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第一章

夜幕時分,皇城中一片哀嚎。

叛軍攻城,城中百姓率先遭殃,刀光劍影間,很多人只來得及看到一抹刺目白光,便雙目圓瞪,在睡夢中沒了性命。

往日繁華的街道很快被鮮血覆蓋,屍橫滿地。

寒風猶如鬼泣,裹挾著血腥,一路吹至皇宮。

號角聲喚醒了宮中的主子下人,皆是懼意滿滿,人心惶惶。先一步聽到聲響的宮女太監,卷了些錢帛匆忙逃命,卻在宮門口被叛軍砍殺,死不瞑目。

「殿下!咱們也快逃吧!」阿七連忙扶起自己的主子,利索地收拾著包袱,「叛軍已經到達宮門口,若是再不逃,便只有死路一條。」

「你走吧。」沈琉墨聲音裹挾著砂礫,是被濃煙嗆傷過的沙啞。

他起身往窗外看去,宮裏已然亂作一團,人人都為自己的性命擔憂,扣在下人頭上的規矩早被踢開,冷冰冰的中宮也只剩阿七還有心喊他一句。

合上窗,外頭的嘈雜暫時隔絕,沈琉墨回頭看了阿七一眼,忍着喉間的痛意,「梳妝台里有一些銀兩,你帶着走吧,記住往後山的小路走,走過荒蕪,山下就有人煙。」

果然,聽到這話,蕭吾泠臉色更難看了,肉眼可見對沈琉墨的厭惡,眉間更是染上一抹暴躁。

「本宮是陛下親封的皇后,自當與陛下同生共死。」晦澀難聽的聲音讓蕭吾泠看也不看他。

「快走!記住本宮的話,往後山走。」沈琉墨重重咳嗽幾聲。

宣政殿前圍滿了密密麻麻的士兵,中間被簇擁著一位身着盔甲的男子,男子身高八尺,魁梧有力,面貌尚且算是風流英俊,此人正是此次叛軍的頭目,祁王蕭吾儻。

想到那人的所作所為,阿七重重吐出一口氣,內心止不住憤慨。

「是,殿下。」阿七眼眶通紅,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個頭,再不忍看沈琉墨一眼,抹了把眼淚,背上包袱快步走了。

方絮……蕭吾儻下意識看向沈琉墨,見那人垂著眸子,似乎毫不在乎,暗道幾聲有趣,真是有趣。

像是根本不在乎這個名義上的皇后的生死,蕭吾泠反而正面對上了蕭吾儻,嗓音冷淡,「方絮在哪兒。」

他忍了蕭吾泠多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刻!

如今他二十萬大軍壓境,蕭吾泠早晚要死,死前蕭吾儻勢要看其卑躬屈膝,對自己畢恭畢敬的模樣,方能解心頭之恨!

可蕭吾儻註定如不了願。

士兵們自發為沈琉墨讓開了一條路,沈琉墨徑直走到蕭吾泠面前行禮,「見過陛下。」

「回去。」蕭吾泠看了沈琉墨一眼,冷道一句。

「殿下……」阿七深深凝視着沈琉墨,想讓他的主子一起走,卻驀地從沈琉墨眸中讀懂了意思,如何也開不了口了。

此刻他意氣風發,被護衛簇擁著,一步步朝殿中大步踏去,盯着龍椅上神色冷靜淡然,彷彿看螻蟻一般垂眸看他的帝王,忍不住張狂大笑,「皇兄啊皇兄,到如今這個地步,該是你求臣弟了。」

片刻的功夫,蕭吾儻也看到了遠處走來的沈琉墨,他驚訝地挑了挑眉,收起面上的怒意,自認瀟灑地吹了個口哨,沖蕭吾泠眯眼,「皇後果然對皇兄你情根深種,大難臨頭了,跑來找死。」

等阿七走遠,沈琉墨才換了身新衣裳,挑了根尖細的銀簪,從大殿的正門走了出去。

在沈琉墨身邊伺候多年,阿七對自己的主子十分了解。叛軍攻城,皇帝身危,他的殿下恐怕還在惦念那個薄情之人。

他家主子是權貴世家的嫡子,不光教養極好,生得亦是眉目如畫,靡顏膩理,如今嗓子壞了,容顏不再,便被困在宮中,遭遇磋磨冷待,如同廢后。

外頭猛然響起一聲刺耳的尖叫,打斷了阿七的沉思,也讓沈琉墨臉色凝重起來。他走到梳妝台前,把裏面值錢的東西都塞給了阿七,為了維持偌大個宮殿的日常開銷,沈琉墨的嫁妝花的只剩這些。

沿路的花花草草經過一場亂斗全部衰敗,艷紅的花朵沾染上鮮血,有幾分殘存的美麗。

一路走過去,竟無人攔他。

蕭吾泠看都不看他,面目陰冷地朝四周看了看,沒看到想找的身影,卻在看到沈琉墨時,眉心一皺。

作為蕭吾泠明媒正娶的皇后,這些年處處被方絮一個戲子壓一頭,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好皇兄心心念念的也是方絮,沈琉墨這個皇后還真是能忍。

