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黑潮
正在思索的羅開誠立刻回過神來，他快步走到李九的身旁，就見在石壁的下方被人淺淺的刻了一個圖案，看上去像是一座塔，只不過倒著的。
羅開誠看了心裡立刻一動，他不由得看向李九，兩個人面面相覷。
李九伸出手檢查了一下，「這圖案刻...刻了沒多久，最長也就...就是二...二三十年的事兒。」
「是那把斷刀的主人留下的？」羅開誠猜測道。
「有...有可能。」
圖案上的內容顯而易見，就是他們所在的地下鏡宮。可羅開誠再仔細一看，很快就發現有些不太對勁，「這石刻上的塔怎麼是四層的？」
按照李九鏡宮的說法，地下的塔和地上的塔應該是大體一致的。那麼地上是三層，那麼地下也是三層。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多出一層。
「難道這個人刻的這座鏡宮和咱們所在的並不是一座？」羅開誠猜測道。
「不...不太可能，」李九搖了搖頭，用手點指著石壁上的圖案說道：「你看每...每層塔的檐...檐柱斗...斗拱，這...這窗戶，還...還有塔...塔剎的樣子，和地...地面上的木塔一...一模一樣。」
羅開誠也認可李九的說法，「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不知道，」李九深吸一口氣，緊接著他的表情突然一變，「哎！不...不對，上面的塔也...也是四...四層，別忘了那...那個閣...閣樓。」
「對，沒錯！這就對上了！」羅開誠點點頭，可他隨即又不免有些擔憂，「閣樓里發現了那具怪異的乾屍，那下面的第四層又會有什麼呢？」
李九也是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他指了指下方那令人膽寒的黑暗，「要...要想知道只...只能到下...下面去看看。」
羅開誠順著李九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黑暗的深淵彷彿怪獸的巨口，隨時要把他們吞噬。正如尼采所說，你在凝視深淵你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羅開誠出神的看著腳下的深淵，彷彿又回到了自己曾經的夢境中，片刻之後他突然有了一種沉浸其中的快感......
就在他恍惚的時候，突然有一隻手用力的拉了他一下。羅開誠這才猛地回過神來，而李九正用力地抓著他的一隻胳膊，「你...你幹嘛呢！不...不想活了？！」
羅開誠一低頭，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已經走到了棧道的邊緣，半隻腳已經踏了出去。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全身的血液都涼了，立刻跌跌撞撞地後退幾步，直到撞在石壁上這才停下。
「你...你怎麼回事？」李九不解的問道，「我說下...下去看看，也沒說讓...讓你跳...跳下去看啊！」
羅開誠還在心有餘悸地喘著粗氣，「不知道為什麼我剛才恍惚了！」
李九笑了笑，「你...你還是不...不要往下看...看了，在這...這樣的環境氛...氛圍下，很容易產...產生跳...跳下去的衝動。我...我哥說，這叫虛...虛空的召喚。」
「虛空的召喚？」羅開誠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琢磨了一下也笑了起來。
可兩個人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持續，下一秒就僵在了臉上。在這空蕩的山體深處突然響起了一種窸窸窣窣的聲音，而且越來越快，逐漸蔓延到四面八方，兩人頓時毛骨悚然。
「這是什麼聲音？」羅開誠握緊短刀輕聲問道。
「不...不知道。」李九搖搖頭，但幾顆鋼珠已經捏在了手裡。
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大，兩個人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全神貫注地警戒著四周。隨著手電筒光一晃，羅開誠的餘光突然看到一個黑影在他們的頭頂閃動。
「小心！」他猛地推了李九一下，與此同時那個黑影一擊扑空。
兩個人急忙去看，「是那黑毛怪物！」
經過前兩次的交手，對於這種怪物，他們也有了對戰經驗。
李九反應很快，銀光一閃，彈弓已經發射。那隻「黑毛蛤蟆」正要逃走，鋼珠已經射進它的腦袋。
看著腳下的怪物屍體，羅開誠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立刻又感覺到身旁有暗風涌動。他心知不好，回手舉刀就砍。鋒利的短刀在空中帶過一道血痕，又一隻黑毛蛤蟆倒在了地上......
