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到考場開車也就七八分鐘,天寒地凍的，他們能在溫暖的車廂里等待考場開門已經算好的了。
蘇嫣坐在副駕駛，望向考場大門前面排著的長長的隊伍,回頭問蘇智和小碗：「你倆都知道自己去哪個考場吧？」
蘇智和小碗齊刷刷的點頭，蘇嫣發現，饒是冷靜老成的蘇智此刻也綳著臉皮，看起來有些緊張。
小碗扯了扯頭上的棉帽,棉帽裏頭還戴着一層毛線帽，打算在考場里摘了棉帽就戴毛線帽。
半指長的頭髮扎在毛線里,讓她心煩意亂。她摘下棉帽撓了兩下,就聽到學校裏頭響起鈴聲。
「可以進考場了。」蘇嫣從前面探出身子,伸出手跟蘇智握了握，又跟小碗握了握。她的笑容還是一慣的甜美，蘇智和小碗看到這樣的笑容，定了定心神。
蘇智首先拉開車門,蘇嫣喊道：「圍巾戴上。」
蘇智擺擺手：「不用了,熱得慌。」
小碗倒是把圍巾戴上,好好的掖在棉襖里。
三天後。
方應看下了車,跟他們說：「考完好好檢查兩遍，看到有人交卷子不要心急不要緊張，哪怕是最後交卷子，只要在考試規定的時間內都不丟人。」
小碗坐在後排中間，左邊是媽右邊是哥，大家穿的臃腫，她半邊屁股感覺都是懸空的。
小碗說到俄語來了信心，也多虧方應看有留學基礎，給她講了不少俄語語法和技巧。這次口試的考官就是蘇聯人，說着一口流利的俄語，應該是習慣問題，說話的速度很快，小碗聽到不只一名考生吐槽。
小碗嘴裏咬着糖，往後面縮了縮。等到大家的話題轉移到別的地方，她小聲地問蘇智：「哥，我懷疑我作文跑題了。」
蘇智「唔」了一聲，把解放包挎在身上。小碗也戴好帽子,站在車邊上跟姐姐姐夫招招手：「辛苦你們了，待會見。」
就這樣，她也不忘記說：「捎帶上我啊，我多好啊，還能幫你搓背，咱們鞏固一下姐妹感情，省的我上大學走了你就把我給忘了。」
小碗委屈了，捂着手背癟癟嘴說：「頭髮癢我有什麼辦法。再說，我只是懷疑，只是懷疑！」
蘇智和小碗一個是理科一個是文科，小碗還加試了外語科目，比蘇智多考了半天。
方應看開車，輪胎上捆着防滑鏈。高考已經結束，一百多公里回油田的路硬是開了五個多小時。
蘇智眼皮一跳：「那麼簡單的作文你都能跑題？」
蘇智偷偷看了眼陳玉蓉，又看看前面開車的方應看和蘇嫣，然後伸出手往小碗手背上抽了一巴掌說：「是不是光顧著撓腦袋瓜子了？！」
蘇嫣在前面沒聽清楚，轉過頭說：「你懷疑什麼？」
方應看在前面開着車，忽然問到：「我聽說就是簡單的居家做客的交流用語，你俄語說的不錯，沒口音，不出問題分數不會太低。這一點你不需要操心。」
陳玉蓉沒來送考，就在招待所等着他們。中午倆孩子考完試,回到招待所房間里，已經有熱乎的飯菜等着他們。
蘇嫣伸手往她嘴裏塞了塊糖，樂呵呵地說：「只要你考得上大學，別說捎帶上你，就是專門帶你來玩都沒問題。」
「昨晚上溫泉泡的真舒服。」蘇嫣眯着眼睛，望着雪白一片的路面，幫方應看警惕地看着前面的坑窪，小嘴不忘說：「下回把那倆小混蛋，還有姐姐、姐夫一家人帶過來，咱們好好玩玩。」
「俄語口試怎麼樣？」
蘇嫣彎着眼眸笑着說：「待會見,祝你們旗開得勝。」
小碗馬上閉上嘴不敢說，她害怕讓蘇嫣失望。
小碗說：「我只是懷疑。」
好在方應看跟她做語言交流的時候速度也不慢，應該是國內俄語老師教學習慣說慢一點，到了外國人面前明顯不夠用。
方應看跟她做俄語交流就是比考試的速度，小碗反而覺得學校里老師說的太慢。
「我腦子一片空白，老師說的什麼，我答的什麼都不記得。我就覺得自己的嘴巴像是會答題，到底是怎麼知道答案的我也不清楚。」
小碗傻乎乎地說：「當時一開門看到三個外國人在屋裏，我都傻眼了，還以為真到了莫斯科呢。希望能考的不錯，這門加試好多人，差點讓我加分項變成減分項。」
蘇嫣很篤定地說：「不能。你姐夫親自教學，你肯定學的好。我就算不相信你的腦袋瓜，也相信你姐夫的腦袋瓜。」
小媳婦的話讓方應看很受用。
方應看拐了個彎，總算把車開進油田裏，他笑着說：「可惜你保送上了中農，不然我還能給你補習補習。」
蘇嫣因為石婆婆的關係，石婆婆前年平反成功，被中農聘請為教授。蘇嫣是她帶的學生，進行了校內測試成為中農大學生，完全沒走高考的途徑，相當於保送了。
方應看不能親自給蘇嫣補習外語，讓他遺憾的不行。
