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詭異的車馬隊
四人又聊了幾句,一壯漢折返屋內,稟告說八隻大木箱子已經全部裝好了車。
秦百福自然要到了御手的差事,而呂四畝則跟著李信,負責木箱的護送。
一切準備妥當,三人便和姚月朔做了道別。
姚月朔叮囑了幾句,叫來十幾個化了妝的秦兵,跟著三人押著車,向驛館的方向去了。
郭開早就迎在門口,貪婪的笑著,眼睛仍是眯成一條細縫。
他左右,趙旗迎風,旗下衛隊披掛衣甲、手持長刃,清一色的黑色戰馬,看上去格外齊整。
衛隊四人一組,各個體型彪悍、面色黝黑,一看就訓練有素,戰鬥力絕不亞於李信之秦軍。
趙國游騎,從趙武靈王改革胡服騎射后,便威震天下。
果然,名不虛傳。
可惜了,如此彪悍驍勇的趙國騎兵,卻成了郭開的私器。
趙國該亡。
秦百福駕著頭車,心中暗自感慨。
眼看車隊就要來到郭開近前。
這時,衛隊中一個三十上下,眼角帶疤的游騎拍馬上前,喝住了眾人。
「丞相說了,方才見過,無需客套!汝等跟在後面,切不可掉隊!」
言罷再看,郭開早就鑽到駟馬軺(yáo)車之內,其衛隊護送在他的前後,已經開拔。
「好大的威風啊!不是他剛才在姚公子面前,那低三下四的時候了!」
呂四畝低聲說著,往地上吐了一口。
可能是他動靜太大,驚動了方才喊話的男子。
男子回頭,眼神中透著殺氣,悶聲問道:「你說什麼?!」
雖未劍拔弩張,卻也是氣勢壓人,呂四畝嚇得直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李信,立馬打起了圓場:「將軍息怒,這豎子未經世面,是被丞相的儀仗唬住了。」
「哼!」男子狠狠瞪了呂四畝一眼。
轉臉對著李通道:「你們秦人皆為虎狼!但是,我西門伷不怕!我奉勸你們,老實些!」
說完,他拍馬追上了趙國衛隊,對著其中四人耳語了幾句。
就見,那四個游騎調轉馬頭,跟在了秦百福車隊的最後面。
「四畝,你看你惹得事。」
「你忘了,姚公子的交代?我們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把東西順利地送到趙國丞相府!」
「此乃趙地,又是他趙國丞相的儀仗,往後路上,再不可多言多事了!」
秦百福一邊駕車跟上了郭開的衛隊,一邊對著呂四畝教育了一番。
呂四畝知道自己差點闖禍,點點頭,又偷偷吐了吐舌頭,便不做聲了。
……
車馬隊浩浩蕩蕩,向著邯鄲方向行進。
雖是趙境,但從這邊陲小城到趙國國都邯鄲,路途還是十分的遙遠。
走了約莫半日,秦百福的車,駕得依然很穩。
「百福兄弟,想不到你駕馭馬車,竟能如此熟練。」
李信騎著馬,對秦百福讚不絕口。
秦百福笑了笑,只道自己從戎之前,就是在家鄉為人趕車的車夫。
「難怪,伍長你這般好手藝。」
呂四畝信以為真。
秦百福默不作聲,自己總不能告訴他二人,前世當過秦非子的馬夫吧。
生命轉世,靈魂穿越。
此生,記憶技能全在,如何駕馭馬車,早就爛熟於心。
「對了,將軍。剛才那個叫西門伷的趙人,說話的時候,對我們充滿了敵意。應該不僅僅是因為四畝兄弟說話的緣故。這一路,我看他前後照應積極,眼神可沒少關注我們三人,不知道他究竟意欲何為。眼下,大隊才剛剛出發,到邯鄲還需多日,不得不防啊。」
「百福兄弟,所言極是。我也看出來了,這豎子絕非善類,兄弟們是要多加警覺。」
「哎呀,伍長、將軍,你們就是杞人憂天。他無非就是怪我,說他們家丞相的壞話罷了。」
「就算不是,頂多,是因為趙國剛剛勝了我大秦,他才氣焰囂張。」
「不過,囂張歸囂張。他再恨我們幾個,我們也是給他家丞相去送禮的客人,他敢怎樣?!」
呂四畝說著,摸出了藏在身上的半張餅,狼吞虎咽了起來。
這次,他誰也沒讓,顯然是真的餓了。
這小子隨身帶半張餅的習慣,秦百福當然知曉。
只是,這次出發突然,不知道他何時從何處,弄來的吃食。
秦百福和李信對視一笑,彼此心領神會,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
又走了一陣,衛隊終於停下。
