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欠條

第五章欠條

◎欠條◎

顧豐登從長生廟離開的時候，手中拿着三十六兩銀票。

金虎嘖嘖稱奇：「居然真的賣出去了，剛才那沈姑娘願意拿一百兩，你為什麼只要三十六兩？」

顧豐登垂眸：「用的木料差，三十六兩已經很多了。」

「你是瞧那沈姑娘長相漂亮，所以想討好她吧。」

金虎弔兒郎當的瞧着他：「兄弟我勸你一句，咱們是地上的泥巴，她是天上的雲朵，想都別想，不然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你誤會了，我沒那個意思。」

顧豐登讓價，純粹是因為當年沈姑娘的救命之恩，絕無半點男女私情。

金虎不相信這話，認定顧豐登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可惜趙老三都客氣的姑娘，肯定瞧不上他們。

「哥們再提醒你一句，今天你得罪了趙老三，以後可得小心點。」

顧豐登點了點頭：「先去金家還印子錢。」

結果一會兒功夫，金老爺親自出來了。

將撕碎的紙團拽在手心，顧豐登迅速的離開金家。

金虎也沒再廢話，直接把人帶到了金家。

他沒發現顧豐登隱忍的憎恨和緊握的拳頭。

他快步往家走，路過屠夫的肉攤頓了頓，可惜囊中羞澀。

「告辭。」

「老爺子，就是一筆小錢，您老怎麼還親自出來了。」金虎忙上前想攙扶。

顧豐登臉色微變。

顧豐登腳步一頓，想起自己忽悠他幫忙的借口：「別急，我會幫你想辦法。」

「多謝。」

金老爺嘆了口氣：「顧豐登刀工過人，以後或有成就，就當賣他個人情。」

顧豐登微微低頭，藏住眼底的恨意。

顧豐登接過借條，看輕落款和手印，飛快的撕成碎片。

金老爺看了眼金虎。

金虎哈哈一笑，轉身走了。

金虎氣喘吁吁的追上來。

他壓低聲音：「富貴人家買丫鬟，賣身錢頂多三五兩，就算賣到窯子裏，十兩銀子也頂了天了，知道你妹妹為什麼能抵三十六兩嗎？」

顧豐登離開金家，只覺得二月春風拂面，朗朗乾坤，整個人說不出的輕鬆。

金老爺這才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張借條來。

「金老爺想討好那位大少爺，才到處尋摸長相好的丫鬟。」

「顧豐登。」

三十六兩中，三十五兩都是錢莊銀票，只有一兩是碎銀子。

不過沒關係，還清了印子錢，他有的是時間慢慢掙錢，讓全家過上好日子。

金老爺年紀不大，也就四十齣頭，笑起來像彌勒佛，看不出來是做印子錢這樣買賣的。

「老爺子您做買賣向來仁義，茗山縣誰人不誇。」金虎違心誇道。

馬屁拍到了馬蹄上，金虎訕笑着不敢答話。

顧豐登將銀票取出：「三十六兩，贖回我父親留下的欠條。」

金老爺瞥了眼身邊的人：「你是不是奇怪我今日好說話？」

從蘇醒到現在，一直壓在他心頭的那塊大石頭，終於碎裂消失。

他沒搭理金虎，上下打量著面前的人：「你就是顧豐登？」

「不是那事兒。」

他心底知道印子錢的厲害，朝廷屢禁不止，原以為要欠條還要經歷波折，沒想到金老爺願意直接還給他。

他拍了拍顧豐登的肩頭：「你要不想讓妹妹攀高枝兒，最近別讓她來縣城。」

聽了這話，金虎眼睛滴溜溜轉。

金虎道：「咱倆也算不打不相識，追上來是好心提醒你一件事。」

金虎連忙上前清點銀票：「老爺子，三十六兩，銀票和銀子都是對的。」

顧豐登抬頭看向金老爺：「多謝金老爺。」

「正是。」

「茗山縣來了個大少爺，家世很了不得，嫌棄身邊的丫鬟粗苯，放了話只要姿色好的。」

金老爺臉色一冷：「斷子絕孫的買賣罷了。」

「當年你家過得艱難，我二話不說就借了銀子，也是按說好的利息收錢，希望你不要怨怪上我。」

上輩子他醒來已是三日之後，顧稻米被金老爺送進了曹家。

等他尋到曹家想見妹妹，求了幾日也沒能見到妹妹，只得到稻米過得很好的話。

當時他信了，甚至覺得家中貧困潦倒，稻米去富貴人家當丫鬟，總比在家吃糠喝稀來得強。

哪知道曹家是龍潭虎穴，而曹江不只是色中餓鬼，對待妻妾更是狠心毒辣，竟會將玩膩的丫鬟賣入……

顧豐登閉上眼睛，阻止自己再去想當年的事情.

