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爺出事了。

第一章 老爺出事了。

第一章老爺出事了。

朝陽初升,青州府的大街小巷開始熱鬧起來,唯獨夜夜笙歌的煙花之地還一片沉寂。

茂林街的春滿園這青州府最大的青樓,也不例外。如今留宿的客人和勞作了一晚上的姑娘小倌都還在睡夢中,只有園子西邊最高處的八角樓處有幾分不符合常態的喧囂。

煙花之地做的是迎來送往的皮肉生意,慣常都是夜裏熱鬧,早晨安靜。

今早八角樓的熱鬧只在於青州府那群盡人皆知的紈絝公子哥在那裏用早膳。

八角樓嚴格來說該叫八角亭,位於春滿園的最高處,從園子中一處矮坡上延伸出的岩石上。上下懸空,在下面的院子裏看着有些驚險,卻是觀光賞景的好去處。

亭子本身除了每個角下有一根渾圓的柱子支撐,其餘地方再無遮擋,是春滿園視野最開闊的地方。

那群公子哥,很是會享受,用膳也要挑個特別的地兒。

眾人入席坐定后,大家邊吃邊聊。

背對八角樓出口,渾身金光閃閃的是青州知州二公子趙朦。按說昨夜巫山雲雨,此刻該是心情大好才是,但他看上去卻有些心不在焉。

皓月是春滿園的搖錢樹,時昭又護着他,老鴇因着這兩層關係,也給了他一些權利。他可以自主選擇客人陪侍的客人,但從接客后只留時昭留宿,旁人點他只賣藝。

那小倌名喚皓月,是春滿樓的小倌頭牌。模樣、琴藝都是一等一的好,趙朦肖想他很久了。

堂堂知州府二公子,他當然咽不下這口氣。尋思著今日怎麼從時昭那裏找回面子,卻又苦無良機,遂才如此焦躁。

說話的管遷是青州府參軍二公子。

所以,跟他一起的那群其他公子哥個個吃得很得勁,都沒有發現他心情不佳,包括他想報復的對象。

別的男人近不了他的身也罷,連自己也不給面子,趙朦恨得牙根癢,昨夜想借酒瘋以玩笑的方式假戲真做,或者占點便宜也好,沒想到被皓月毫不留情地回絕也罷,還被一個駕駛不如自己的百工之子落了面子。

有時候趙朦也想不明白,這時昭一個嫡子,為什麼還能比他們這些次子、庶子還要紈絝。在他們都能收了心思單單純純地用早膳,這時昭還能把昨夜伺候的小倌叫來作陪。

只因為時昭是他們這群紈絝中唯一嫡出的長子,還是獨子。

不管時昭現在如何混賬,看起來跟他們再別無兩樣,以後時家的家業也全是他的。這是他們這群庶出、次出永遠沒法比的。這種出生上的差距所產生的微妙的心理,遠遠沖淡了家世給趙朦帶來的優越感。

這春滿園雖說是個煙花地,但這廚子的水平並不比一般的酒樓差。這清蒸蝦餃,就是這春滿園早膳的一絕。

昨夜瘋狂之後,今兒清明節大家都是要各自回家祭奠祖宗的;畢竟家中高堂長兄都在,他們平時紈絝也罷,這正式場合也不敢不守家規。所以一早起來大家都是單獨前來用膳,只有時昭還把昨夜留宿陪他的小倌帶來了。

正為找不着借口損時昭找回昨夜場子而煩躁的趙朦不滿地重重擱下筷子,正準備喚春滿園的龜奴將那掃興之人打出去。

要是再沒有時機,一會大家吃完可就要散了。他這股氣還不知得憋到什麼時候去,趙朦想想心裏就憋悶得慌。

趙朦心裏更加煩躁了。望向斜對面姿容出眾,泰然自若地用着早膳的時昭,就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讓他煩躁的根源時昭,是青州府器械局一個匠人出身的七品百工的獨子。在這群州府大員的公子哥中,時昭的家勢在他們這群人中算是掉車尾的了。但對於他們這群人來說,時昭卻又是他們這群人中特別的存在。

