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這幾日張津易就住在隔壁,阿七慌忙去找,一聽原委張津易飛快跑來,身後阿七提著藥箱氣喘吁吁。

「殿下怎麼了?」

「方才肚子有些疼,現在好多了。」沈琉墨依舊驚魂未定,顫顫伸出手腕讓張津易把脈。

「有些動了胎氣,稍後臣去熬一副安胎藥。」看著沈琉墨煞白的臉色,張津易勸慰道,「喝了葯就好了,殿下不必太擔心。」

「嗯……」沈琉墨連連后怕,心裡對沈重棠的恨意更重。

「麻煩張太醫了。」

「無妨,殿下好生歇息,切勿動怒。」張津易看到桌上有個信封,猜測是發生了什麼,但他是個外人不便多問。

張津易去煮葯,沈琉墨沉思半晌,隨後對阿七道,「讓人去通知沈重棠,就說本宮願意見他,讓他速速進宮。」

「是。」阿七領命去辦。

時間上應是剛剛好。

坐在窗邊,可以窺見蕭吾泠來的方向,窗戶只留一條縫隙即可,未免蕭吾泠起疑,察覺到什麼。

「這是怎麼了?」看她茫然的模樣,沈琉墨輕聲問道。

他手指在發抖,不知是氣還是緊張,或許二者都有。

「昨夜裡雷聲好大,奴婢被嚇壞了,一直沒睡著。」阿綾道。

「沈大人究竟想與本宮說什麼,為了見本宮,不惜搭上自己前途無限的侄兒。」

「怎麼能因為這點小事勞煩陛下。」沈重棠眼中閃過一抹不耐煩,他請張津易是為給方絮看身子的,那硃砂湯是蕭吾泠賜的,求蕭吾泠他怎麼可能同意。

「只要殿下識時務,那麼殿下擔心的事本相可以保證永遠自然不會發生。」沈重棠目露威脅道,他知道沈琉墨的弱點在哪裡。民間早就有沈琉墨私會旁人的謠言,若是他這個親生父親坐實沈琉墨和沈芝暘之間的私情,那麼之前的謠言是真是假眾人多半也會偏向前者。

「有何不妥。」沈琉墨厲聲呵斥,「為了一個下賤的私生子,便以本宮的清白威脅,沈大人果真是好威風!」

「見到殿下。」沈重棠行禮道。

許久不被吩咐事,阿綾幹勁滿滿,「奴婢這就去拿。」

坐下演示了一遍,沈琉墨只覺萬事俱備,只等著沈重棠自投羅網了。

「為誰治病,方絮嗎?」沈琉墨諷刺地笑了一聲,「難不成他想要孩子?」

巳時初,沈琉墨招來阿綾,小丫頭正出神,被沈琉墨喚了聲仍舊迷迷糊糊的。

若真是為了方絮,那沈重棠為這個私生子還真夠豁得出去。

「去幫本宮拿著酸梅來,就回去睡吧。」

沈琉墨思考著待會兒要從何說起才能恰好讓蕭吾泠撞見。

「一點小事?」沈琉墨反問道,意識到蕭吾泠此刻應當正站在門外,沈琉墨一分的委屈也變成了十分。

「張太醫醫術高明,請他自然是為治病。」他這輩子最最心愛的女人所生的唯一的孩子,聲淚俱下跪在地上求他,沈重棠哪能不答應。

「沈大人口中的一點小事,是指他頂替本宮的身份,說他才是當年破廟之人,而與陛下恩愛三年,對本宮肆意□□嗎!」沈琉墨沉聲,「這三年裡本宮受盡屈辱,隆冬臘月在長階上跪傷了腿,方絮威脅太醫院讓其不敢為本宮診治,讓本宮差點就此殘了;這三年裡教唆內務府剋扣中宮的份例,冬日的木炭送來最劣質的,害本宮染上咳疾幾月未好,更別說那場差點害死本宮的大火。」

「此事,想來陛下比本宮更能在張太醫面前說上話。」沈琉墨垂下眸子,沈重棠找張津易會有何事,看起來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樣。

「你!」沈重棠被自己的親兒子呵斥,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小絮同樣是人生父母養的,比你差了哪裡,你不要好處佔盡在這裡得意洋洋!」

