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第315章 結局（下）

一切發生得太快，結束得也很詭異。

大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東方無涯卻知只有沈青禾有這樣的本事，阻止了三昧神火的漫延。

他眼前的鬼王陵已被三昧神火燒成了一片灰燼。在鬼王陵附近只剩他一人，其他萬物生靈在瞬息間被燒成灰燼。

「青禾？」東方無涯看着空寂的鬼王陵，喊了沈青禾一聲。

雪花依然在不緊不慢地下着，落在東方無涯的臉上，冰冰涼涼的，透著刺骨的涼。

東方無涯不敢太大聲，又喊了一聲：「沈青禾？」

死寂般的鬼王陵依然只有他的聲音在迴響。

「沈青禾，你別嚇我。以後我都聽你的，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只要你出來見我。」東方無涯聲音有些微顫抖。

鬼王陵只有他的聲音在回蕩，沈青禾沒有回應，也沒有現身。

小白醒來的時候，就見東方無涯在不停地呼喚沈青禾的名字，神色癲狂。

只見平素愛乾淨的主人衣衫上沾滿了灰，正失魂落魄地尋找沈青禾的下落，似感應到他的目光，主人突然看過來。

小白正對上東方無涯含着淚意的目光，突感心酸。

「小白，青禾不見了。」東方無涯像是遇到了主心骨，轉瞬到了小白跟前，「你說她是不是藏起來了？」

小白一時接不上話來。

噬神陣的大名如雷灌耳，他也是聽說過的。

曾經上古神一族眾多，但是噬神陣一出，死神無數。

這樣強大的陣法，他懷疑青禾仙子是把自己獻祭了，才破除了陣法。

但這樣的懷疑他不能說，否則主人一定會發瘋。

「主人先別着急，青禾仙子創造了無數奇迹，又這麼喜歡主人，怎麼捨得撇下主人離開？此前青禾仙子可曾對主人交待過什麼？」小白溫暖的聲音帶着安撫的力量。

東方無涯的腦子終於可以正常運轉。

是了，此前沈青禾讓他先出陣，她說要毀了這個陣法。

「她說讓本君先出陣，她還說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會來找本君……」東方無涯眼底腥紅，看向廢墟處，「她說她會回來！」

小白聞言笑了：「既然青禾仙子說會回來，那就一定會回來！主人可還記得幾年前青禾仙子命懸一線的一幕。那時我都以為青禾仙子會沒命，可她生命力頑強，居然堅持到主人出手相救。青禾仙子這樣的人，沒人能殺得了她，她一定會回來找主人的！」

東方無涯覺得小白的話有道理：「你說的對，我會等她回來找我。指不定是因為我以前待她不夠好，不甚溫柔，她才藏起來，跟我捉迷藏。」

小白聞言鬆了一口氣，他就怕主人想不開。

其實他這番話不只是安慰主人，他是打從心底里覺得這世間沒有一件事或一件人能難倒青禾仙子。

青禾仙子是他見過的最有韌勁兒的人，這樣的人物老天爺也不敢收吧？

東方無涯則一改此前的頹廢。

從此他化了一道分丨身留在朴宿院，他的本體則留在鬼王陵，小白則去天界幫他打理天界事物。

他找遍了鬼王陵方圓百里內的每個角落，卻未找到沈青禾的殘魂。他不放心，又擴展到鬼王陵的千里之內繼續尋找。

不只是如此，他也找遍了朴宿院的每個角落，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地方。

時間長了，他越來越惶恐，擔心沈青禾是在騙他。

可他又覺得沈青禾這個女人雖然對他心狠，但她是他見過的最本事的女人，她不可能就這樣沒了。

他應該給她多一點時間。

眨眼間，春去冬來，時光匆匆流逝，眨眼間便是十年光陰飛速流逝。

這一天，鬼王陵下起了紛揚的大雪。

這些年鬼王陵在東方無涯的開墾下，從一片灰燼之地變得綠意盎然。

鬼王陵再也不是三界陰氣最盛之地，他還給鬼王陵改了一個生機勃勃的名字，名為碧風坡。

夢殞來到碧風坡的時候，東方無涯正站在屋舍前澆灌他親種的那塊青禾田地。

他記得自己上次來的時候，東方無涯喝醉了，抱着他喊青禾，還哭着讓他別走。

到了第二天早上，東方無涯便把他扔出了碧風坡。

這次東方無涯看起來像是正常了。

東方無涯見到夢殞，熱情得招呼他坐下，他則施法遮擋住禾苗田地，以免被風雪侵襲。

夢殞看着東方無涯忙碌的樣子，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十年過去了，他們傾盡所有人力，聯合三界尋找沈青禾的殘魂，到現在依然沒有沈青禾的蹤跡。

