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另一邊,杜克正在和蘇娜娜確認她所知道的信息。
「安瑟療養院是什麼時候過戶到你母親名下的？」
蘇娜娜仔細地回憶了一下，肯定地道，「兩年前,就是兩年前,七月七日。那天是我媽媽的生日,當時這家療養院是以禮物的名義過戶道她名下的。我……我父親,當時說每個月她都可以從療養院獲得一筆不菲的收入，但我幾乎從未見過我母親去安瑟療養院。」
「所謂的收入，也不過是我父親每個月把一筆錢打到我母親的賬戶上。」
「這樣……」杜克點了點頭,又問，「那蘇倩這個名字，你有沒有印象？」
聽到這個姓氏,蘇娜娜愣了一下，聲音也低了些：「蘇倩是我母親以前使用的姓名，在被父親接回主星后，她就改掉了自己原來的姓氏，改姓菲克,是為了……」
小姑娘臉上多了一絲藏不住的難為情：「……是為了更好地融入所謂的上層社會。」
蘇娜娜其實也不懂蘇倩這個名字到底怎麼了,但母親似乎十分厭惡自己原本的姓名,在來到主星之後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名字換成了露絲·菲克。
「原來是這樣，那……ＤＡ４６５和菲克女士的關係是……」
看着當年的娛樂頭條版塊，杜克也忽地想到了什麼，動了動手指，修改了搜索數據。
因為她的母親沒上過學，認識的字並不多，她擔心自己填錯內容，才拜託丈夫幫她填寫更改申請。
在她父親出差的時候,星艦出現了一些小故障。
而隨着她再次肯定這個細節，杜克也找到了更多的線索。
「從最開始的新聞里，就從來沒有出現過蘇倩的名字。」杜克道，「而在我們系統里，一直沒有出現露絲·菲克的名字。」
但他也是剛剛才知道，露絲並不是蘇娜娜母親的本名。
蘇娜娜母親的上位之路並不是什麼秘密，在當初賽恩家將她們母女接回主星的時候就引起了軒然大波，原因無他，彼時她父親的原配妻子剛剛去世。
「嗯……確實還有她的就職記錄。」盯着智腦屏幕仔細看了看，杜克終於發現了自己一直忽略的細節，「蘇小姐，你母親是不是沒有正式給人口管理部門遞交更改姓名的文件？」
不到一周的時間，賽恩先生就被拍到與蘇娜娜的母親同進同出豪華酒店，而新聞爆出不到半個月，露絲·菲克就住進了主星的賽恩老宅。
蘇娜娜答道：「ＤＡ４６５是我母親的故鄉。」
蘇娜娜這邊說着，對面杜克的手也沒停下，開始在資料庫里搜索相關資料。
星艦停留在ＤＡ４６５接受檢修的時候，她父親走進了小酒館，一眼就相中了端著托盤的蘇倩。
「在父親接我們來到主星前，我和媽媽就住在ＤＡ４６５,那是一顆不太豐沃富饒,甚至有些落後的種植星球,我媽媽之前在那邊的農場旗下的酒館當服務生,農業部的系統里應該還有她的就職記錄。」
「真的交了。」蘇娜娜道，「我記得當時還是……還是父親幫母親填的表格。」
也許是巧合，也許是意外，在留意到陌生客人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時，年輕的蘇倩似乎有些緊張，一個『不小心』，把半杯紅酒灑在了對方的衣服上。
現在帝國資料庫里所有與蘇娜娜母親相關的記錄都是用的她的本名，根本找不到露絲·菲克的痕迹。
她媽媽和她父親的相遇很巧，巧得有些俗套。
這個細節看似不起眼，但杜克卻越想越奇怪。
蘇娜娜回憶了一下，肯定地搖了搖頭：「我媽媽交了，雖然那時候我還小，但我記得很清楚，因為當時我不想改名字，她因為這個事情……打過我。」
「……可是人口管理部門的記錄里並沒有蘇倩的更名記錄。」又敲了敲鍵盤，杜克看着屏幕上的『未找到匹配文檔』，道，「娜娜，你再仔細想想，真的提交了嗎？」
杜克平時其實也沒少看八卦頭條。
當初賽恩將這對母女接回主星的新聞鬧出了不不小的水花，當時杜克也看到了新聞。
現在他的搜索結果與記憶里一般無二——所有的新聞，不論是大報社還是小狗仔，在報道當年那件事的時候，用的都是露絲·菲克這個名字。
所有人都知道賽恩帶回家的太太叫露絲·菲克。
沒有人知道她改過名字。
可與此同時，在人口管理的記錄里，蘇娜娜的母親又一直使用的是蘇倩。
不管是銀行記錄，就職記錄，保險記錄，還是身份證明……在所有的官方正式文件里，蘇娜娜的母親一直使用名字的蘇倩。
露絲·菲克這個人只存在於新聞以及人們的記憶里。
所以當時查到安瑟療養院的所有人叫蘇倩，居住地是一個極其偏遠的種植子星時，杜克並沒有往主星這邊想。