「殿下能順利懷上陛下的孩子,想來張太醫功勞不小。」沈重棠沉聲,沈琉墨心神一凝,「所以?」

「不必多禮。」沈琉墨把殿內的宮人都打發了出去,只剩他們二人,沈琉墨開門見山。

「這麼說,殿下是不願了?」沈重棠臉色陰沉。

「殿下還是為當年的事耿耿於懷。」沈重棠冷靜下來,說白了,今日的主要目的是請張津易,而不是將他和沈琉墨的關係鬧到更僵,沈重棠只能忍氣吞聲,裝作和藹,低聲勸道,「你一出生便定下了和陛下的婚事,皇后之位永遠是你的,小絮愛慕陛下,若不是借了當年的事,他如何才能入宮,如何才能入陛下的眼。」見沈琉墨似有鬆動的跡象,沈重棠再接再厲道,「再者說,他已被陛下趕出宮,也嫁給了祁王,與陛下再無可能,殿下為何不能原諒他一時的錯處,非要揪著一點小事不放手。」

「沈大人想以此威脅本宮,就儘管說出去,大不了你死我活。沈大人身上的斑斑劣跡,若是傳播了出去怕是你這一世的美名也將毀於一旦,看看最後的下場是你更凄慘些,還是本宮更凄慘些。」沈琉墨不畏懼他。如今身懷龍子,不說蕭吾泠是否會懷疑他,哪怕真起疑,他也有辦法讓蕭吾泠打消疑慮。

「不知沈大人找張太醫所為何事?」沈琉墨左想右想,似乎只有一個可能。

「殿下!」沈重棠臉色一變,「你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殿下此種態度怕是不妥!」

「本相幾次三番找張太醫皆被拒絕,斗膽借殿下的臉面,請張太醫幫個忙。」

門外蕭吾泠面容可怖,死死壓抑著才忍住踹門而入掐死沈重棠的心。

不過是請個太醫,沈重棠定要給他辦了。

今日微雨,上了年紀的大臣可以免於早朝,所以今日應當會比平時要早下朝。昨晚蕭吾泠提起,今日朝後要與幾位心腹議事,讓沈琉墨不必等他用早膳,按照蕭吾泠議事的時間來算,等處理完事務來長樂宮,約莫巳時三刻。

他不信蕭吾泠會不介意。

「比本宮差了哪裡?沈大人還有臉問,他只是一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子,本宮是正兒八經的嫡出,沈大人你說差在哪裡。」沈琉墨心裡著急,蕭吾泠為何還不來。

「所以沈大人想要本宮做什麼?」沈琉墨嗓音漸冷。

「若是沈大人哪日病入膏肓,沉痾難醫,本宮倒是可以幫大人借個人情,若是為了方絮,那個頂替本宮,差點害死本宮的贗品,沈大人這輩子都休想!」只露出一條縫隙的窗外,一道熟悉的身影走過,沈琉墨趁機道。

現在是辰時末,沈重棠收到沈琉墨的消息必定會馬不停蹄趕來,沈府距離皇宮不遠,一來一回也不過兩刻鐘。

「若不是陛下態度突然轉變,本宮如今還在猶如冷宮的玉芙宮裡苦苦煎熬,被當做穢亂宮闈的棄后,再也翻身的可能。既然沈大人覺得是小事,本宮讓沈大人也嘗嘗箇中滋味可好!」

吃了幾顆酸梅壓下隱隱的噁心感。不出他所料,辰時三刻剛過一點,沈重棠傲慢又得意走進了長樂宮的大門。

「本相聽聞此時張太醫就在殿下宮內,此事就交給殿下了。」沈重棠暗地裡恫嚇道,「殿下左右權衡一番,想必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張津易剛才遠遠看見蕭吾泠過來,本打算跟蕭吾泠說一下沈琉墨動了胎氣的事,沒成想竟聽到了這個秘密。

