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夏薇念頭
第295章夏薇-念頭
結束了在金剛寶輪寺的衝突，夏薇等人再度動身。
離去之際，花小梅望著路邊慘死的僧人遺骸，心中不忍，準備將其好生掩埋，卻被夏薇攔了下來。
花小梅請求道：「夏薇妹妹，人死債消，死者為大，那些僧人犯下的罪，都隨著死亡而一筆勾銷了，你都已經將他們斬了，沒有必要再去追究，便讓我來收斂屍骨，讓他們入土為安。」
夏薇不依，她拉著花小梅的手，說什麼也不願鬆開：「這些人死有餘辜！我沒有將他們的頭掛起來威懾後人，已經是看在其他人的份上。梅姐，你不要幫他們收屍，就讓他們曝屍於此，經由風吹日晒，鳥啄狗啃，才能還那些冤魂一個公道！」
花小梅訕訕不答，儘管按照家人間的關係，夏薇還要叫她姐姐，但夏薇的言語，卻是沒有半分退讓之意，根本就沒給她反駁的空間。
無奈之下，花小梅嘆了一聲：「夏薇妹妹，你雖貴為仙人轉世，前世積了數不清的陰德，但也不能肆意濫殺。殺人的話，是會扣陰德的……」
夏薇用力抿唇，柳眉倒豎：「什麼濫殺？我明明是在替天行道！我記得，師父也說過類似的話。我分明就是在替無辜者伸冤，憑什麼要扣我陰德？我的哥哥就是因為這樣，死後也沒有得到一個好下場……」
謝心雨湊了過來，緩聲解釋：「上天有好生之德，不管因何故殺人，都要扣除五百陰德，想要死後避免懲罰，就得多做善事，多多積攢陰德……」
花小梅指正起來：「做了善事也沒用，哪怕將陰德補回來，那份殺生的過錯，仍舊記在了你的生死簿檔案上，死後必然得去噬魂淵受罰。」
謝心雨哼了一聲：「陰德的用法，可比你想的多。難道你不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嗎？誰讓你拿陰德去功過相抵了？我是讓你拿陰德去賄賂判官，讓判官來替你改命，這樣就能免去殺人的懲罰。」
頓了頓，謝心雨又補充道：「只要判官出手，替你在生死簿檔案上，勾銷曾經殺人的記錄，你在輪迴轉世時，就不會有任何懲罰，不管殺多少人也是如此。」
見眾人議論起來，黎霸插嘴道：「你們說的，都是原來廣王殿的規矩，放在其他地方可不好使了。這金輪殿布置的轉金輪如此詭異，壓根連判官都沒有，又該找誰去？」
這下可算是將謝心雨難住了，她支支吾吾，半不出話來，好一會後，便漲紅了臉，側過頭去，不理眾人。
花小梅笑了笑，又對夏薇道：「夏薇妹妹，你明白了嗎？總之，還是不要隨意殺人為妙，不如讓我來為這些人收屍吧，我會將功勞算在你頭上，興許還能替你補回一些陰德。」
聽完眾人的議論，夏薇面色不改，仍是那副倔強的模樣，朗聲回答：
「你幫他們收屍，那誰來幫死在他們手中的冤魂收屍？」
花小梅不知如何做答，又聽夏薇繼續道：「梅姐，你的好意我自然明白，你是在擔心我因為殺人受罰，不過你大可放心，想那廣王殿主，他貴為一殿閻羅，卻做了不知道多少壞事，可曾有其他鬼差來懲罰他？說到底，只要我實力夠了，便什麼也不用怕。」
說到最後，夏薇眼中，也露出幾分堅定不移的風采：「更何況，陰德都是給鬼用的，只要我不墮輪迴，修成真仙，陰德也算不到我的頭上。」
這番話，令花小梅啞口無言，以夏薇的天資，成仙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又何須擔心陰德？她的這番擔心，倒也顯得有些多餘，嘆了一聲，便不再繼續提關於收屍的事情，任由那些死去的僧眾曝屍於此。
離去之際，夏薇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向身旁的家人們詢問起來：「難道所有人殺人，都會受到懲罰嗎？替死去的人報仇，為什麼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反倒會扣陰德作為阻礙？這到底是誰規定的？」
