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3章 故事的最後

胭胭吾妻：

我想你了，胭胭。

見面的時候，抱抱我吧。

現在是深夜，我望向窗外的時候，只能依稀看見一些微薄的星光。

周圍的人都休息了，很安靜。

答應你的檢討書雖遲但到。

抱歉寶貝，等到現在才兌現我的諾言，還是在一萬米以上的高空，想念你的時候。

希望這不是我最後一次寫檢討書，可以的話，我願意每年都寫一份。

當然不只是想和你做那些事，單純就是喜歡寫檢討。

優秀了一輩子，沒寫過檢討，只能藉此機會彌補一下遺憾了。

胭胭這麼乖，一定會滿足我的對吧？

不過你說得對。

我的確需要檢討自己，有太多做得不好的地方。

比如，不夠用力，不夠深入，讓你昏睡過去的次數太少了，以至於你還有體力跟我提檢討書這件事，並且是再三提醒，有點過分了，胭胭。

我該深刻檢討，下次將不留餘地。

但我更應該檢討的是我的愚鈍和自負。

不該讓我們兩人的感情蹉跎了這麼多年，白白浪費的時間，我們的兒子都該出生學煮飯了。

如果有時光機器的話，我願意回到你剛來霍家的那天。

在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該握緊你的手，當眾告訴所有人，你不能成為我的堂妹，因為你是我將來的妻子。

或許，在見到你之前，去到廣城，全力以赴阻擋你父親的那場災難。

那樣你不用失去至親，不用寄人籬下，不用小心翼翼。

那麼我們兩人的相遇一定會比後來更加浪漫溫馨。

因為無論如何，我都會找到你。

也許你會覺得這樣的想法很幼稚，天馬行空、不切實際，並不符合我性格。

但如果真有這樣的機會，我一定會在神明面前長跪不起，祈求與你再來一次。

在夜歸酒你主動撲進我的懷裡，說你想做我的女人的那一晚。

天知道我等那個時刻等了有多久。

甚至，我想過就算你不愛我，只是為了發泄情緒跟我發生關係我也認了。

你永遠也不知道過去聽見你喜歡霍淵時的時候，我有多絕望痛苦。

明明只差一點。

我想等從軍校畢業，立一番事業，堂堂正正回到霍家，告訴你我有多喜歡你，有多想讓你做我的女人，有多想讓你嫁給我。

家裡長輩的抗議在我這裡是無效的。

只要你點頭。

和霍家斷絕關係又如何？

可是我卻在計劃之前親耳聽見你對別人的表明心意。

我從軍校離開，出國轉讀金融的前一天，其實去學校偷偷看過你。

我看見你哭得雙眼通紅，季臨就差跪下來給你磕頭求你別哭。

你哭得的梨花帶雨，把我那根緊繃的心弦都給哭斷了。

那一刻當我意識到自己還對你心軟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無藥可救了。

我向前邁出一步，想要過去安慰你，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哭。

可比我早一步的是坐在輪椅上的霍淵時。

他停在你的面前，輕輕撫摸著你的頭髮，低聲說了些什麼。

明知他對你的重要性，我卻用這把鈍刀割心頭肉，血肉模糊的自殘也站定在原地堅持看完。

你對他露出了笑臉。

我自覺像個笑話，轉身離開。

後來我在學校門口遇到了他。

他問我為什麼出現在學校里。

我向來不屑跟人說話，也沒想回答這個問題。

卻再一次撕開心尖上的傷口，冷靜地問他同樣的問題。

他說你們前一天晚上鬧彆扭了，他來學校是為了哄你開心。

那一瞬間，我只是冷笑。

出國之後，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學習中，逼迫自己不去想你。

可是夜深人靜，當我躺在床上的時候，腦海中就會不自覺浮現出你的樣子。

我就去跑步，去健身，玩命訓練，把自己累虛脫，可還是控制不住的想你。

想你想到快要發瘋的程度。

你問我手臂的那道拇指大的疤是怎麼來的，我總是輕描淡寫說忘記了。

我沒敢告訴你真相。

那裡原先的確有一個疤，但只是一粒黃豆般大小。

那是小的時候你把水痘傳染給我，後來留下來的一道疤。

它時刻提醒我，我和你曾經兩小無猜。

我想你想到快要發瘋。

我動過把你搶到我身邊，強取豪奪佔有你的念頭。

可當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你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喊我二哥的畫面。

