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是復仇，對嗎？

阿斯特爾的軍隊破開城堡蜂擁而入，忠實的執行著米蒂亞的命令

搜捕，控制，審問，查抄。

當格拉夫跟著被綁成粽子的亨特來到城堡中的地下儲備區，推開沉重的大門，格拉夫呼吸陡然變得粗重。

因為入目可見的都是互相堆疊直到頂部，整整齊齊的編織袋，長劍出鞘朝著其中一袋用力刺了進去，拔出來的同時也帶出些許黃中帶棕的顆粒。

格拉夫抓起一把放在眼前，欣喜的表情溢於言表，這成色雖然是陳糧，但存放的時間也不算非常久。

糧食！全是糧食！而這樣的倉庫在亨特口中他們家族一共有四個！

此時米蒂亞也已經回到了莊園，急匆匆的讓母親給弟弟喂完奶，繼續抱著小東西玩了一會，她這才開始準備做些正事。

至於格拉夫那邊，她打從一開始就沒擔心過。

阿斯塔爾家族是實封貴族，領地除了一開始那些，後面是純靠自己打的，手底下的兵是實打實打出來的邊軍精銳。

米蒂亞沒有侯爵這層名義的正當性，可她卻能使用阿斯塔爾家族的力量。

所以她才會提醒格拉夫以阿斯塔爾家族的名義去處置亨特家族

管轄是名義問題，殺不殺卻是實力問題

大領主手底下的莊園主和國王沒有直接關係，領地是領主家族神聖而不可侵犯的私有財產。

所有領地內的爭端都由領主本身定奪，但是領主領內的貴族是由王國冊封的，領主有保護領地內貴族的義務。

如果貴族受到不合理待遇，國王可以監督或者提出異議訴求。

而米蒂亞此時還不是正式領主，也沒有繼承爺爺的爵位，所以她沒有義務也沒那個資格對領地內的貴族負責。

不要覺得這是多此一舉，其他擁有領地的大貴族家裡繼承者可能按順位能排十幾個出來，不靠法理強化名義上正當性的話那就全亂套了。

所以家族勢力也不會去聽哪個繼承者的話，只有正式受到國王冊封才能調動起來。

或許這也是那些莊園主下意識忽略掉危險性，覺得哪怕不成功也沒啥嚴重後果的原因。

阿克曼出征前留下的一批新生代在領地，也就是如今烏魯克的主力部隊青年軍

這批人馬才是阿斯塔爾家族實際控制領地的依仗，而不是那個虛頭巴腦的貴族頭銜，只能說他們貴族當久了，作的一手好死。

米蒂亞回來可不只有自家弟弟餓餓的緣故，她現在要準備好應對因為她的抄家流放決策而即將到來的反叛浪潮。

是的，她確信一定會有批莊園主要反，他們會掀起足夠大的聲勢來逼迫她妥協，這也正是她想要的，她需要師出有名。

「叩叩叩！」

「請進。」

「安娜...母親？」

艾麗莎放下手中端著的托盤，裡面擺放著紅茶和精緻的點心，看的米蒂亞心生感慨。

哪怕外面餓殍遍地，也很難讓她們這樣的階層物資生活水平有上半點降低，如果她什麼都不做，這輩子大概率是來享受富裕的一生的。

「弟弟睡著了么？」

「嗯...他很乖。」

「能讓我看看你在畫什麼嗎？」

艾麗莎看著桌上的圖紙美眸中閃過好奇，詢問了自家女兒一句，得到允許后才拿了起來。

...紙上各種圖形說實話她並沒有看懂，不過她今天過來本身是為了別的目的，倒也不在意這個

放下圖紙，艾麗莎組織了下語言看著米蒂亞：

「米蒂亞...現在你這樣的決策會不會太激進了？亨特子爵再怎麼說也是貴族，王都那邊不好交代。」

「我不是在怪你，只是...我覺得這樣有些不好，他們這群人雖然不是好人，但未來在王國中會是支持你的重要勢力...」

摩挲著盛滿茶水的杯子，米蒂亞靜靜的聽著艾麗莎訴說。

本來之前艾麗莎說過讓米蒂亞適應一下領地的事務后就送到王都的魔法學院學習。

那裡都是各大貴族的子女和天才，等到畢業時她會有一批背景強硬的朋友。

加上領內小貴族的子女，等她成年正式繼任爵位和封地時這就是現成的一套領地執政班底以及盟友。

艾麗莎完全沒擔心過米蒂亞的未來

因為她的爺爺和父親給她留下的家底完全足夠解決掉這些小卡拉米，哪怕暫時吃點虧，後面他們也全都得吐出來。

可米蒂亞現在的做法進攻性實在太強了，把小貴族給抄家流放監禁一條龍，雙方直接就是不死不休的結局。

這完全打亂了艾麗莎之前替她設想好的路子，她覺得應該還是米蒂亞太小，小脾氣一上來直接開噶，需要稍微的提醒一下。

聽著艾麗莎的絮絮叨叨，米蒂亞起身撲進了她的懷裡

艾麗莎回抱住她笑道：「怎麼？不裝小大人了？說你幾句就有小情緒了。」

「唉...其實我更想送你去布里蒂安皇家學院學習的，可惜你父親爺爺走的早了點，耽誤你了。」

趴在艾麗莎的懷裡，米蒂亞悶悶道：「沒有...我就是覺得抱著你的這種感覺很好。」

趴在對方懷裡，米蒂亞忍不住問道：「母親，你說為什麼同樣是人，有的人是貴族，有的人是平民，有的人卻是奴隸。」

「....你為什麼會冒出這種奇怪的想法？貴族就是貴族吧...」

艾麗莎沒法回答自己的女兒，因為她曾經也不是貴族，只是嫁給她的父親后才變成了貴族，她也不知道哪裡不對。

「因為我們強大，我們不想勞作，所以需要人手代替我們勞作，我們不想付出報酬，也為了懲罰震懾普通人，所以有了奴隸。」

「後來為了區分『我們』和『他們』的不同，所以我們把自己稱呼為貴族，區別於其他『物種』，我們生而高貴，是這樣嗎？」

艾麗莎沒有回話，書房中一片寂靜

米蒂亞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站在窗檯前看著那一輪高掛在天空的圓月：「曾經我想，或許就這樣就挺好，我是受益者，我還能活很久很久，我沒道理去管他們...」

「可是我做不到...」

「我終究不是天生的貴族...我改不了平視他們的習慣，我能看清他們眼神下無盡的負面情緒。」

「我的未來很長，我不想生活在這些眼神之下，特別是當我能改變這一切卻不去改變的時候，我不知道將來的自己會不會後悔。」

月亮永遠是那麼皎潔美麗，而在它之下卻是漫無邊際，吞沒一切的黑夜，米蒂亞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哦，對了，它有些孤單

「母親，你說，如果『他們』擁有了能和魔法，能和騎士相抗衡的能力，他們會做些什麼？」

艾麗莎看著女孩的背影，明明她的嗓音很輕柔，卻讓艾麗莎感到了一股讓她汗毛倒豎的致命威脅感。

「是復仇，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