眾鬼被夏薇的這番詢問給問出了，半天都沒有思考出一個所以然。
就連瓊樓畫卷中的瓜子，也被外界的情形驚動了，還是由她出面，回答夏薇道：「要用上天有好生之德來解釋，只怕夏薇姑娘不會滿意，真要問為什麼有這樣的規矩，這其實是上一任冥獄大帝定的。」
「什麼？」
聽到瓜子的回答，不光是夏薇，就連周圍的其他人，這一刻都愣住了，無論是花小梅，又或是一旁的黎霸、謝心雨等鬼魂，都不免露出驚訝之色。
她們雖然身為鬼差，知曉冥府下的種種規矩，但也只是作為執行規矩的那一方，真論規矩是如何形成，又是由誰來制定的，她們還真沒考慮過。
花小梅思索著瓜子的話語，不免有些驚訝：「這竟然是冥獄大帝立下的規矩？我還以為，這都是由鬼差們約定俗成的呢……」
謝心雨眨了眨眼，明眸泛起訝色，但很快便恢復鎮定：「我說為何有些規矩，看上去那麼不合理，原來都是由冥獄大帝制定的。」
將眾人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裡，瓜子微微頷首，待到眾人的議論平歇後，這才開口道：
「冥府之下的一切規矩，都是由冥獄大帝一手制定，大到輪迴轉世時，幾品轉生所需的陰德，小到檔案中增減的陰德多寡，都清清楚楚的寫在了冥獄法典上，可惜的是，隨著冥獄大帝的隕落，冥獄法典也遺失了，沒人知道那上面究竟寫了什麼，只能根據冥府一直以來的種種規矩，推測冥獄法典的記錄。」
眾人瞭然，夏薇卻義憤不已，內心久久無法平靜：「原來這一切，都和冥獄大帝有關！我說我的哥哥為什麼會受到懲罰，原來是因為那些不合理的規矩害的！」
瓜子看了她一眼，語調平緩的回答：「冥獄大帝之所以會這樣指定規矩，自然有他的目的。倘若人人互相殺戮，世上又怎會有一日平靜？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要是每個人都想著報仇的話，到時候你殺我，我殺你，這個世界永遠也不得安寧，冥獄法典是為了維護世間秩序，對於剝奪生命的殺戮，一概不被容許。」
夏薇眼瞳一沉，俏臉浮現幾分怒容，得知了關於冥獄法典的一切后，她的內心再也無法回復往日的寧靜：「沒有公道與正義，安寧又有何用？我寧願看見世上所有人都為了公道而死，也不要他們縱容邪惡，苟且偷生！」
這下就連瓜子，也感到幾分無奈，指望夏薇明白冥獄大帝的良苦用心，顯然不太可能，要是有朝一日，她擁有了冥獄大帝一般的力量，只怕這世上將再無寧日。
沈清歌也聽到此番言語，旁敲側擊的提醒道：「冥獄大帝會這麼做，倒也不難理解。須知天道無親，不以個人意志而轉移，有的時候，為了維護世間穩定，的確比什麼都更加重要，哪怕為此犧牲公道，讓正義埋沒，只要能讓人世一如既往的延續下去，倒也不是不行。」
夏薇一個勁的搖頭：「這麼做是錯的！螻蟻只會偷生，但這世上一個個的人，又豈與螻蟻相提並論？連為家人報仇都束手束腳，還要算計會不會扣自己的陰德，這規矩壓根就不合理！」
眾人沉默，心中思索著夏薇的話語。
南靈鶴歪了歪頭：「夏薇妹妹，那可是冥獄大帝制定的規則，難道你覺得冥獄大帝錯了嗎？」
夏薇用力點頭：「當然錯了！冥獄大帝又如何？錯了就是錯了！要是我能擁有冥獄大帝的權能，我定要鼓勵人們報仇伸冤，又怎麼會用陰德來約束人們？」
瓜子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時間目光凝重：「聽說魔羅殿主，正想盡一切辦法，收集生死簿主帳，也不知如今的她，手中有幾本主帳了……誰要是能集齊十本主帳，便能登臨冥獄大帝之位，到時候冥府之下的所有鬼魂，都會聽從冥獄大帝的命令。修改冥獄法典中的規矩，也只在冥獄大帝的一念之間。」