我直接拿了一把刀。

將那顆水痘的疤痕剜了。

沒了傷疤，沒有留下我們之間的印記，那麼我很快就不會那麼想你了。

時間長了，我就不會再想你了。

可是我忘了。

有些疤痕在肉體。

有些疤痕卻在心上。

我可以剜掉肉體的疤痕，卻不能剜掉心臟的，因為那樣我就會死。

以至於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我會愛你直至死亡。

因為刀具沒有消毒，我的傷口感染了，疤痕從綠豆大小變成現如今。

因此，我發了三天三夜的高燒。

燒得最糊塗的時候，我夢到當初被你傳染了水痘，你半夜偷偷溜進我房間里看我的那一幕。

小小的你站在床邊，圓溜溜的大眼睛里噙著淚，戰戰兢兢小聲叫我。

我恍恍惚惚睜開眼睛。

你就像落入凡間的精靈，猝不及防出現在我的視野里。

我從未想過真正對你心動的時刻。

因為時刻太多。

你永遠不知道你對於我有多大的致命吸引力。

可最早的心動應該就是那一次。

明明還是孩童，對愛情懵懂未知。

可我一眼認定你。

我是個一旦認定就不會改變心意的人。

那幾年我彷徨過，痛苦過，孤獨過，神傷過，卻從未停止過想要你的念頭。

發燒到最高度的時候，我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嘴裡喊著你的名字。

當你在夜歸酒吧撲進我的懷裡的那一刻，我聽見耳邊彷彿有一道聲音告訴我——

霍銘征，你喜歡的女孩送到你身邊了。

我們本該有個甜蜜的開始。

可是自詡聰明的我卻落入挑撥離間的圈套，一再冷落你，無視你。

霍淵時縱然再神通廣大，又怎麼能無孔不入呢？

因為給他機會的人，從始至終都是我自己。

我才是導致我們走了這麼多彎路的罪魁禍首。

是我的不自信、多疑和自負給了他無數契機，讓他有機可乘，挑撥離間。

如果我那時候能多一些自信，是不是我們之間就不會有那麼多的誤會。

是不是……

我們就不會失去那個孩子了。

胭胭。

我錯的離譜。

是我被嫉妒蒙蔽了眼睛，看不見你眼底的掙扎和期盼。

傷害了你一次又一次。

我的怯懦和自負令我重複墜入深淵已經無可自拔。

是你，重新將我拉回上岸，洗去我滿身污穢。

胭胭，也許你不知道。

這不是你第一次救贖我。

第一次是在你剛進霍家不久。

我在一場變態殺人狂的遊戲中僥倖被救。

即使我能冷靜下來，不去想那些血腥回憶。

可我再也感受不到人世間的冷暖。

那天你握住我的手，明明沒那麼熱的手，卻讓我彷彿置身冬日暖陽中。

那一抹溫度被我深埋在心中。

胭胭，此刻，我又開始懷念那抹溫度了。

可當我提取出當年的記憶，我恍然意識到記憶會模糊，會缺少。

唯有你在我心中始終不變。

他們都說我寵你無度，可是你才是包容我無限缺點的人。

我唯恐此生太短，愛你不夠。

飛機就快到冰島，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

但前方生死難料，誰也無法預料下一秒會出現什麼。

如果我們都活著，回南城我們就結婚，你給我煮多少的冰糖雪梨，我都喝。

如果我走了，你別怕，也別哭，我怕除了我以外沒人哄得了你。

羅蒙特家族那邊我已經打點好了。

這一生，護你無憂。

下輩子，我親自護你。

曾經承諾你的生死與共，如果食言了，你會不會怨我？

時間不多了。

胭胭，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

我愛你。

不止這輩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