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貂蟬的心思

當然了，無論怎麼解釋，曹操這「美人計」的陽謀，也太直白了一點。

最後，曹操和郭嘉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把赤兔馬作為搭頭送給姜耀。

人中呂布，馬中赤兔嘛。

有了這天下第一的駿馬，姜耀還能說曹操誠意不足？

護送赤兔馬和四位美人給姜耀的人選，曹操也選定了，就是郭嘉和許褚。

郭嘉乃曹操極為信重的謀士，可以代曹操近距離的觀察下鎮東軍的虛實。

許褚心眼直，武力高，不善言辭，則是純粹的保鏢。

在這次征伐呂布的戰爭中，許褚嶄露頭角，曹操甚是喜愛。讓他護送四個美人，並且保護曹昂回來，曹操也甚為放心。

就這樣，郭嘉、許褚率領五百騎，帶著赤兔馬以及四位美人，離了下邳，往關中而來。

……

……

咕嚕嚕~~

車轔轔馬蕭蕭，洛陽城外的官道上，一支五百餘人的隊伍，正在緩緩前行。

最中間的馬車裡，坐著兩個美人。

左邊那個，是個二十來歲的少婦。肌膚如雪，嬌容妍媚。天生麗色，妖嬈動人。不用任何動作，已是我是猶憐。微微蹙眉，就是嫵媚多姿。輕瞥一眼，風情無限。

右邊那個則是個清純秀麗的少女，長發披肩，翹鼻薄唇，皓齒明眸，眉宇間帶著有幾分嬌憨之氣。只是她小嘴微撅，神色憂鬱，似乎心情相當不好。

「小姨娘，我……我不開心……」那少女可憐兮兮地道：「你陪我說會話好不好？」

這少女，自然就是呂布之女呂玲綺了。

而她口中的「小姨娘」，就是左邊那個少婦，呂布的妾室，華夏上下五千年四大美人之一的貂蟬。

貂蟬其實比呂玲綺大不了幾歲，所以呂玲綺以「小姨娘」稱之。

「好啊！」貂蟬有些寵溺地將呂玲綺摟在懷中，道：「玲綺你想說什麼呢？」

呂玲綺道：「我覺得，我們兩個的命真苦啊！原本我以為，爹爹是最疼我的了。結果，袁術派人來給他的兒子向我提親，爹爹問都沒問我就答應了。我都不知道，那袁術的兒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多大年紀。後來，不知為什麼，爹爹又反悔了，殺了袁術的使者。這也就罷了，再後來，下邳城被曹軍圍住了。爹爹為了求袁術的支持，又想促成這庄婚事了，把我裹在被子里綁在馬背上，要殺出重圍，把我送給袁術的兒子。結果，曹軍箭如雨下，爹爹沒有成功突圍，又帶著我回了下邳。現在，爹爹兵敗被殺，我又被曹操送給了什麼姜耀。」

貂蟬道：「所以呢？」

呂玲綺道：「所以，我覺得，自己的命很不好。雖然小的時候養尊處優，但長大之後就像是個物件似的，被人送來送去。小姨娘你也是這樣……」

接下來的話，呂玲綺就沒往下說了。

因為眾人皆知嘛。

貂蟬作為王允的義女，周旋在董卓和呂布之間。最終，挑唆呂布殺了董卓。後來，西涼軍反叛，呂布逃出了長安。轉戰徐州，被曹操擊敗。貂蟬也作為禮物，被曹操送給姜耀。

貂蟬卻微微搖頭，道；「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被義父大人作為禮物，送給董卓和你爹的。我是自願的。」

「自……自願？」呂玲綺瞪大了眼睛，滿臉地不可思議之色。

貂蟬道：「是啊，自願。你知道，我的本名叫什麼嗎？貂蟬？難道我姓貂名蟬？世間怎麼會有人起這麼怪的名字？」

「那小姨娘到底叫什麼呢？」

呂玲綺是呂布的女兒，貂蟬是呂布的妾室。以前論地位，呂玲綺是要高於貂蟬的。

雖然貂蟬善解人意，呂玲綺天真可愛，兩人的關係處的可以。但畢竟身份在那擺著，二人之前不可能說多麼貼心的話。貂蟬到底姓什麼叫什麼，呂玲綺還真不知道。

貂蟬道：「我原本姓任，名紅昌。小時候的事情，我記得不多了。只記得，從小就吃不飽，也穿不暖，要幫家裡干不少活。後來，大概我九歲那年吧，娘親病死了。爹爹沒辦法，把我賣給了人販子，人販子又把我賣進了皇宮。說來也怪，雖然王平只有九歲，雖然是宮中最低等的宮女，但是，眼見別的宮女受了委屈，我都會很難過，跑過去安慰。眼見別的宮女受罰不準吃飯，我會偷偷把自己的食物給她吃。因為這個，宮裡有個姓容的管事很憐惜我，讓我做了管理貂蟬冠的宮女，可以少做些活計。」