「皇兄寫下傳位詔書,本王就告訴你方絮在哪兒。」蕭吾儻打量沈琉墨一番,又將目光對準蕭吾泠。

本來想速戰速決,可事情出乎他意料的有趣啊。

——

牢房咯吱一聲被打開,看守的牢頭不耐煩地催促,「趕緊進來!」

他們被關押的牢房在監牢的最裏面,這裏常年不見陽光,一股發霉的腥臭味,地上到處是乾涸的血跡,周圍的牢房裏還關着幾個半死不活,渾身皮肉都要腐爛發臭的犯人。

骯髒的環境讓蕭吾泠皺起了眉,沈琉墨卻在他面前率先一步走了進去。

一身素色長衣不染纖塵,挺直的脊背,鋪滿了墨色長發,加上一張容顏精緻的臉,怎麼看都與這裏的環境極不相符。

「你也趕緊的!」牢頭把目光從沈琉墨身上拔下來,轉身對上蕭吾泠毫無感情的雙眼,莫名渾身一冷,嘴唇一哆嗦。

好在蕭吾泠很快也走了進去,牢頭趕緊鎖上牢門,對着蕭吾泠的背影呸了幾聲。

「一個階下囚而已,狂什麼狂!我呸!」

牢裏鋪滿了稻草,蕭吾泠看着沈琉墨整理出兩捆乾淨的稻草,留了一捆給他,自己抱着另一捆去了角落。

他不懂沈琉墨為何要跟來,明明沒有必要來送命,現在做的事也是一如既往地可笑。

難不成還念着他們那一點夫妻情分?

蕭吾泠在距離沈琉墨最遠的空地上坐下,兩個人就這麼安靜地待了一整天,直到傍晚,牢頭來送飯菜。

記恨著蕭吾泠那一眼,牢頭手一松,飯菜直接倒在了地上,「兩位想必山珍海味吃多了,不如就嘗嘗這地上的食物什麼滋味吧。」

蕭吾泠靠在一邊閉着雙眼,充耳不聞,沈琉墨倒是往牢頭的方向看了看,但一雙眼裏沒有喜怒,波瀾不驚。

夜晚的牢房裏充斥着犯人的呻·吟與獄卒的呵斥聲,他們這邊算是安靜的,依舊讓人整晚難以安眠。

天將破曉,外界的光亮牢裏卻看不到,只有幾盞昏暗的煤油燈噼里啪啦燃燒着。蕭吾泠聽到走動的聲響,緊接着就聽沈琉墨喊了牢頭一聲。

「叫什麼!再叫扒了你的皮!」牢頭一甩鞭子。

「勞煩大哥幫我打些熱水。」沈琉墨從腕上取下一枚玉鐲,遞給牢頭。

許久未飲水,他的聲音更加沙啞,說完話便隱忍地咳嗽起來。

這玉鐲瑩潤透亮,一看就價值不菲,牢頭心情好些,趁機撫了下沈琉墨的手,又不著痕迹地鬆開。

沈琉墨身子僵了一僵,眸中劃過厭惡,他習慣性想要去看蕭吾泠,怕蕭吾泠再次誤會他,又堪堪抑制住自尋死路的衝動。

蕭吾泠不在意他的,哪怕他在其面前與他人苟且,蕭吾泠恐怕都只會淡淡諷他一眼,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手心的刺痛讓沈琉墨冷靜了下來,他用衣袖擦了擦手背,重新走回去坐下。

蕭吾泠對此並不知情,他只是覺得沈琉墨矯情,既跟他來了監牢,還想跟牢頭要熱水。

想過有人伺候的日子,就不必一邊說着冠冕堂皇要陪他一起死的話,一邊連這點苦頭都吃不了。

摸了柔軟滑嫩的小手,牢頭心情敞亮,說話都輕聲細語了,「殿下稍等,熱水待會兒就給您送來。」

牢頭送來了水,不知道在想什麼,笑得一臉蕩漾。

沈琉墨把水端去放在了蕭吾泠身邊,又無視蕭吾泠複雜的目光回了原位。

蕭吾泠有胃病,久未進食的情況下,一碗熱水是最能止住胃中絞痛的良藥。

但沈琉墨碰過的,太臟。

熱水在陰冷的監牢裏很快失去溫度,弄得蕭吾泠心裏不上不下。

可過後蕭吾泠又想,一碗熱水而已,也值得沈琉墨笑臉相迎,去勾引那些惡臭廉價的目光。

牢頭第二日來送飯菜,這次的飯菜明顯比昨日要好,沈琉墨伸手去接。

「哎!殿下莫急。」牢頭嘿嘿一笑,一把抓住沈琉墨的手腕。

昨日摸了手,牢頭嘗到了甜頭,雖然他不敢真把沈琉墨怎麼樣,但只要不留下痕迹,就是玩玩又能怎麼樣。

這可是皇后啊,不說這尊貴無比的身份,就是這身細膩的皮肉,也讓他垂涎三尺,揉一揉摸一摸,過把癮也好。

「我身上只有那一個鐲子。」沈琉墨警惕道,掙扎了下沒掙脫,心裏慌亂起來。

誰知牢頭聽到他的話后哈哈大笑,淫邪的目光幾乎化為實質。

「我不要殿下的鐲子,不如殿下陪我玩玩如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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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認白月光的帝王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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