他尚且心灰意冷，東方無涯又是什麼感覺呢？會不會失望，會不會難過，會不會絕望？

「無涯，你有沒有想過……」夢殞話音漸隱。

他想問東方無涯，有沒有想過沈青禾可能再也回不來？

東方無涯徑自忙碌完，回到夢殞身邊，看着前方一眼看不到盡頭的禾田，覺得萬物有靈，生命很美，就像幾十萬年前的沈青禾捨身重塑三界，也像十年前獨自一人留在噬神陣中的沈青禾。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我很確定，青禾會回來。」東方無涯語氣堅定。

夢殞這一刻突然也釋然了。

確信青禾會回來，這是東方無涯的堅定信念。或許說，青禾是東方無涯的堅定信仰。

「三界所有人都說我是殺不死的神，其實他們都錯了，真正殺不死的只有青禾。」東方無涯無比堅定地又道，「我會等到她回家的那一天。」

夢殞啞然失笑：「好，我等你的好消息。希望青禾能早點回來，到時可以吃我和之瑤的喜酒。」

東方無涯不以為然：「我姐還沒接受你吧？你的這杯喜酒能不能吃到還是問題，別高興得太早。」

夢殞聽到東方無涯的那聲「我姐」，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之瑤喜歡我，答應嫁我是早晚的事。是了，到時你也得叫我一聲姐夫……」

夢殞話音剛落，身體便不受控制地飛出老遠。

該死的，他又被東方無涯丟出了碧風坡。

夢殞一走，碧風坡再度安靜了下來。

世間彷彿只剩下東方無涯一個人。

他想起五十萬年前三界被毀滅，也是沈青禾捨身塑三界，獨獨留下他一人。

那時候他就深刻體會過，留下來的那個人才是最寂寞的。

這一次他學會了自己找事情做，無論是在朴宿院，還是在碧風坡，都會是她第一時間來到的地方。

至於天界，她好像並不大喜歡。

東方無涯就是在這樣平平無奇的日子裏一天天渡過，無論過去了多長時間，無論有多少人對他暗示沈青禾可能再也回不來，他也依然堅定地相信，他的妻子一定會回家。

眨眼間，又是一百年過去。

天極宗成為了四海八荒內最大的仙門，沈青禾則成為四海八荒內的不朽神話。

有天賦的宗門弟子都想進入天極宗，都是因沈青禾與東方無涯慕名而來。

大家也知道朴宿院還有一個從不露面的大人物，那就是沈青禾的道侶無涯君。

這無涯君還是天帝，卻留在了天極宗。

安露這些年還是未對東方無涯死心，她在朴宿院外勸東方無涯忘了沈青禾，更覺得沈青禾早就死了。

就因為她說了一個「死」字，就被左岸扔進了幽冥潭，一關就是數十年之久。

東方無涯這天像往常一樣去到田間查看禾苗，卻發現有一片禾田似乎被壓垮一片。

他的心跳瞬間加速。

這片禾田是他施了術法的，一般人怎麼可能闖進這片禾田？

除了……

他心念一動，轉瞬便已到了那被壓平的禾苗跟前。

待看到裏面躺着一個看不到臉的小姑娘時，他的心沉了沉，所有的希望變成絕望，如排山倒海般擊垮了他的意志。

這時卧躺的小姑娘悠悠轉醒，她轉頭循着東方無涯的大長腿往上看，在看到東方無涯淚流滿面時，她不解地問道：「大叔哭什麼呀？」

東方無涯聽到這略顯稚嫩的熟悉聲音，心跳再次加速。

這時他終於看清小姑娘的臉，可不正是縮小版的沈青禾？

他上前一把將小青禾拖起，左看右看，不確定地問道：「你是青禾？」

沈青禾露出甜甜的笑容：「大叔怎麼知道我叫青禾？」

東方無涯聽到她這聲大叔頓時黑了臉，他想說他是她的夫君，不是什麼大叔，但在看到沈青禾的小身板時，頓感無力。

不論如何，他決定先把這死丫頭帶回家：「你不記得本君了？」

沈青禾促狹地反問：「我該記得大叔嗎？」

東方無涯上下打量小版的沈青禾，心生懷疑：「你再叫本君大叔試試？」

沈青禾卻反問：「不叫大叔，那叫大伯？」

東方無涯清楚看到沈青禾眼中的笑意，愈發篤定這丫頭是故意在捉弄他。

一時間他熱淚盈眶，心道她回來就好。

在天極宗的時候，他錯過了她的成長期，這一次倒是可以彌補以前的遺憾。

他牽起小青禾的手，柔聲道：「青禾，我帶你回家……」

沈青禾仰頭看着東方無涯，默默點頭。

一大一小的身形被風影拉得很長，晴空萬里的天際突然間冰雪紛飛。

雪花無聲地落於他們的肩上，很快兩人的身影被白茫茫的雪花籠罩，消融於蒼茫大地……

——

完結啦完結啦！！

大家如果有想看的番外告訴大千，可寫可不寫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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