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時間會飛，情不會老（終章）
大橘子是一隻不甘於寂寞的貓，當空蕩的房子剩下它的時候，它就想作妖。
好在當它準備放開嗓子嗷嗷叫喚的時候，墨籬她們回來了。
大橘子很識相地安靜下來，然後沒多久就被墨小刀抱走了。
這天晚上墨籬和慕晴天一個房間，墨小刀在隔壁抱着貓睡。
一夜無夢。
當三人一貓組終於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前方迎來了他大舅他小舅的熱情招待。
「來就來嘛，還帶那麼多……」大舅突然就卡殼了。
還是小舅快人快語：「怎麼禮盒上面那麼多空盒空袋子啊？」
事實就是墨籬他們原先準備的家鄉特產，在路上的時候幾個嘴饞的就吃了將近一半……當然，事是這麼個事兒，但話不能直接這麼說，墨籬和慕晴天給了墨小刀一個眼神，讓他自己好好想想什麼樣的借口聽上去顯得不那麼扯淡。
大橘子先下的車，半趴着身子伸個懶腰，抖抖毛，又是一條精神抖擻的好貓。
墨籬接過慕晴天遞過來的行李箱，先深吸一口清新的鄉村氣息，同樣伸個懶腰，再跟慕晴天一一介紹前方的來人，隨後跟外婆來了個深情擁抱，人就遁走了。
只留墨小刀在原地咧著嘴乾巴巴地解釋道：「這個、那個……舅舅們，這叫禮輕情意重！」
小舅脫口而出：「那你們這心意也膩敷衍了。」小舅那張嘴懟起人來那也是沒有剎車的。
……
先甭管墨小刀那兒怎麼應對，反正零零散散的其它行李就交給幾個大男人了。
此時外婆已經帶着墨籬和慕晴天在家和院子轉了一圈，房子都已經給他們準備好了。
本來想坐着喝喝茶，聊聊天，等等外頭搬東西的幾個，再坐一塊繼續喝茶聊天打屁，但是坐了幾個小時車的兩人，不走走再坐屁股怕是遭不住啊。
於是乎外婆帶着兩人來到了她經營了近三十年的小賣部。
小賣部離家不到十分鐘的路程。別看只是這點路程，在這山間小鎮上，人口密度不大，但南與外村交界北與外鎮接壤，東鄰他們小鄉鎮，也算是個小小金三角地帶。
外婆平日裏需要守着鋪子，有時候到晚上不想跑來跑去了，就會直接在鋪子裏睡下。
房屋是一字型的簡約兩居室設計，兩頭都有門窗，為了看店方便還設有廁所，廁所是自家人用的，不對外人開放。鄉下地方有的人家家裏沒有抽水馬桶，但一般村頭村尾都設有公廁，基本不會發生有人跑來人家店裏就為了借廁所這種小事。
前頭有櫃枱和貨架用來放置貨物做小賣部，而後頭有個雜貨間和用來休息的小房間。
墨籬很滿意，那雜貨間看樣子收拾收拾也能住人。
慕晴天走到一個剛好到她肩膀的小窗口探頭看：「這小窗口還挺別緻哈～」咋還有種鐵門啊鐵窗啊，手扶著鐵窗望外邊的感覺……
外婆說是以前營業到很晚，後來有那麼幾年，鄉鎮上很多年輕人都愛往外跑，家裏勞動力不足，有時候也會有些陌生人來這裏，偶爾也發生過一些偷竊事件。
從那以後外婆一到傍晚六點就關門回家做飯，吃了晚飯再從小賣部後門進去，村裏人誰要晚上買點薯片啤酒花生米的，就從前頭小賣部那小窗口拍拍喊兩聲，外婆聽到聲音就會去開窗給招呼人。
那是晚上，白天開着門沒人在也不怕被順走東西。因為不止外婆一家小店鋪，大家都是好多年的老鄰居了。
就在剛剛她們還接待了兩個客人。
現在可不一樣了，很多年輕人反倒不喜歡大城市的喧囂，好些就喜歡到小鄉鎮這裏來租個小農家養養花種種菜。
也算改造農村，帶動經濟吧。土地和人一樣，久了無人問津也會也會顯得凄涼。多一些年輕的新鮮血脈，小鄉鎮也能煥發出新的生機。
鋪子這樣的設計墨籬太喜歡了，她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勝任，特別是晚班的工作！