他隱約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偷摸看向蕭吾泠的面色,待會兒怕是要出人命。

殿內寂靜無聲,吱呀一聲,門被推開,殿內二人往門口看去。

沈琉墨渾身一抖,素白的面上布滿委屈,眼淚奪眶而出。

「陛,陛下……」沈重棠眼神亂轉,面上一片慌張,顯然沒想到蕭吾泠此時會出現在這裡。

不知他是何時來的,又將話聽了多少。

「左相大人這幾年,該是忙活壞了。」

「老臣……」

「算計這個,算計那個,連朕也敢算計誆騙!」蕭吾泠怒斥一聲,面色陰翳黑沉,沈重棠俯首跪地,冷汗涔涔,高呼饒命。

「滾!」蕭吾泠嗓音肅穆,一腳將沈重棠踢到牆上,後者悶哼一聲,哇的吐出一大口血來,摔在地上昏死過去。

沈琉墨一抖,內心一陣翻騰,躲在一角沒敢動彈。

「把人抬出去。」蕭吾泠吩咐道,張津易跟在身後收拾爛攤子,蕭吾泠沒說弄死這個老東西,他還得把人救活。

很快,下人抬著沈重棠退下,地上的血跡也被清理乾淨,蕭吾泠閉了閉眼眸,往沈琉墨的方向走去。

「墨兒……」他開口,沈琉墨臉色一白,往牆角一縮。

「嚇著你了?」蕭吾泠放低了聲音,努力擠出個笑來,可心中苦澀交織複雜難言,一時笑不出來。

「過來,朕抱抱你。」他哄道。

沈琉墨抿唇掉眼淚,偶爾偷偷看蕭吾泠一眼,眼眸盛滿了卑怯,蕭吾泠無法,只好試探著走了過去。

「朕不打你,別怕。」方才一時怒意正盛,倘若不是顧忌沈琉墨在,他當場就要捏碎沈重棠的脖子。可也的確沒有餘留幾分理智,將沈琉墨嚇到了。

試探著走近幾步,沈琉墨沒有抗拒,蕭吾泠上前一把將人抱住。

「不怕,朕不會傷害你的。」蕭吾泠緊抱著沈琉墨,將人牢牢鎖在懷裡,下巴搭在沈琉墨發頂,「早膳吃了什麼?」

「半碗粥。」沈琉墨啞聲道,蕭吾泠手掌放在他腰上,慢慢摩挲幾下,「比昨日好多了。」蕭吾泠道。

他不提聽到的事實,也不提沈重棠,只問了沈琉墨的身體狀況,「下午朕陪你去看梨花,方才朕過來,看到那邊梨花落了一半,只余枝頭一半梨花帶雨,風景很美。」

「好……」沈琉墨悶聲道,仍舊在蕭吾泠懷裡發著抖。

男人不再言語,過了許久才將沈琉墨放開。

「墨兒……」他出言道,喉口卻驀地酸澀難忍,眉眼染上複雜,「你是何時知道的?」

來了,沈琉墨心道,眼底的黯然一閃而過,「陛下在說什麼。」

「朕問,你是何時知道朕認錯了人,將方絮當作了你。」蕭吾泠嗓音乾澀沙啞,他不明白,沈琉墨為何明知事情的真相卻不與他說,難道是怕他不相信嗎。

「也沒有很久。」沈琉墨眼眶紅了一圈,眼底凝結起了水霧。

「為何不告訴朕。」蕭吾泠心中又悲又悔。

他這些年到底都做了什麼,好不容易接受了兒時那人長大后變成了一副卑劣模樣,現在卻告訴他,並不是這樣的。

那人一直未曾變過,是他眼瞎,將人都認錯了。

「告訴陛下又有何用,只是讓陛下痛苦罷了。」沈琉墨緩緩道,「事情已經過去了,就讓他過去吧。」

過去了……蕭吾泠失神。

「那你呢,不疼嗎?還是說疼過去就過去了,不想追究了。」蕭吾泠心疼地摸著他的眉眼,高大的身軀變得頹然。

二人互相望著,淚眼朦朧,蕭吾泠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清淚,「墨兒,朕……」

有諸多的話想說,卻難以開口,蕭吾泠捧著沈琉墨瘦削的臉頰,一遍又一遍摩挲著他的眉眼,似乎想從中找到幾分記憶中的模樣。

「墨兒為什麼會一個人跑到破廟裡去。」

「嬤嬤打我、責怪我、不讓我吃飯,我想出去躲躲,就偷了廚房的饅頭趴在採買的車上逃了出去。」

心臟似乎被撕裂,蕭吾泠額頭抵在沈琉墨瘦弱的肩膀上,身子微微顫唞,「你那時就說過要嫁給朕。」

「臣見了陛下第一面就心生歡喜,知道以後要嫁給陛下的。」沈琉墨咬緊下唇流著淚。

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麼牽引,明明只與蕭吾泠待過幾日,他卻依舊能在許多年後蕭吾泠策馬而歸的長街一眼將人認出來。