一游騎過來傳話:「雙方各自吃些冷飯,休息好了,再行趕路!」
呂四畝已經吃得半飽,就想趁機在車上躺上一會兒。
秦百福和李信便喊來自己人,大家分發了一些餅肉,各自找地方坐了下來。
郭開,自有人伺候。
其衛隊則分開兩班,其中一班分發了備好的哺食(午餐),先行用飯。
另一班,前後左右尋得了高地。他們手握兵器、筆直站立,警戒著四周。
如此,兩班交替,井然有序。
聚為銅牆鐵壁,
散乃鐵骨錚錚。
趙軍如此,秦百福感佩、感嘆。
他和李信坐在一起,邊吃邊閑聊著。
不遠處,郭開衛隊的一舉一動,均在二人眼裡。
吃著吃著,秦百福突然皺起了眉頭。
「將軍,不對!」
李信不知發生了什麼,住嘴看著秦百福。
「怎麼了?」
「趙軍少了四個人!」
「什麼?」
李信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抬眼看向趙軍,看了半晌,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百福兄弟,是不是因為剛才的事情,你太過緊張了?」
「這隊趙兵足足百人,真少幾個,外人是很難察覺的。」
「再者,周圍這麼多守衛,你所說少了四人,他們必會早早發現,去通知趙國丞相的。」
「可我看他們還是有說有笑,不像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李信不是不願相信秦百福,他只是覺得,秦百福可能過度警覺了。
「將軍,不是的!少的這四個人,就是方才西門伷叫來監督我們的趙國游騎。」
「是他們?」
說著,李信又向四周張望了一番。
可是,他仍然不敢確定,趙軍到底是不是少了這四個人。
看著秦百福一臉的認真,李信不由得不信了。
「百福兄弟,真如你所說的話,這裡面就藏著殺機了。」
「是啊,將軍。趙人恨我秦人,如今我們就這麼點人同他們前去邯鄲。路途遙遠,西門伷一旦叫四人出去找趙軍來攻殺我們,我們只怕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秦百福十分肯定,消失的就是先前在車隊後面的那四個趙兵。
秦百福之所以肯定,還是源於他前世伺候過嬴渠梁。
那一世,自己身為閹人,伴駕大王左右,見到過形形色色的人。
而大王事有緩急,臣子亦有忠奸。
如何能快速記下那麼多的人,讓嬴渠梁能夠安全快速地處理朝事,秦百福苦練了許久。功夫不負有心人,日積月累,他才有了識人辨人、過目不忘的本領。
所以,秦百福肯定,那四個趙兵,不見了。
趙兵詭異,實在猜不到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百福兄弟說的是,看來,本將要吩咐下去了。」
李信選擇了相信秦百福,隨即叫來身邊的秦卒,悄聲做好了安排。
這個時候,已經用過哺食的西門伷,竟獨自走了過來。
他一改先前的態度,笑盈盈地道起了歉:「諸位見諒,方才用飯之時,聽得丞相所言。才知各位是為我丞相家事而來。如此,我們實則一家。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西門伷判若兩人。
他的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呢?
秦百福和李信全然不知。
但是,可以肯定,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二位不用猜忌,我確實誤會你們了。如今,我已經將四個兵卒調往了前隊,以示歉意。」
這句話,對於秦百福來說,真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
李信,當然也聽了出來。
不禁對秦百福的敏銳,佩服的五體投地。
話當然不能說破,二人假裝理解、相互配合,和西門伷閑聊了幾句。
……
很快,所有人都用完了飯。
隊伍又重新集結,向著邯鄲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