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找到工作的第六天

想要在浩如煙海的書山裡面尋找到一本語焉不詳的文獻實在是太難了，直到華燈初上，莫蘭小姐即將要關門了，溫德爾也沒有找到任何一本記錄了無形之術的文獻。

沒辦法，他只能拿著手中的兩本書去結賬了。

「兩百美元。」莫蘭書店裡所有的書都是一百美元一本，對於有用的文獻而言，這個價格很划算，但是對於普通的書籍來說就昂貴的很了。

溫德爾買的兩本書，一本是《拉丁語語法》，另一本是《傲慢與偏見》的初版書。

雖然他掌握的拉丁語能夠在世俗世界中通行無阻，但想要用來翻譯密教文獻，還需要利用這種語法書進行一些困難的辭彙對照。

至於那本初版書，溫德爾認為拿出去拍賣應該可以賣上一個很高的價格。

他想到了另一種發家致富的方法，也許可以來莫蘭小姐這裡進貨，以一百美元的價格大量收購這種書，然後再拿到世俗社會裡賣出去。

只要眼光足夠好，這是個百分百穩賺不賠的生意。

無形之術的研習者們通常都擁有比凡人要漫長的生命，他們手頭常用的東西往往都是古董。

莫蘭小姐的這家書店也是一樣，誰也不知道這家書店開了多久，就像誰也不知道莫蘭書店關張以後會搬到哪裡去。

在溫德爾付出了兩百美元現金以後，莫蘭小姐凝視著溫德爾走出書店門，然後伴隨著咔嚓咔嚓的類似飛蛾振翅的聲音，書店櫥窗里的百葉窗被放了下來，正門上的門牌也整個翻了個轉，把沒有字並且帶著沉重灰塵的反面露在了外面。

書店的大門緊閉著，並且落了鎖。

就算是莫蘭書店，到了哥譚也要入鄉隨俗，在入夜之前必須關門，如果不關門很可能會被□□。

溫德爾抱著兩本書走遠了。

在絲毧的掩蓋下，莫蘭書店旁邊的那條河逐漸瀰漫起了細密的絲霧，迷霧籠罩著河灣。

他聽見輕巧的腳步聲，抬頭，一隻皮毛深色的大貓正好從巷子的圍牆上路過。

溫德爾頭腦中發出輕微的震響，如同無數只飛蛾一同撲向火焰時被燃燒殆盡時火焰發出的噼里啪啦聲。他逐漸忘記了前往莫蘭書店的道路，但如果他仍然想記起來的話，只需要回憶便好。

沉入他的記憶宮殿中，那裡果然多出了一張腦中的嗡鳴。

溫德爾繼續在哥譚的小巷裡穿行，企圖找到一位擁有杯相的可用僱工，他遠遠的望見馬路邊上的路燈底下站著幾位身材高挑——或許是因為穿了高跟鞋——衣著清涼的女性，便朝著那裡走去。

「您好，女士們。」溫德爾很有禮貌地隔著路燈向幾位女士打招呼。

這個路燈下站著五位女士，她們之所以聚集在一起，也許是因為附近的其他幾盞路燈都壞了。

「您好，先生。」一位栗色頭髮，眼睛深藍的女士用兩隻手指夾著一根細細的香煙，她將香煙放低，仿照溫德爾的語氣，輕巧地向他打招呼。

這位女士大概比溫德爾年長一些，她穿著黑色貼身迷你裙，即使化了濃妝，但仍然不能掩蓋她眼角細細的皺紋。

然而不管是這皺紋，還是她耳垂上懸挂著的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的銀色耳環，都為這位女士增添了不少光芒。

其他幾位稍微年輕一點的小姐也嘻嘻哈哈地向溫德爾打招呼。

溫德爾用審視但不帶冒犯的目光凝視著這幾位小姐，試圖找到一位可用的人才。

「您想要誰？先生。」抽煙的女士或許因為年紀最長，所以是這幾位小姐的領頭，她挨個為溫德爾介紹了一下大家。

「我是瑪達爾，這是瑪麗、羅米、塔吉亞娜和蜜茲。」（注）

「一百美元一次，加人要加雙倍錢。不做過分的那種。」瑪達爾抽了口煙道。

她看得出來，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外地人，外地人比本地人好的一點，就是變態會少一點，但也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

「我不是來……啊，也差不多。」溫德爾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措辭，「我想要雇一位女士，去為我的眼中釘製造一些麻煩。」

瑪達爾眨了眨眼，用一種新奇的目光望著溫德爾。

她這樣望著別人的神態十分可愛，然而很遺憾，奧爾登先生大概不喜歡這種類型。

「哦？說說看。」瑪達爾對此有點感興趣。

好奇和八卦是所有人類的天性。

其他幾位女士們也嘰嘰喳喳的湊過來催促溫德爾趕快講。

「我有一個煩人的同事，此人一直試圖給我製造麻煩，所以我想要雇傭一位女士去認識他，最好能拍下照片寄給他的家人。」溫德爾還沒有適應哥譚的淳樸民風，在進行這種甚至不違反法律的活動的時候還試圖為自己找個理由。

「如果他是個正直的人，那麼應該拿不到照片，如果他並非是個好人，那把照片寄給他的家人，也算是提醒他的妻子審視她的丈夫了。」溫德爾扯完正義的大旗，開始講現實利益，「兩百塊。」

「不夠。」瑪達爾搖了搖頭，但神情上卻有些躍躍欲試。

「兩百五？」溫德爾試探地漲價了。

明明在倫敦的時候雇一個人只要一百塊，但是在哥譚卻漲價了這麼多。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現在又不是1920年（注），物價肯定是漲了不少的。

「五百。」瑪達爾報出了她的心理價位。

「三百。」溫德爾討價還價。

兩個人經過了幾輪拉扯以後最終以四百塊的價格成交了，這幾乎是溫德爾身上所有的現金了，他先付了一半定金。

「那你要挑誰去做這個任務？」瑪達爾收到了錢，顯得十分熱情，「我們可不止這幾個姑娘，這種活很多人都會樂意做的，你那個死對頭是什麼人？他喜歡什麼樣的？」

「要金髮碧眼的美國甜心。」溫德爾回憶了一下出版社的前台小姐，在他和同事們聊八卦的時候，前台參與進來也抱怨了幾句奧爾登先生對她言語上的一些騷擾，這也是讓溫德爾產生這個計劃的靈感來源之一。

「看起來要比較單純好控制的。」

奧爾登先生是個掌控欲很強的人，他要求出版社裡所有的員工必須穿襯衫西裝，領帶的顏色都規定了。

姑娘們顯然對這個新奇的任務感興趣，嘰嘰喳喳地發表自己的意見。

「瑪麗怎麼樣？」

「我的眼睛不是綠的。」

「愛麗絲呢？」

「她的頭髮是染的，遇到這種事就要完美一點才有意思呀！」

「嘿，姑娘們，你們在做什麼？」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大家一起抬頭，發現路燈上面突然坐了個人。

那個人輕巧的跳下來，但是落在地上的時候還是略顯沉重。

紅頭罩的傷看上去已經好了，他都能坐這種從七八米高直接跳下來的事了。

姑娘們顯然比溫德爾對紅頭罩更熟悉，她們嬉笑著向紅頭罩打招呼：「頭罩老大。」

溫德爾想起來，這附近好像是紅頭罩的地盤。

在路燈下面，紅頭罩頭罩上面的五官比那天晚上更明顯了，他看著溫德爾，問：「外地人，你跟我的姑娘們在這裡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