「所以才願意拋棄一切入宮,想跟朕長相廝守。」

「嗯。」沈琉墨認真地點頭,猶豫地抱住了蕭吾泠的腰,輕輕拍了幾下,「只是那時候不明白,為什麼陛下突然不喜歡臣了。」

為什麼呢,蕭吾泠也想知道,怎麼會不喜歡他了呢。

明明幻想著打敗北蠻凱旋而歸,而後風風光光的娶他。告訴他自己現在不是乞丐了,不僅不是乞丐,還成了皇帝的兒子,可以呼風喚雨,他想要什麼自己都可以替他找來,哪怕要天上的月亮自己也親手給他摘。

可如今為何變成滿目瘡痍的模樣,任他如何修復也回不到從前。

「朕從來都沒有不喜歡過你。」蕭吾泠哽咽道,十三歲第一次上戰場,被敵人砍了一刀疼得眼冒金星的時候,是想著記憶里那道又乖又軟的聲音才撐過去的。

他總記得小時候沈琉墨說的那句話,說給他抱了,就要嫁給他做夫郎,蕭吾泠就覺得自己一定不能死,死了他的夫郎就一個人了。

他曾經問過方絮同樣的問題,為何要偷跑到破廟這種地方,方絮撇撇嘴答,說貪玩與家人走散了,可與家人走散的富家孩子,怎麼會找一個如此隱秘的地方躲起來,身上又怎麼會有傷。

其實他很早就懷疑過的,只是過於相信方絮了,又或者說不曾想過竟會認錯人。

「陛下不要自責。」沈琉墨冰涼的手心觸上蕭吾泠的臉頰,男人眼底泛紅,用悲愴的目光看著他,「墨兒一定恨死朕了。」

「以前的確是恨的。」沈琉墨道,「明明臣與方絮並不相像,陛下卻能認錯人,可後來就不恨了。」

「為何?」

「方絮是沈重棠的孩子,臣兒時與方絮,長得很相似,陛下會認錯也無可厚非。」沈琉墨的確是這樣勸導自己的,他不能讓已經受過的傷害折磨自己一輩子。

「朕不會放過他們,方絮和沈家,一個都跑不了。」他與沈琉墨額頭相抵,一時相顧無言。

不說虧欠,卻處處都是虧欠。

一想到他將兒時就想要保護的人傷害了這麼多年,前世還連累這人同自己一起墜崖身亡,就難受的心快要碎了。

那些日日夜夜的折辱,傷害,蕭吾泠一時竟不敢再去想,他不敢再對上沈琉墨清潤的眼眸,怕自己目光中的悔恨與心虛暴露無遺。

若重生的是他的皇后,他這一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他突然卑鄙的想,幸虧他的墨兒懷孕了,這輩子不會離開他。

「墨兒……」蕭吾泠捂住沈琉墨瞳色極深的雙眼,吻上他淡色的唇。

他內心深處想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歡愛,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暫時緩解空蕩無措的心。

沈琉墨順從地攬上他的脖頸,任由他在自己唇舌間作亂,二人吻得昏天黑地。

男人猛地將沈琉墨抱起放倒在榻上,虛伏在沈琉墨身上,熾熱的唇從沈琉墨精緻的眉眼吻到鎖骨,又一路吻到唇瓣,將淺粉色的唇瓣□□成糜艷的顏色。

夏日的衣衫又薄又透,蕭吾泠一番折騰,沈琉墨胸`前的系扣早已鬆散,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