「看上...上面！」李九大聲喊了一句。
羅開誠抬頭看去，只見石壁上方石階和棧道上，出現了大量的「黑毛蛤蟆」，它們一直挨著一隻組成了一隻巨大的「黑色毛毛蟲」，朝著他們兩個涌了過來。
眼前的情景，讓他們的頭皮一下就炸了起來。如果這些東西淹沒，他們兩個肯定連骨頭都剩不下。羅開誠不怕死，但是這種死法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
「怎麼辦？」羅開誠強壓心中的慌亂，沉聲問道，「還有沒有別的法子？」
李九咬著牙，已經開始了攻擊。一道道銀光射出，不少的黑毛怪物跌落進黑暗的深淵之中。「沒...沒別的辦法，打...打吧！最後實...實在不行，就跳...跳下去，也比被咬...咬死強。」
「靠！！」一股絕望的感覺升起，羅開誠也忍不住大吼了一聲。他的血往上涌，怒氣很快就代替了恐懼。他提著刀朝著「怪物潮」來的方向迎了過去。
那些「黑毛蛤蟆」由於數量太多，一隻只地擠在一起，反而限制它們的活動。羅開誠上前一頓輸出竟然一連劈死好幾隻。
起初的一擊得手，並不能讓羅開誠有絲毫的懈怠，他必須在被這些黑毛怪物包圍之前，盡量的減少它們的數量。
然而，雙方在數量上的對比實在是太懸殊了，羅開誠很快就被逼得節節敗退。
李九手裡的鋼珠不停地射出去，但根本無法延緩那些怪物快速逼近的態勢。眼看兩人即將被逼到棧道塌陷的邊緣，李九的雙眼瞪得通紅，大聲喊道：「關...關手電筒！」
羅開誠暗罵自己該死，這個方法最初還是他告訴李九的，他自己卻忘了。
兩個人手裡的光亮立刻消失，羅開誠也下意識壓低了自己的呼吸。他感覺到四周的「黑毛蛤蟆」在繼續騷動了一會兒之後，就逐漸安靜了下來。不時地有毛茸茸的東西從他的腿邊擦過，讓他一陣陣的頭皮發麻。
危險的暫時解除讓兩個人不由得鬆了口氣，原本以為這些「黑毛蛤蟆」失去了目標就會從哪來回哪去。可沒想到過了好一會兒它們完全沒有退去的意思。李九有些焦急，輕聲問道：「怎...怎麼辦？扔...扔手電筒把...它們引開？」
「恐怕不行，」羅開誠的雙腿已經有些麻木，但卻一動也不敢動，「數量太多了，區區一個手電筒根本不夠。」
李九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大...大的光亮是...是不是可以？」
「大的？什麼意思？」
李九輕笑一聲，「死...死馬當活...活馬醫吧！」
羅開誠還沒回過神來，李九猛地打開手電筒遠遠的扔了出去。突然出現的光亮讓無數的「黑毛蛤蟆」再次騷動了起來。但是由於數量太多，後面的那些根本無法靠近光源，甚至擠得靠近邊沿的那些掉進了深淵之中。
難道李九是想用這種方法製造一次擁擠踩踏事故來擊退這些怪物，這也太異想天開了！「你這是......」羅開誠話沒說完，就看到李九已經打開了火摺子。
橙紅色的火光在李九的臉上跳動，他朝著羅開誠笑了一下，轉身就朝這石壁扔了過去。羅開誠起初還是一愣，但他很快就想起了盤旋在石壁上方的那一條凹槽。
大概是精通彈弓的原因，李九手上很有準頭。火摺子在空中劃出一條完美的曲線，不偏不倚地掉在了凹槽中。
在兩個人緊張的目光中，凹槽裡面的油脂被點燃，就彷彿一條火龍騰起，開始沿著石壁快速地蔓延。
四周的空間立刻亮了起來，羅開誠急忙去看那些黑毛怪物。原本以為它們會對那些火光很興奮，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些黑毛怪物竟然紛紛朝著石壁上的裂縫裡鑽，還有很多待在原地，身上的黑色長毛開始不停地抖動，似乎是如臨大敵。
看到這個情景，羅開誠的心裡立刻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緊張地朝著四周看去，但一時間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不知道那些油脂是什麼材質，自從點燃之後，羅開誠感覺周圍瀰漫著一股奇異的香味。他立刻警惕地捂住口鼻，「這是什麼味道？」
「不...不知道，」李九說著掏出一個藥瓶，倒出一點藥膏抹在自己的鼻子下面，「你也抹...抹點，小心有...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