墨籬拍著胸口保證：「放心吧外婆，我一定不負眾望！從今天開始，想打麻將我給你碼人……就墨小刀和慕晴天他倆和舅母就能跟你湊一桌！想王女士了你就去看她，王女士有錢！想跟老姐妹去旅遊就讓舅舅給你訂票……小賣部我給你看着！你不放心也可以在一旁指點江山～」
給外婆聽樂了，合著她外孫女說得鏗鏘有力，一分錢沒有！
感覺現在外婆像個董事長，而墨籬就是那個行政總監……只是她底下目前沒有可指使的員工。
……
正經員工沒有，但是臨時童工還是有的。
「對，就是你！那個捧著草莓流口水的那個口水娃……哦，是我家小寶兒啊！來，給表姐把這瓶醬料拿回家給炒菜！噢喲～快擦擦口水！」
五歲的小寶兒就屁顛屁顛地過來捧過醬料罐。墨籬又塞過去幾顆草莓給小夥伴們，不是她大方，是看着小寶那模樣，這草莓應該是酸的。
小寶兒那不爭氣的眼淚又從還沒幹的嘴角又流了出來……
——
慕晴天和墨小刀跟外婆打了三天麻將，差點輸得連褲衩都不剩的時候，墨籬終於想起來帶他們去見見她當年的秘密基地了。
一路上慕晴天都在懷疑人生，果然她沒有發橫財的命，賭博是不對的，她每天都輸……
墨籬搭著慕晴天，「外婆確實是麻將高手，你看我都沒資格上桌。」
慕晴天聽完后微微挑眉：你管這叫安慰？
「這地方我怎麼不知道？」這話是墨小刀說的，他抱着貓，看着周圍的花草樹木，除了樹上的鳥叫聲、蟬叫聲就是他們幾人時不時的談話聲。
「你那時候屁點大，不知道我有秘密基地不是很正常嘛！就在那邊！」
突然，前方泛起迷霧。
大橘子突然從墨小刀懷裏跳下來，走在前頭領路。
三個人的身影伴隨着迷霧也變得朦朧起來。
「橘啊，你走慢點！」
貓咪天生愛往高處爬，大橘子在前頭走，時不時跳上樹枝。
大橘子在樹枝上叫喚，前方似乎也有貓在回應。春天過去很久了，這聲音聽着也不像啊……墨籬趕緊跟上。
後頭慕晴天和墨小刀的聲音越來越小……走着走着她好像迷了路，墨籬撓頭，怎麼還和大夥走散了呢？明明她那個秘密基地就在前邊啊……
她想回頭。
剛想呼喚大橘子，前方傳來悠長的貓叫聲，可見是一隻脾氣不太好的貓。
果然一隻玳瑁色的貓跳出來，剛好站在大橘子面前。
阿圓眼神睥睨地回頭看着墨籬，示意她跟上。
沒辦法，墨籬也只能跟上。
前方有個禁止行人的標識，墨籬也止步不前。她一抬頭，遮天的大樹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夏天？」
「在的。」
「你爬那麼高幹什麼？」
「阿圓說這邊風景獨好。」可以早點看到迷糊找路的你……夏天沒有直面回答，只是利落地從樹上下來。
阿圓扯了扯耳朵，它想一巴掌拍倒隔壁大橘子，沒按倒？！都說橘豬橘豬可不是白叫的，如今大橘子那體型已經不是阿圓一爪就能輕鬆按倒的了。
「對了，我們以前那個釣魚點呢？怎麼我走那麼遠還沒看到，我記得明明就在這附近的？」墨籬感到疑惑，她的記憶應該沒有再出現偏差了啊。
夏天揉揉小迷糊的腦袋瓜，給解釋道：「正常情況，你看到這片迷霧，往東再走五分鐘就能看到那片湖，但你如果直接往前走，就會像現在這樣——先遇到我。」
他的笑容依舊溫潤如玉。
墨籬聽完一咧嘴，「那我可以先遇見你，然後你再帶我出去也是一樣的嘛！」
「這樣當然也可以，不過你今天得先自己回頭去跟你的小夥伴們集合。」
「你不跟着一起過去嗎？」
夏天嗔了墨籬一眼，墨籬會意：突然在森林裏遇到一個帶着貓爬到樹上玩的熟人，這個解釋好像……是有點牽強哈……
「我在目的地等你。」夏天說完就轉身，他要回去準備漁具。畢竟這也算第一次直面未來小舅子嘛，多少還是要有點準備的。
大橘子也懂事地鬆開阿圓。是的，橘豬能耐了，在阿圓動爪的時候先發制貓，以粗壯的身姿先壓倒阿圓……給阿圓氣的都哈氣了。
墨籬抱着大橘子往回走。
「你跑哪裏去了，一個錯眼就不見人。」慕晴天在看到墨籬后，第一個上前嗔怪。
「都怪大橘子太興奮到處跑，讓你們擔心了。」
「那倒也沒有。」墨小刀突然插了一句話。
