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蓄意的報復
酒足飯飽之後，我跟蘇曉佳分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經歷了兩天連續的奔波，我癱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正當我想爬起來去洗一個舒服的熱水澡時，手機卻響了起來，我拿起來一看，是林謠打來的電話。
我有些遲疑，這個時間節點林謠會打過來，一定和今天的事有關，應該是蘇曉佳回房后便向林謠彙報了今天的情況，而對於今天的事我並不想追究，畢竟已經得到了妥善的解決，也沒有釀成什麼嚴重的後果，而一旦真如我猜想的那樣，大家難免陷入尷尬的境地，猶豫再三過後，我還是摁下了接聽鍵。
「怎麼了，林總，在工作上有什麼指導嗎？」我半開玩笑地說道，想要通話的氣氛輕鬆一點兒。
「今天的事情我聽說了，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待。」林謠無視了我的玩笑，開門見山地說道。
我被林謠的話一下給噎住了，過了一會兒，我才繼續說道：「沒關係，真的沒關係，既然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那也沒什麼好追究的。」
「今天這件事兒不單單隻關乎你，公司絕對不能容忍有人為一己私慾而不顧大局。」林謠的語氣嚴厲，明顯是動了真怒，我也不好再勸說什麼，「舊時歌謠」作為一家成立不久的公司，初期口碑的建立自然是非常重要，而林謠作為公司的創立者，對於這種事自然是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
「或許沒那麼嚴重，只是工作上有所疏漏。」
「在如此重要的工作上，出現這麼低級的失誤，這樣的人就更沒有必要留在公司。」
雖然我跟林謠這麼說著，但其實我們兩人心裡都很明白，這絕對是有意而為之，因為那份資料上有著各商家的詳細信息，可唯獨沒有重複業務出現的幾條，明顯是有人刻意剝離了這幾條關鍵的信息。
我沉默了片刻，還是開口問道：「如果是他，你會怎麼辦？」我口中的他，自然是顧明。
林謠微微愣了愣，只說了一句：「我會處理好。」便匆匆掛斷了電話，顯然她也沒想好如果真的是顧明蓄意為之，該如何處理，說到底，顧明也是公司的締造者之一，可我也怎麼想不明白，顧明為什麼會這樣做，難道僅僅是為了讓我當時在眾人面前下不來台而滿足自己報復的目的？還是想要以此為由把我徹底地踢出這次活動？可無論怎麼說，活動中出現差錯最後損失最大的一定是公司，而顧明在我的印象中從來不是這麼一個小人。但人性向來是難以琢磨的，我不願再細想，在我看來，與其掙扎在這醜惡的人性的揣測之中，還不如舒坦地洗一個熱水澡，好好地睡上一覺。
從浴室出來，我渾身上下都有種說不出的愜意，打開手機，準備照例跟舒言道一聲晚安，可點開屏幕才發現有三個未接來電，無一例外，都是顧明打來的，林謠應該是與他已經有過交談。
我回撥了過去，「嘟」在呼叫鈴聲剛響起一下，電話便被接聽，而緊接著而來的便是「啪嗒」一聲，這種聲音我熟悉無比，是打火機，顧明點燃了一根煙，我沒有著急說話，也拿出了一根香煙點燃。「呼」電話那頭傳來重重的呼氣聲，顧明吐出了一口煙，也是嘆了一口氣，兩個男人就這麼隔著電話一起抽煙，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似乎都不願意開啟這個沉重的話題。
我手中的煙即將燃盡，顧明終於開口說道：「我跟林謠說，是我工作上的疏忽。」
我聽明白了顧明話中的言外之意，既然是說辭，那麼事實一定不是這樣，我下意識地認為這是顧明有意而為之。
「為什麼這麼做？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我的語氣中帶有一絲隱忍不發的怒氣，這一絲怒火併不是來源於顧明險些讓我在台上難堪，而是他明知道這麼做會給公司，給林謠帶來多大的麻煩，可他還是這麼做了。
「我說不是我，你信嗎？」
我滿腦的思緒被顧明這一句話徹底打亂，本就充滿疑惑的我此時更加不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顧明不緊不慢地接著說道：「老劉原本是這次活動榮成部分的總策劃，你的出現頂替了他的位置，他這才鬼迷心竅，想通過這種方式奪回總策劃的職位。」
我腦海中，浮現了一個老實忠厚的中年人形象，老劉就是把資料發送給我的人，原來這個項目本是他的，我並未懷疑顧明的解釋，這麼看來，一切倒也說的通了，可我卻又有了另外一個問題。
「那你為什麼和林謠這樣說？」我問道。
「老劉是我招進來的，這件事如果林謠知道，一定會開除他，但你也知道，他這樣的年齡如果被開除，很難再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他們家全靠他一個人養活。」顧明說道。
我並沒有急於回應，我理解老劉作為一個中年人的無奈，上有老，下有小，家庭的重擔都壓在他一個人的身上，而一份本就靠業務提成創收的工作，項目又被人剝奪，難免因此喪失理智，但這不並不代表我對於他這種下作的手段表示認同。
見我久久不語，顧明再一次開口說道：「這一次也沒有造成很嚴重的後果，所以我希望在林謠面前，我能攬下這次責任，陳木，和你說這些並不是我想通過高尚的品德綁架你，選擇權依舊在你，你畢竟是當事人，你如何抉擇都沒有錯。」
「可林謠那邊？」
「放心吧，我跟林謠共事這麼多年，這次的誤會並不會帶來什麼太大影響。」
「行，那顧少準備什麼時候請我吃頓飯，來表達一下自己工作疏忽的歉意呢？」
「過幾天我們就會來榮成，到時候你挑地方，我買單。」
「成交！」
不得不說，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曾經我與顧明發生過無數次的爭吵，最後都需要林謠出面調解，而今天，我跟顧明卻又狼狽為奸，目的又是為了一起瞞住林謠，我並未因這件事有過多負面情緒，反倒是這戲劇性的結果，讓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我給林謠打去電話，向她表示顧明已經和我表達過歉意，也確認過是工作上的疏忽，聽著我略帶愉悅的語氣，林謠都有些懵圈，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結束了與林謠的通話，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進來。
「陳總，對不起，是我一時豬油蒙了心。」略帶焦急的聲音從電話中響起，是老劉打來的電話。
「不必多說，已經過去了。」我有些冷漠地回復道，老劉的行為還是讓我產生了一絲芥蒂。
「陳總，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不是人，真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好了，如果真的有歉意，以後更要好好工作，不要辜負了顧總的心意。」我不耐煩地說道，直接掛斷了電話。
老劉一直重複著道歉，這讓我心情突然有些煩悶，因為我又想起了那一晚李兵在我面前如同死狗一般，口中不停地重複著「對不起」的場景，要說我不怪李兵，這肯定是假的，但更讓我痛恨的是李兵那張充滿著絕望和悔恨的臉，而那一晚過後我跟李兵再也沒有任何形式的聯繫，我也早就拉黑了所有關於他的聯繫方式。
我狠狠揉了揉腦袋，讓自己不再去想這些，好在這兩天實在是太過操勞，沒有等我的情緒進一步發散，倦意便席捲而來，而我也得以再一次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