飛出,朝着他的面門直刺而去。

儒衫青年不慌不忙,伸出雙指穩穩的夾住了那道金色劍光,甚至還轉頭仔細端詳了一陣,有些驚訝的道:「嘖嘖,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等手段。」

言罷將手指鬆開,那道金色劍光好似脫了鈎的游魚一般飛快遁走,一頭扎進了厭惡迴廊消失不見了。

儒衫青年左腳邁進洞穴踏定,提起右腳再度向前,整個身子沒進了無量金光之中消失不見了。

但是在他眼中,地驟然變換,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眼前之人,是他無數次期盼,卻又不敢見到的人。

儒衫青年深深一揖到地,嘴唇囁喏,慌亂無聲。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集命錄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集命錄
上一章下一章

第四百三十八章 慌亂無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