蘇嫣倒是不覺得有什麼遺憾的，她沒來這個世界前就是211碩士，要是重新再讀大學，對她而言就是浪費時間。
而且她在石婆婆跟前學習了四五年，她與石婆婆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師生關係，不管是經驗還是學術，都比一般的本科生高多了。
原本她的確想要重新高考，但細細一想，高考考生哪有高考保送生來的高端，於是就高高興興的接受了中農的建議。
她的挂名輔導員就是石婆婆的那位學弟，她能在石婆婆跟前學習不用去北京，也是那位學弟幫的忙，力排眾議，讓她能在這邊一邊工作一邊學習。
一家人回到家裏，方行遠系著圍裙從小洋房裏走出來。她跟婆婆一起幫着蘇嫣帶着孩子，知道他們今天要回來，特意做好飯在這邊等著。
仨孩子被圈在客廳裏面玩，外頭下着大雪，都眼巴巴等著雪停好堆大雪人。
方行遠做了地三鮮、木須肉等菜，其樂融融的吃完飯，就早早的回家去了。
陳玉蓉他們沒先回去，下着大雪，離得還遠，就在客房裏睡了一晚。
蘇嫣早上起來，雪已經停了。正好是禮拜日，不需要上班，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倆孩子正在跟舅舅、小姨在雪地里玩呢。
蘇智帶着小丹，小碗帶着小彤，自然而然分成兩個陣營比賽堆雪人。四個人臉上都是紅彤彤，一點都不畏冷。
蘇嫣跑下樓，準備加入他們，被方應看攔著腰親了下小嘴：「你先吃飯，他們都吃完了。」
蘇嫣隨便把頭髮紮成馬尾，跟着方應看屁顛顛地跑到廚房裏喝小米粥。
冬季清晨，再沒有比一碗熱粥更能撫慰心靈的東西。如果有，那肯定是方應看親手炒的拌粥小菜。
蘇嫣吃完飯，跟他們玩了一會兒，然後聽到蘇智和小碗要去同學家玩。
蘇嫣又噠噠噠跑到樓上，把準備好的兩個紅包送下來塞給他們。
蘇智拒絕地說：「不年不節的，怎麼突然給紅包？你自己留着花，我不要。」
小碗也不要，推搡著往蘇嫣懷裏揣：「我還有小零錢呢，你別大手大腳，你兒子要娶媳婦，以後閨女也要嫁人，都是花錢的地方呢。」
「.」蘇嫣：「你這樣說我壓力好大，就是一點小錢你們拿去花。還得一個月出成績，你倆肯定在家待不住。要是有花錢的地方別跟媽伸手。」
蘇智笑着說：「姐，你也太小看我倆了。」
小碗也說：「你這是工作不到位，怎麼就知道我們考完試就要往外面跑不會找地方幹活呢。」
蘇嫣納悶地說：「你倆好端端的出去幹什麼活兒。上學那麼辛苦好不容易有休息時間，不好好玩個痛快？」
方應看的聲音從客廳傳來，他說：「他們根本就沒打算玩。」
蘇嫣更是疑惑：「你們一起有什麼秘密瞞着我？」
小碗笑嘻嘻地說：「既然是秘密肯定不告訴你，你等著吧。明天你就知道了。」
蘇嫣到了晚上睡覺還在跟方應看套話，想知道瞞了她什麼，方應看嘴硬的很，就是不說，蘇嫣氣呼呼的被他摟着睡了。
小碗說明天能知道，蘇嫣還真是禮拜一這天知道的。
她不想知道也不行。
西北胡楊林冬期護林隊招人，給出的待遇還不錯，每人每天包吃包喝包住，一人一元錢。
這兩個玩意背着她偷偷報了名，打算把上大學的生活費自己掙出來，不給家裏人伸手。
這一點獲得了陳玉蓉的支持，孩子就要多鍛煉，免得在家裏被養的性子嬌氣。
蘇嫣本來到護林員的小木屋裏倒熱水喝，冷不防見到弟弟和妹妹在這裏。
小碗見到蘇嫣長著小嘴驚訝的模樣，摟着姐姐的肩膀把她帶到椅子上坐着。
小碗穿着護林員寬大的灰綠色棉製制服，戴着毛氈帽，臉蛋凍得紅彤彤的。
蘇智塊頭比她大，制服穿在身上正好。他伸手接過蘇嫣的杯子給她倒熱水，咧著嘴傻笑。
「你們真夠可以啊，這樣家都不打算回了，就在這邊值班？」
蘇嫣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無奈地說：「冬天正是砍柴取暖的日子，去年就有人動了歪心思，把主意打到胡楊樹上，想要偷砍樹賣柴火。今年怕也有這樣的人。你們膽子太大了。」
蘇智把水杯遞給蘇嫣，開口說：「我們不單獨行動，都是跟隊員一起巡邏。小碗更不會落單，基本上就在屋子裏生火、做記錄就行，你別擔心我倆。」
屋子裏還有別人在，護林二隊的隊長也站在一邊附和說：「蘇組長你放心，我們都是老手帶着新人執勤，危險的地方不會安排新人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