「還是抱着貓別讓它亂跑了，下次帶個牽引繩。」慕晴天轉頭跟墨小刀說，這是他的任務，平時就他抱大橘子最多。
墨籬錯愕的眼神一閃而過，差點忘了，時間不對等。
她拿出手機一探，確實，剛剛走散跟夏天聊了那麼會，按理說十幾二十分鐘的時間是有的，但是看慕晴天和墨小刀的眼神，她好像真的只是錯眼跑出去追貓而已。
「這裏霧有點大，再往裏走怕是不妥。」墨小刀提出心裏的顧慮。
墨籬也沒有掙扎。
三人一貓回頭，繞着迷霧一路向東，沒多久，就來到了一處小溪邊。
慕晴天和墨小刀有點驚嘆，這裏環境確實不錯啊！
墨籬揮手指點江山：「踏着這邊的石頭往前走，看到那棵大樹沒？那裏前方有個湖！湖邊有塊空地，那裏有塊大石頭可以坐在那釣魚或許露營，我的秘密基地就是這片土地～」我的老相好經常在那裏釣魚呢，哈哈哈！
慕晴天眼觀四周：旖旎風光，溪流綜綜，清風拂面，氣候宜人，確實是個不錯的據點。
墨小刀看着不遠處興奮道：「那裏真有個人在釣魚！」
「哪呢？」墨籬假裝不知道，到處張望。
湖邊確實有個垂釣者，他身邊還有一隻貓坐在摺疊椅上，身後更是有一群貌似流浪貓在分享美味佳饒。
所以這天，三人一貓組哪怕沒有帶露營的用物，也吃上了美味的烤魚，甚至還吃上了魚湯麵。
那位垂釣者叫夏天，也是這附近的居民。他是這麼給慕晴天和墨小刀解釋的。
「你經常來這裏釣魚？」
「是的。」
慕晴天回頭看了眼墨籬，她之前神神秘秘地說這是她的秘密基地……於是慕晴天提出了她的疑惑：「那你們認識？」
「嗯……印象里是見過幾次。」墨籬手指摸摸下巴，學會撒謊了。
墨小刀微微挑眉問：「你記得她嗎？」
夏天好笑地配合道：「唔……這麼說來，是有些印象。」
時間不早了，墨籬拍拍衣服上的灰塵站起來邀請道：「前面村鎮里，那個分岔路口邊有家【林秀秀小賣部】，是以我外婆名字命名的一家小賣部，你有空常來玩啊～」
「好。」
五天後——
慕晴天和墨小刀拉着各自的行李，對墨籬擺手道：「你就送到這裏吧，如果閑來無事就把該考的證書考下來。」
外婆舅母和舅舅們聽完點點頭，覺得很有道理，讓留守在家的幾個表兄弟都一起好好學習……都是成年人了，也該為自己的未來做雙份打算了。
那頭墨籬聽完，一臉不可置信：
「嗯？你不是說我們只是最普通那撮，又不是頂尖那部分的可以不用糾結那些的嘛？」
慕晴天聞言關上後車箱，走到墨籬身旁拍拍她的肩膀：「反正你閑着也是閑着，不如就去考幾個證當充實自己吧……走了，放年假了再來看你。」
可憐才五歲的小寶兒因為幼兒園開學了，不但不能跟去玩，還有很多手工作業等着他。
就這樣，墨籬和留守在家的幾個堂兄妹開始適應接管小賣部的日子，直到他們開學。
觀察期外婆對墨籬表現很滿意，終究放心去享受她那遲來的退休生活。
……
……
來年夏季。
一個背着雙肩包的男子，眼觀四周才上前撕下小賣部外面貼著的招工信息。
微風吹動這掛在門口邊上的風鈴，發出『叮鈴』悅耳的聲音。
他踏入小賣部，禮貌發言：「請問，是你們這裏招人？」
裏面傳來了女子爽朗的聲音：「對的，我們這裏招雜工！」
「包吃住嗎？」男子忍俊不禁。
女子從貨架上轉身，抬眼，在儘力露出標準的職業微笑：「鄉下小地方，工資不高，但是吃住還是能包的。」
「那老闆娘看我如何？」男子掀開帽子，也抬起頭。
「身強體壯，是個搬貨的好幫手。誒，你這身還很耐臟，今天就開始上班吧！實習期不發工資喔。」
夏天放下背包，繞過收銀台，從背後摟住墨籬：「說你胖，你還真喘上了～」
「嘿嘿～」墨籬順勢靠着身後的夏天，抬手捏捏他的臉，「林秀秀小賣部歡迎你的到來！」
說完，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咧嘴笑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