聞言，花小梅連忙乾咳一聲，將瓜子的話語打斷：「瓜子姐姐，你還是別刺激夏薇了，主帳可不是那麼好收集的，每本主帳，都由閻羅殿主掌握，況且還有魔羅殿主虎視眈眈，又怎麼是一般人有資格染指的？」
說到最後，花小梅的目光當中，也不禁多出了幾分幽怨之色。瓜子可算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萬一夏薇真的被主帳誘惑，鐵了心要成為冥獄大帝，修改冥獄法典，那才是糟了。
花小梅越想越不安，以夏薇的性子來看，那的確是她有可能做出來的舉動，連忙將眼神看向夏薇。好在得知十本主帳的消息后，夏薇非但沒有衝動，反而顯得十分冷靜。
「魔羅殿主……我在廣王殿見了她一面，她的實力冠絕三界，現在的我，壓根就不是她的對手，我不會拿家人的性命冒險。」夏薇緩緩開口。
聞言，眾人看向夏薇的眼神，在這一刻也不免亮了起來。
誠然，以夏薇的脾氣，眾人都擔心她腦袋一熱，說什麼也要加入生死簿主帳的爭奪當中，不顧魔羅殿的威勢，也要將主帳拿到手，到時候夏薇可能沒事，但她身旁的家人難免都要遭殃。
魔羅殿的力量，眾人早有耳聞，哪怕是殿中隨便出來的修羅，都能仰仗魔羅殿主之名，讓其他大洲的鬼仙聞之色變，壓根提不起任何反抗之意，這份霸道至極的威勢，放眼整個冥府，也只有魔羅殿一家。
如今，見夏薇深思熟慮后，竟然選擇了為家人著想，眾人紛紛露出欣喜的眼神，但很快，她們的喜悅，便被夏薇接下來的話語沖淡：
「不過，那也僅僅只限於現在而已，等我實力夠了，我倒要看看，那魔羅殿主到底是不是真的那麼強悍。我定要修改冥獄法典，肅清世間不公，讓人間充滿公平正義！」夏薇咬牙道。
從夏薇堅定不移的目光來看，眾人知道，她沒有半分說笑的意味，心中的確是這麼想的。
哪怕前路上，可能面對種種艱難險阻，甚至要對上統領魔羅殿的冥府最強者，夏薇也沒有半分退縮之意，在她心裡，令正義得到伸張，將世間規則變得公允，那可比什麼都更加重要，不管會遇見什麼阻撓，也休想打消她的念頭。
眾人不語，神色複雜，場中一時間陷入了沉默，還是李飛蛾主動出言，這才打破了這份寂靜。
聽完夏薇所言，李飛蛾臉上洋溢著幾分喜悅的笑意，明眸中也多出揮之不去的嚮往，有人不同意夏薇的做法，覺得她是在以卵擊石，壓根沒有半點勝算，也有人相當支持，誓要與她共同進退，李飛蛾便是後者：
「說的沒錯，夏薇妹妹，那些不公正的規矩，就該好好改過來才對，你放心好了，我會支持你的，到時候就算你要去挑戰魔羅殿主，我也會跟你一起去。」
對於李飛蛾的這番話，眾人頗有幾分無奈，沈清歌更是忍不住撫了撫額，總覺得自己的徒兒，自從跟在夏薇身邊，便愈發莽撞起來，如今更是連魔羅殿主也不放在眼裡，簡直讓她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了。
黎霸摸了摸下巴，眼中也泛起少許好奇：「魔羅殿主的崛起，也就是這數百年的事情。以夏薇妹妹的不定真有可能達到魔羅殿主那一層面。可惜，看夏薇的樣子，就算拿到了十本主帳，她也對成為冥獄大帝不感興趣……」
一旁，謝心雨嗤笑一聲：「現在說這個，還太早了吧？連一本主帳都沒有，就開始想冥獄大帝的事情了？比起這個，我們現在更該擔心她惹上什麼不該惹的人，要是她一時衝動，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議論不休，還是沈清歌休息完畢后，喚出飛劍，這才帶領眾人繼續啟程，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眾人沒有發覺的是，就在她們登上飛劍，御空而行之際，金剛寶輪寺內依舊矗立的轉金輪，忽而間金光大放，與此同時，兩股令人心悸的氣息，也隨之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