現在看來……
「嗶嗶——嗶嗶——」
他正想着，面前的智腦忽地發出了搜索成功的提示音。
「嗯？」定睛一看，杜克皺眉，「這……」
而在隔壁的觀察室里，郁白看着自己面前同步的智腦屏幕，也忍不住跟着疑惑地嗯了一聲：「露絲這個名字怎麼又出現了？」
彷彿幾秒鐘前的『未找到匹配文檔』是幾個人的幻覺，露絲·菲克的名字轉眼間出現在了所有的正式記錄里。
銀行，保險，農業部……
杜克看着屏幕上忽然彈出來的記錄，手指動了動。
「露絲這個名字又出現在了系統里，而蘇倩剛剛消失了。」看着最新的搜索結果，杜克沒忍住，扭頭屋頂的監控道，「頭兒，現在除了安瑟療養院的所有證明外，蘇倩這個名字在系統里消失了。」
蘇娜娜也跟着緊張地看了一眼監控，隨後有些着急地道：「元帥，我知道這麼說可信度不高，但請您一定要相信我，我媽媽對這一切肯定是不知情的。她是無辜的，我不知道是誰……是誰……」
小姑娘臉上的焦急與擔憂並無半分虛假，但郁白敏銳地從朋友的眼底捕捉到了一絲懼怕。
「……娜娜好像還知道點什麼。」仔細觀察了幾秒，郁白小聲對身邊的傅臨淵道。
隨後他意識到自己這麼說聽起來有點奇怪，又補了一句：「她有點害怕，像是不知道要怎麼辦，但我相信她不會故意隱瞞任何事。」
如果蘇娜娜想隱瞞，她完全可以在郁白提到療養院的時候保持沉默。
這樣，杜克就不會去深挖她的母親露絲。
起碼短時間應該不會有人把一家腐敗嚴重療養院的所有人與內閣部長爭議頗多的兒媳婦想到一起。
男人自然也明白小人魚的意思。
思考片刻，他按下面前的通話鍵：「杜克，反追蹤剛剛的數據流，保存證據。」
「是。」
「蘇小姐，」傅臨淵轉向蘇娜娜，「您提供的所有線索都會對軍部的調查帶來莫大的幫助。」
「……」
小姑娘這次沉默了很久。
就在郁白以為她不會再說什麼的時候，才聽她不確定地小聲道：「軍部會保護媽媽嗎？」
「會，蘇小姐，軍部的職責就是保護奧恩帝國的每一位公民。」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蘇娜娜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她握了握拳，挺直了背，認真道：「將療養院過戶給媽媽這件事……是爺爺提出來的。」
這件事情也是蘇娜娜去傭人房間的時候偶然聽到的。
那時候蘇倩生病了，她想找傭人要點退燒藥。
過去的時候，她剛好兩個男僕在閑聊，其中一個就隨口提到了去打掃老先生書房的時候，聽到他和先生說，把療養院過戶給蘇倩吧。
男僕不知道蘇倩就是他們平時服務的露絲太太，還以為先生又犯了老毛病，在妻子生病的時候毫無心理負擔地找到了第三春。
「雖然現在明面上賽恩家的產業已經交給了我父親，」蘇娜娜道，「但其實實權還在我爺爺那裏，我父親不過也只是個跑腿的罷了。」
小姑娘的眼裏滿是複雜的情緒，但語氣卻越發堅定：「我不知道我媽媽身份這個問題背後的真相是什麼，但如果有問題，一定和賽恩部長脫不開干係。」
賽恩部長。
一張老龍鍾態的臉浮現在郁白的腦海里。
他記得賽恩部長。
老人的臉上滿是皺紋，但與他喜歡的和藹教授不一樣，從第一次見面，小人魚就不太喜歡這個笑眯眯的部長。
可能是因為他的笑容里沒有幾分真心實意，也可能是因為那雙渾濁的綠色眼睛總讓他心裏發毛……
「……綠眼睛……」
想到這裏，郁白驀地一僵。
「傅臨淵？」
他聲音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你們人類……是不是會遺傳瞳色？」
傅臨淵嗯了一聲：「怎麼了？」
郁白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在面前的智腦上敲了敲。
片刻后，內閣部長的全身照出現在了屏幕上。
郁白一眼就看出來了賽恩和記憶里的那個人身形不一樣。
可是……
抬手，白凈的手指像是口罩一樣遮住了老人大半張臉。
那一刻，那雙帶着虛偽笑意的綠眼睛與記憶中的那個人重合。
麥德。
郁白雖然沒見過麥德不戴口罩的樣子，但他絕對不會忘記那雙與毒蛇一般無二的眼睛。
太像了。
哪怕身形輪廓完全不同，哪怕臉型也相差甚遠，哪怕賽恩並不跛腳，但這雙眼睛實在是太像了。
「娜娜，賽恩部長他……」小人魚頓了頓，問道，「他有沒有兄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