失去理智的前一秒,蕭吾泠停了下來。

趴在沈琉墨頸間,滾燙的眼淚流進沈琉墨側頸。

「陛下,不要難過了。」沈琉墨柔聲哄他,用紅腫刺痛的唇瓣碰了碰男人的耳尖,「臣早就想通了,也不怪陛下。」

蕭吾泠蹭了蹭沈琉墨的臉頰,依舊沒有言語。

「陛下打算一直壓在臣身上嗎?」沈琉墨貼在蕭吾泠耳邊道,「皇兒和皇兒的爹爹都要喘不過氣了。」

聞言,蕭吾泠才退開些,只是依舊趴在沈琉墨頸邊。無奈沈琉墨只能伸手挪開男人的腦袋。

「陛下都是做父親的人了,不能哭鼻子,日後叫皇兒看見要笑話你了。」沈琉墨細瘦的指尖輕觸著蕭吾泠的眼角,看著男人溼潤通紅的眼底,沈琉墨笑了笑,「不要難過了。」

「朕太過虧欠你。」他道,眼裡的脆弱是沈琉墨從未見過的,「那以後陛下對臣更好一些,就補回來了。」

「這輩子都補不回來的。」蕭吾泠道,沈琉墨不贊同地搖頭,眉眼始終帶著溫柔的笑,「能補回來的,陛下每對臣好一點,臣就多喜愛陛下一分,好不好?」

看著他含笑的眼眸,蕭吾泠無論如何也無法坦白自己曾重生過一次,而且前世的他要比這一世卑鄙百倍。

「好。」他道,只要將秘密藏在心底,永遠不讓沈琉墨知道,他們就可以一輩子如同現在這樣恩愛親昵。

「快要午膳了,陛下想吃什麼?」

「墨兒想吃什麼。」

「臣都可以,今天不難受了。」或許是了卻一樁心事,沈琉墨今日心情很好,胃裡也舒服許多。

沈琉墨越笑,蕭吾泠反而更難受,他控制不住將人抱緊,不敢去看沈琉墨笑意吟吟的面頰。

前世沈琉墨從來沒有這般真心的笑過,難道前世他就知道是被方絮頂替了嗎?

那些年裡,沈琉墨又是何感受?蕭吾泠回憶起來。

他似乎從未對沈琉墨好過。床下,將沈琉墨忽視的徹底,不管沈琉墨是否冷了痛了,是否孤寂難忍。方絮一哭訴,他就好像被操控了一般,不問緣由將沈琉墨懲罰一通,有時是讓人跪著,有時是禁足思過,也曾經將沈琉墨關在封閉的屋內。

阿七說過他怕黑,怕面對著冷硬的高牆,那時他該是何感受?是默默流眼淚還是崩潰地哭喊,蕭吾泠想到那個場景,心臟就好像被人捅了一刀,刀刃在皮肉里翻攪搗弄。

床上便如同一個畜生,每一次都是抱著要讓沈琉墨痛苦的心態,將沈琉墨弄得滿身傷痕,以至於後來沈琉墨只要看到他,不論白天還是黑夜,都習慣性躲著他發著抖。

後面那幾年他們關係不好,沈琉墨或許也是怨他、對他死了心,哪怕他偶爾去中宮找沈琉墨坐坐,這人也對他避之不及,只對他見個禮,便再也不肯言語。

最嚴重的一次是他們成婚六年後的夏天,也是個雨天。他那時心煩意亂,對沈琉墨的感情糾結萬分。

坊間關於沈琉墨不堪的傳言很多,大火那晚沈琉墨被人□□,年少時與沈芝暘私定終身,暗通曲款,又與柳昱關係匪淺。一件件一樁樁,看似只是謠傳卻隱隱又有些捕風捉影的證據。

或許那時他是動心過的,又因為傳言而心生嫌惡與厭棄。

放不下又拿不起,碰了嫌他臟,不碰又的確割捨不下,於是便喝了酒要折磨他。

天是陰暗的,那時的沈琉墨對他退避三舍,他便驟然生了火氣,將沈琉墨摁在大開的窗前,撕了沈琉墨的衣裳。

依稀記得說了許多難聽的話,動作也格外兇狠,沈琉墨頭一次在他身下哭喊,也頭一次哭喊得那般厲害,濃煙灼燒過的嗓音嘶啞乾澀,他從來都是咬緊牙關不肯泄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唯有那一次卻似乎快要泣出血來。

他不知道沈琉墨是因何而哭,但多半是因為他口不擇言的羞辱和不顧場合的輕賤。

從那次以後二人好像徹底變成了陌生人,他不再趁著月色走進猶如冷宮的中宮,沈琉墨也不曾再踏出過玉芙宮的大門。

偶爾聽到宮人說起沈琉墨又病了,他便壓下心裡升起的另一種感情,換成一副厭惡的面容,久而久之無人再與他說中宮如何。

「陛下,陛下?」看他久不言語,還看著自己眼底血紅一片,沈琉墨有些慌了神。

搖搖頭不敢再去想前世種種,蕭吾泠攥住了沈琉墨的手輕輕撫了下,「不是說用午膳,走吧。」

他起身理了下沈琉墨的長發,借著動作徹底斂去眼底的情緒。

他的墨兒這一世一定會好好的,他會學著愛他,連同前世的那一份。

被他禁錮在懷裡的人,眼底同樣千思萬緒。

蕭吾泠過於悔恨的態度,讓沈琉墨莫名生了幾分慌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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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認白月光的帝王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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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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