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投喂姐姐
國營百貨。
陳軍帶姐姐走了進來，店員都只是看了眼他們，就自顧自的閑聊，基本上沒人搭理他們。
來到糖櫃專區，陳軍朝著女員工說道：「我想買這個糖。」
女員工撇了眼，不耐煩道：「滾滾滾！一群小屁孩，你們有票嗎？你們有錢嗎？」
陳軍也就十六歲，陳雪月稍微大兩歲，可是因為營養跟不上，看上去比陳軍大不了多少。
更何況兩人穿著的衣裳都是各種縫補的，還有沾惹了些許黑泥，更加邋遢。
陳軍撇嘴。
國營百貨就是這個德行，後世老人提起來，都依舊記憶深刻。
不等陳軍拿出錢來，身後就響起一道溫和的笑聲道。
「小軍，雪月你們買糖呀？沒票沒錢不怕，阿姨有就行。」
陳軍轉身看去，就看到一張滿是虛偽的笑容。
顧梅芳朝著女員工道：「給我稱一些糖果。」
女員工驚訝，但是她明顯認識顧梅芳，陪笑道：「原來是李廠長的夫人呀！我馬上給您稱。」
手腳麻利的稱了一小袋糖果，還關切詢問顧梅芳夠不夠？
毫不掩飾的討好。
「小軍，雪月你們看夠了嗎？不夠阿姨再讓她添一些。」顧梅芳說話間，臉上滿是得意，似有幾分炫耀的意思。
陳軍不屑問道：「多少？」
女員工敏銳的看出陳軍對顧梅芳態度不好，冷笑道：「半斤糖果票，你拿得出來嗎？跟乞丐一樣討要，居然還有臉擺譜，你個孩子也好意思呢！」
顧梅芳虛偽的板著臉道：「你會不會說話？我們不久就是親家了，你這話不是罵我嗎？」
女員工惶恐的連聲說不敢。
顧梅芳並未過多責怪，畢竟只是想炫耀炫耀自己身份地位。
陳軍壓根沒心情陪人家一唱一和，直接從陳雪月兜里翻出了半斤的糖果票放上去。
這是集市賣黃鱔的時候，陳軍刻意注意下才留下的糖果票。
將一小袋糖果拿在手裡，然後揚長而去。
走之前，陳軍不忘回頭冷聲道：「狗屁親家！我們不缺你家幾顆糖果！還有別再打我姐姐的主意。」
「最後櫃檯的阿姨員工，你剛剛的樣子真像一條哈巴狗，對人家搖尾乞憐，真逗！」
女員工被氣的臉色鐵青。
顧梅芳同樣愣住了。
陳軍家裡不是很窮很窮的嗎？
剛剛顧梅芳在國營百貨閑逛的時候，無意間看到陳軍以及陳雪月。
眼看兩人被櫃檯女員工冷嘲熱諷，就想過來表現表現，讓他們見識一下兩個家庭的差距有多大。
只要兩人羨慕她的家境，陳雪月肯定渴望嫁給兒子。
現實是人家壓根就瞧不上自己。
走之前還不忘冷嘲熱諷。
……
離開國營百貨，和外面的陳愛國匯合，就直奔村裡的路回去。
路上陳軍剝了一顆糖遞給陳雪月，說道：「姐！第一顆糖給你吃。」
陳雪月搖頭拒絕道：「姐不喜歡吃糖。」
「姐，你要是不吃我就扔了。」陳軍抬手洋裝要扔路邊。
前面拉板車的陳愛國急了。
你們不要，可以給我啊！
這可是甜滋滋的糖，扔路邊也太奢侈了。
沒等陳愛國開口，陳雪月同樣急迫道：「別！別！姐留著給媽吃。」
陳軍避開陳雪月要搶的手，說道：「這顆糖誰也不能要，除了姐你吃，不然我就扔路邊喂螞蟻。」
陳愛國舔著憨厚的臉，停下腳步指著自己，說道：「軍哥，我，我啊！我！！」
「你滾！」陳軍毫不客氣道。
陳愛國一臉鬱悶。
心裡琢磨，一會陳軍要是扔了，自己就衝上去撿起來吃了。
到時候有本事在自己嘴裡扣。
「我吃。」陳雪月憋的小臉通紅，最後張開了小嘴。
陳軍笑嘻嘻的投喂。
入口不一會，甜滋滋的味蕾就讓陳雪月笑的眉眼彎彎。
陳軍問道：「甜嗎？」
陳雪月嗯嗯道：「甜。」
陳愛國看了看陳軍，又望了望陳雪月，一臉苦悶，喉嚨更是咕嚕嚕的上下滾動。
糖啊！
這可是糖啊！
察覺陳愛國眼巴巴的目光，陳軍啞然失笑的扔了一顆糖給他。
接過糖，陳愛國就迫不及待的塞入嘴裡，然後露出滿足表情。
陳軍一臉嫌棄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母豬拱了。」
再看看陳雪月眉眼彎彎的笑容，陳軍這才覺得賞心悅目。
「軍哥！我爺爺一直跟我說，黨和領導會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以後的孩子都會有糖吃，家家戶戶都會有肉吃。」
陳愛國頓了頓，然後才認真道：「我一直期待著那天，可是我還沒等來黨和領導發糖，陳軍你就讓我先吃上糖，所以我以後跟你混了。」
這一板正經的表情，讓陳軍有些心酸，他想了想說道：「再過幾十年，糖和肉家家戶戶都吃得起，家家戶戶都不缺吃的，這個是真的。」
「但是不是靠黨和領導送，是靠自己的雙手去掙，去拼搏！」
陳愛國似懂非懂。
陳雪月看向陳軍的眼神也帶著一絲異彩。
回到村裡，先將板車還給六叔，陳軍就喚來了之前抓黃鱔的孩子。
將一小袋糖分給了他們，隨即說道：「明天繼續抓黃鱔！知道嗎？」
分到糖的孩子都興奮的點頭，然後撒歡的奔向自家。
陳軍帶著姐姐回到家裡。
然後在袁秋花震驚的目光下，陳雪月將兜里剩下的所有錢都給掏了出來。
「怎麼這麼多錢和票？」袁秋花騰的從凳子站起來，焦急道：「這都是哪裡來的？」
「媽，我來解釋吧！」
陳雪月詳細的將前因後果講述了一遍，袁秋花聽的是稀里糊塗以及不可思議。
陳軍笑道：「媽，這只是剛剛開始，以後家裡會越來越好。」
「以後家裡再也不缺吃穿，姐姐也能一起去上學！」
陳雪月聽到這話，眼睛綻放前所未有的光，不過很快就搖頭道：「我不用上學，我一個女人家，上學根本沒用。」
「姐，黨都說了，婦女頂半邊天！你這麼妄非自薄，可就對不起黨的看重。」陳軍認真道。
陳雪月憋紅了小臉道：「可是，可是……」
「不用可是了！就這麼決定了。」陳軍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