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引敵出城

在大軍登岸后，楊之言第一時間派出讓陳安信親自率領斥候小隊深入內陸看能不能抓個舌頭回來，同時也將軍中參將及以上將領都召集到了自己面前。

揚武鎮設有副將一名，參將兩名，其中副將領揚武鎮中軍營，兩名參將各領左右營，每營五百餘人，楊之言的父親青睞西洋火器，中軍營因此全員裝備從葡萄牙人手中購買的重型火繩槍。

副將楊彥新是楊之言的堂叔，也是深受他父親信任的二把手，楊彥新擅使一把近六斤的大刀，武功了得，行事穩重，有手刃三名滿洲白甲兵的戰績。

參將林仁振、陳安信則都是跟隨楊之言父親多年的老弟兄，前者曾是海盜出身，率眾歸降揚武鎮后受封參將。

楊彥新與林仁振一齊來到總兵官面前，楊之言也不多廢話，直接開門見山道：

「此地地處萬州，往北便是萬州縣城，我軍人數眾多，躲不過清賊耳目，因而我準備主動引誘萬州清軍出城前來圍剿，於野戰全殲清軍，順勢奪下萬州縣城。」

「可是我們還不清楚萬州清軍數目。」林仁振摸了摸他下巴的絡腮鬍子，說道。

「瓊州地處偏遠，清賊不會部署重兵，更何況只不過一個小縣城，兵力最多不會過千，若是強攻縣城倒還奈何不了他們，可若是放在野戰，我軍兒郎有何懼哉？」楊之言胸有成竹地說道。

「確實如此。」林仁振點了點頭，又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只是我們該如何讓萬州清軍主動出擊？畢竟若是他們發現兵力遠遜我軍，只怕是不敢輕易冒險出擊了。」

楊之言微微一笑，目光卻是投向林仁振身上，道：「那就需要林參將重操舊業了。」

林仁振面露不解，一旁的楊彥新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笑着說道：「我想總鎮是想讓你率領右營弟兄佯裝海寇，引誘萬州清軍前來圍剿罷。」

林仁振聽罷恍然大悟，楊之言也微笑着點了點頭，道：「的確如此，若是只有小股海寇犯境，萬州清軍倒不至於向其他地方尋求援軍，只會親自來剿，如此就中了我們的下懷。」

「那我們明日便開始行動？」林仁振躍躍欲試地問道。

楊之言點頭答應了下來，隨後又詢問了一番軍中將士的情況后，便讓二人各自回營，整軍備戰。

一直到傍晚，被派出去的陳安信終於帶着一隊人馬回來了，他們直接突襲了東澳村往內陸的一座墩台，抓回來了三個舌頭。

或許是因為大霧天的關係，再加上瓊州向來不甚是南明勢力活動的範圍，所以那裏的清軍一直到被襲擊了才終於反應過來，但已經是為時已晚了。

抓回來的三個舌頭都不是那種硬骨頭，只稍微嚇唬了一下他們，甚至還沒有動用刑具，他們就主動將自己知道的所有東西全部和盤托出。

根據他們交代，從東澳往北的萬州縣城內駐紮的兵力的確不多，該駐軍名曰萬州營，兵力約莫千餘，有馬兵一百，水兵約五百，由游擊李友林統領。

李友林此人為漢黎混血，善使一把近十斤的長棍，驍勇異常，但行事急躁，好財色，被附近的黎人稱之為「李剃頭」。

一聽萬營兵力不過千餘，其中大半為不善陸戰的水兵，軍中將士自然更加信心十足起來，整軍備戰，準備明日的出擊。

……

第二天，按照計劃，參將林仁振只率領兩百多名兵丁出擊，一路向北而去，因為他們沒有刻意隱瞞行蹤，再加之昨日成功為他們隱藏蹤跡的大霧已經散去，所以他們很快就被清軍沿邊墩台發現。

隨即，一騎快馬從墩台衝出，快馬向萬州縣城而去，向萬州游擊彙報敵情。

因為林仁振率領的兵馬收起了明軍軍旗和任何能夠表明自己身份的東西，一副海賊打扮，所以當天下午，還在午睡中的萬州游擊李友林就收到了東澳墩有海寇登島襲擾的敵情。

「海寇？他娘的這才剛過春節，那幫天殺的東西就來了？」

被從睡夢中吵醒的李友林罵罵咧咧，一邊讓下人為自己更衣，一邊命人去請萬州知縣前來商議此事。

此時尚屬清初，文貴武賤的風氣還未徹底定型，更何況游擊屬從三品，知縣不過正七品，後者自然不敢託大怠慢。

因此，不過一炷香的功夫，知縣萬林就匆匆趕了過來，他入內後向李友林拱手行了一禮，隨後開門見山地說道：「李游擊，本官聽聞有海寇犯境，不知賊寇數量有幾何？」

「最多不過三百。」李友林道：「不過一幫海寇而已，本游擊意欲點兵清剿，就不必上報總鎮，勞師動眾，以萬營兵馬足以應付了。」

聽李友林這樣說，萬林眼咕嚕轉了一圈，這也正和他的意，要是從瓊州府調兵，他萬州就要承擔出兵的糧餉了，萬州本就不是富裕縣，沒必要為了這些小毛賊大動干戈。

想到這，萬林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他說道：「既然李游擊已有決斷，那本官這就命人去準備出兵所需糧餉。」

「有勞。」

李友林拱了拱手，說道。

……

萬林的動作很快，當天晚上就準備好了萬營出征所需的糧餉，不過李友林並不準備連夜出擊，他先命水兵乘船先行出擊，沿着海岸搜尋海寇遺留的船隻將其摧毀，斷絕海寇退路，自己則是等待明日一早再出兵清剿。

萬營清兵大張旗鼓準備出征的同時，楊之言也並沒有閑着。

為了防止被清軍察覺到己方主力，藉著林仁振吸引萬州清軍注意力的時機，楊之言分派出數支小隊襲擊隸屬於萬營的沿邊墩台，並命令陳安信留守駐地，指揮舟船加強對海面上的防備，警惕清軍水師的威脅。

墩台就相當於烽火台，最多只能提前示警，如何能夠抵抗明軍的襲擊，因此短短一個晚上的時間，明軍就接連搗毀了數個墩台。

正月二十三日上午，萬州游擊李友林終於清點兵馬出城南下，在斥候的率領下向在縣城以南肆虐的海寇而去。

因為這伙海寇只有不過三百人，所以李友林並沒有將他們放在心上，他只攜帶馬步兵及守兵共五百人，除麾下一守備領數百水兵留守外，幾乎傾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