趙朦這會心裏一直想着報昨夜被同行的公子哥時昭落了面子的仇,但又苦於沒找到適合扯到時昭頭上的話題,不免有些焦躁。

「什麼人一大早攪人雅興!」

他們這群人里,管遷和時昭平日裏走得更近一些,互相串個門什麼的是常事,家裏的僕從認得七七八八也不足為奇。

趙朦的焦躁並不影響旁人的對美食的興緻,大家都吃得起勁。忽然,一個小廝模樣打扮的人嚎哭着衝進春滿園的內院,直奔這八角樓而來。

卻聽一旁的管遷驚奇地叫起來:「哎,昭哥,那不是你家小廝嗎?」

論年紀,管遷比時昭還大幾個月,卻時常一口一個「昭哥」的喊時昭。只因時昭是家中嫡長子,便處處討好巴結。

在大寧王朝,尤其是青州這個地方,嫡長子繼承家業,是約定俗成的規矩;而沒有家業繼承的大家族次子、庶子,也就是個富貴閑人。

所儘管時昭家世並不顯赫,但這些個公子哥卻沒有一個敢小看他,有的還儘可能的巴結他。管遷就是最好的例子。

並且時昭長身玉立,面容英俊,是他們這群人中姿容最出眾的一個,這一點,趙朦也不得不認。

就算是青樓這種講錢不講情的地方,每次時昭出現,姑娘小倌也喜歡圍着時昭轉;每次皓月有客的時候,都渴望時昭能點他們作陪。

想到這些,趙朦心裏更煩躁了。再想起方才亭子下哭哭啼啼的時家小廝,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時昭跟他作對也罷,連他家小廝一大早都要來掃興,找自己晦氣!

聽到管遷所言,時昭詫異地低頭朝八角樓下看,已經看不到小廝的身影。

待他抬起頭來,小廝跑得滿臉通紅,已經氣喘吁吁地爬到了八角樓的亭台上,出現在眾公子面前。

時昭見到面前小廝,要不是穿着自家僕人服飾,他還真不記得自家哪個房有這麼個小廝。這管遷認自家僕人,比自己記性還好。

時昭放下茶杯皺起眉頭問:「大清早,哭喪著臉幹嘛?是我爹回來了嗎?你先回去說一聲,我過一會回去,不會耽擱祭掃。」

小廝爬上八角亭不知為什麼忘記哭了,一直盯着時昭身旁的皓月看。聽到自家少爺問話才回過神來,接着剛才的情緒一邊搖頭,一邊哭着說:「少爺,不好了,老爺出事了。夫人讓您快回家。」

「什麼?」時昭嚇了一跳,轉而狐疑地道,「你個小奴才胡說八道什麼呢。我爹又說是被我氣的嗎?」

「不是,是真出事。」小廝嗚嗚地哭,上氣不接下氣,「您快回去吧,家裏已經亂做一團了。」

時昭覺得小廝的模樣看起來不像裝的,隨即起身:「我爹回來了嗎?」

「沒有。」小廝還在抽泣,「夫人叫您趕緊回去拿個主意。」

「我爹怎麼了?」今日清明,大家族都會有隆重的祭拜禮。按禮再有個把時辰祭拜儀式就該開始了,之後就會外出踏青祭拜。

這麼重要的日子,父親今日怎麼會這會還沒回來呢?

時昭當即就着急了,昨夜宿醉之後的酒意頓時全無,這時他才算真的清醒了。

小廝看了一眼其他公子哥,也不哭了,只是抽泣著猶豫道:「夫人說,您回去就知道了。」

自己母親從來知道自己日日在外鬼混,也從來沒派人來催過自己。只有一次爹爹中途回家,得知自己出門鬼混,氣得在家砸了幾個盤子,半夜攆了自己房裏伺候的小廝侯春來春滿園找他。如今母親讓別的下人這麼急迫的來春滿園找自己,也不知家裏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

看小廝這欲言又止的神情,怕是真出了什麼大事。只是,母親派的人,為何不是自己房裏伺候的小廝呢?

但眼下也無暇多想這些有的沒的。時昭對桌上其他公子哥一抱拳:「各位,今日家中有事,時昭先回了。掃了大家的興,實在不好意思,改日時某在雲華酒樓請回大家賠不是。」

桌上眾人紛紛勸慰道:「沒事,沒事,家裏有事你先回吧。要是家裏有什麼困難,或者要尋醫訪葯什麼的,遣人到家裏吱一聲。大傢伙都是兄弟,咱們兄弟們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你可千萬不要跟兄弟們客氣。」

「好,今日各位兄弟的情誼我時昭記下了。」時昭與眾人告別,又喚來皓月身邊的丫鬟說,「扶你家公子回去,我得空了再來。」

丫鬟應聲,皓月對時昭行了個福身禮,面露擔憂地上前兩步,似想說什麼。

時昭看着他道:「無事,我應付得來。有空再來看你。」

說罷與小廝匆匆離去。

那小廝小小身板,比時昭矮了一大截,跟着時昭的步伐有些費勁,一路小跑跟着往前走。走的時候還不時回頭看皓月,惹得一眾公子哥調笑:「那小廝看起來毛還沒長齊,就知道想雙兒了。」

「這主僕倆到是眼光一致。」

「得了吧,時昭可把皓月寶貝得緊,怕是不能跟自家小廝分享。」

說罷幾人盯着與時昭同時離開,往不同方向的走去的皓月主僕的背影哈哈大笑。

管遷聽了幾耳朵,沒空跟着其他人一起起鬨,追到樓下陪時昭走了一程,一直送時昭出春滿樓大門。

「昭哥,回去後知道啥事一定記得讓人給我送個話,兩個人的辦法總比一個人多。」在大門處分別的時候,管遷誠懇地道。

時昭在管遷肩頭拍了一下,應道:「好,不愧是兄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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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匠逆襲尚書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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