如今一切還未發生，他會照顧好稻米，絕不會讓她流落到那種境地。

至於曹家——這個仇他一定會報。

來回折騰了一番，顧豐登回到長灣村已經是日落時分。

「二哥！」

剛到門口，顧稻米就驚喜的喊道。

顧大伯從屋內走出來：「豐登，你可算回來了。」

「大伯，稻米。」

顧大伯擰著眉頭，責怪道：「你也不小了，該懂點事了，如今你爹娘都不在了，作為家中長子就得撐起門戶來。」

「把稻米一個人丟在家裏，萬一那些地痞流氓又來怎麼辦？」

顧豐登知道他是好心：「大伯說的是。」

顧大伯又從懷中拿出一塊帕子：「這些銀子你先拿着，本錢還不上，咱們就先還一點利息，請金老爺緩一緩。」

「等明日我帶你去見劉五爺，看在你爹的份上，他也會幫你介紹幾樣活兒。」

劉五爺是顧老爹的師傅，也是當地有名的老木匠。

顧豐登看向帕子，零零碎碎，加起來至少有五兩銀子，大伯怕是將家底都掏空了。

顧老爹生前也借了這位哥哥的錢，顧大伯從未提起過。

他總是想幫弟弟照看侄子侄女，奈何他是個老實人，光顧著一家生計已經艱難。

就為了這筆錢，上輩子兩位堂哥一直到二十五歲才娶到妻子，大伯母念叨了一輩子。

眼睛一酸，顧豐登朗聲笑道：「大伯，這銀子我不能要。」

「我是你大伯，我說讓你拿着你就拿着。」顧大伯堅持道。

「大伯，你看這是什麼。」

顧豐登取出撕碎的欠條：「欠條我已經拿回來了。」

顧大伯一驚，連忙低頭去看，等看清了手都在哆嗦：「這，你是怎麼拿回來的？」

「豐登，咱可不能直接偷啊，到時候追究起來……」

「大伯，是我贖回來的。」

顧豐登打斷他的話，解釋道：「我賣了一尊觀音像，將爹的欠條贖回來了。」

「什麼觀音像這麼值錢？」顧大伯是個庄稼人，實在是想不到。

顧稻米這一日都在提心弔膽，門外有點動靜，她都怕是那些人上門來抓她。

一直到此刻，她陷入巨大的歡喜中，驕傲的喊道：「大伯，我哥可厲害了，他雕出來的觀音娘娘跟真菩薩一樣。」

顧大伯還有些不敢置信。

「這就拿回來了？」

顧豐登笑着看向妹妹：「稻米可以安心了。」

顧稻米鼻頭一酸，撲到二哥懷中大哭起來，似乎要把這段日子的委屈和擔驚受怕一塊兒哭出來。

「別哭，二哥以後一定會照顧好你們。」

顧豐登有些手足無措，只能笨手笨腳的安慰起來。

結果他不安慰還好，一安慰，顧稻米哭得更大聲了。

顧大伯再三確認那欠條是真的，轉身進了廚房一把火燒了。

再出來，見孩子哭得厲害，他自己也跟着抹了把眼淚：「稻米快別哭了，這是好事兒，從今往後你們兄妹幾個好好過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的。」

哭得太久，顧稻米想忍也忍不住，冒出個巨大的鼻涕泡泡。

她這才捂住臉，羞的不敢見人。

「哥，我去洗把臉。」

顧大伯又細細問起來觀音像的事情，聽說是長生廟的香客買的，便以為是人善心。

還勸道：「這樣善心的人不是時時都有，這份恩情你要記在心上。」

「既然你會做木工活，往後也踏踏實實的幹活，不能總想着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

「等明兒個，我帶你去劉五爺那邊拜個山頭，以後也好接活兒干。」

如果沒有積攢了幾十年的手藝，沒有系統存在，這對顧豐登而言確實是最好的辦法。

可是現在，顧豐登不打算按部就班，但他知道沒混出名堂來，他現在告訴大伯也只是讓他操心。

「大伯，我身體還未好全，不急。」

顧大伯一聽，果然沒再強求：「也是，你再休息一段日子，等身體養好了再說也不遲。」

「這錢你收下。」顧大伯從銀子裏拿出一兩，塞到侄兒手中。

「大伯，我不能要你的銀子。」

「家裏啥都沒有，你們兄妹總得吃飯，收下吧，等你掙到錢再還我也不遲。」顧大伯堅持道。

顧豐登到底是收下了，等送了顧大伯離開，顧稻米才從屋裏頭出來。

「二哥，我們真的還清印子錢了嗎？」洗了把臉清醒過來，顧稻米反倒有些不敢相信。

顧豐登笑着點頭：「千真萬確。」

顧稻米便笑起來。

黃昏的日光下，少女站在廊下微笑的畫面，美不勝收。

「二哥，你一定餓了吧，我現在就去做飯，剛才大伯還送了些米面過來，我們就吃那個吧，再做個燉蛋，我今天還去摘了野菜……」

瞧著妹妹快活的像一隻小鳥，顧豐登也忍不住笑起來。

處理完這一切，顧豐登才想起自己還有一個直播系統。

【系統，打開直播。】

哪知道開屏剎那，無數的彈幕出現在眼前，只把顧豐登看得目眩神迷。

【叮，直播間人數滿100，開啟名望值系統。】

【名望值可獲得抽獎福利。】

【直播間人數滿1000。】

【當日直播熱度轉換中，現有名望值101。】

【宿主完成直播新人任務，獲得抽獎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