呂玲綺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因為你在皇宮裡面管理著貂蟬冠，才被人們稱為貂蟬。那後來呢？你怎麼做了王司徒的義女？」

「後來，有一天，皇宮內衝進來很多兵。說是宦官們矯詔殺了大將軍何進，他們要殺盡宦官，為大將軍報仇。不過，實際上，不僅宦官們被他們殺了，很多姐妹也遭了他們的毒手。我和十幾個姐妹見不是事，在黑夜裡一起逃命，運氣不好，被一夥亂兵圍了。多虧了義父，也就是後來的王司徒帶著一隊甲士趕到，驅散了亂兵，我們姐妹才幸免於難。」

呂玲綺道：「那王司徒是見小姨娘生的好看，就收你為義女了？」

貂蟬苦笑道：「那時候，我們為了避免被亂兵糟蹋，都往臉上抹了不少鍋底灰。灰頭灰臉的，有什麼好看的？恐怕是，義父見我當時拿刀擋在眾姐妹的前面，要和亂兵拚命。他沒見過這麼膽大的女子，覺得稀奇，才認我當義女的。」

「後來呢？」

「後來，義父親自教我讀書識字，還派人教我唱曲歌舞。也許，我真是義父口中的冰雪聰明吧，無論是詩文還是歌舞，我都是一點就會，一學就通。親生父親長什麼樣子，我早就不記得了。但是，義父大人對我的教誨，我終身難忘。那段日子，真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啊。」

想到那段身為王允義女的時光，貂蟬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呂玲綺卻道：「原來爹爹對我也很好，但後來還不是要把我像貨物一樣送給袁術的兒子？恐怕你那義父……」

「我說過了，我是自願的。」貂蟬道：「經過父親大人的教誨，我明白了，世道那麼紛亂，主要是那些豪強魚肉百姓兼并土地，世家爭名逐利把持官位，宦官寡廉鮮恥敲詐勒索，文官貪贓枉法貪污納賄，武將濫殺無辜貪圖官爵，皇帝自私自利貪圖享樂……」

「照王司徒這麼說，除了普通百姓，天下就沒好人了？」

貂蟬道：「好人當然是有的。但是，如果不是壞人太多，好人太少，怎麼會天下大亂呢？這世道，就需要一個英雄，將那些世家、豪強、昏君、宦官、武將、文臣，全部壓制，重開天地，再造乾坤，這世道才能重新好起來。義父大人認為，這個人非他不可。他問我，我願意不願意相助？願意不願意幫助全天下的百姓？」

呂玲綺道：「也就是說，讓你用美人計，挑撥董卓和我爹之間的關係？」

「你非要這麼理解，也不是不行。但在我眼裡，我既是在幫助義父和天下百姓，也是在幫助伱，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董卓倒行逆施，光一個遷都，就死了幾十萬百姓，難道不該殺？你爹殺了董卓后，不但沒有仗著兵權在手胡作非為，反而處處聽義父大人的指示做事。如果……如果……」

說到這裡，貂蟬的語氣充滿了遺憾，道：「如果義父真的能滌盪乾坤，中興大漢，想必你爹也會成為名垂青史不讓衛霍的良將吧？什麼「三姓家奴」的惡名，也都將徹底清洗。不過，可惜了，義父大人空有滌盪乾坤的大志，卻沒有滌盪乾坤的本領，連累了你爹……最後，逼反了西涼軍，長安城破，義父大人身死，一切成空。」

呂玲綺道：「所以，後來，我爹也心灰意冷，肆意妄為起來？」

「是啊，大漢失去了復興的希望，你爹三姓家奴的惡名就永遠失去了洗刷的可能。從長安逃出來之後，你爹再也不聽我的了，開始胡作非為。我不怪他，怪只怪我的能力連義父都不如，無法幫助你爹成就一番大業。」

「那……那接下來，小姨娘有什麼打算呢？」

「我現在，不過是有些價值的俘虜，生死都不能自主，還能有什麼打算？」貂蟬苦笑道：「不過是隨波逐流而已。」

「但是，小姨娘從小就見不得弱小被欺凌。到了姜耀那，你……你……會保護我的吧？」

想到未知的命運，呂玲綺害怕地縮了縮身子。

貂蟬把她緊緊把她抱在懷裡，道：「行。如果那姜耀不喜歡我，而又太過暴虐，對你不好……我願意拿命來護你。」

她就是這樣一個女子。

雖然柔弱，卻頗有俠氣。雖有著傾國傾城之色，卻不是什麼天生尤物，而是不讓鬚眉的粉紅英雄。哪怕身處黑暗的深淵，她也要化身蠟燭，為身邊的人照出一點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