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青丘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白璇指尖翻過書頁,幾乎按捺不住心裡的那種熟悉感。從前還小的時候,白嵐給她講的最多的便是《山海經》，夜裡燭燈下，那些光怪陸離的傳說忽遠忽近,像極了一場大夢。

她講的故事才剛開了一個頭,秋漪便走了進來，對小桃和念安道：「該去睡覺了,不要總纏著姐姐。」

念安性格溫順,尤其肯聽秋漪的話，只有小桃抱著她的胳膊不撒手，好說歹說才揣著小白貓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秋漪見白璇臉色蒼白，有些擔憂地問道：「你這幾日可有按時服藥？」

白璇點點頭,笑道：「葯都用了，不然今日這麼大的雨，只怕我難走過來。」

秋漪看著她嘆了口氣,道：「話雖如此,到底不是長久之計,過幾日恰好中秋，我想回家一趟,也找我爹問問你這情況。」

白璇很感激秋漪這一年來的照顧，她初到青雲縣時曾毒發過一次，或許是長途跋涉太過於勞碌，那次病症便來勢洶洶,多虧了秋漪衣不解帶地陪了她兩天，才幫著她熬了過來,此後點點滴滴，她也銘記於心。

中秋時節，月明如玉，林如清和秋漪兩日前便已帶著兩個孩子回了秋漪的娘家，一片寂寥的縣衙里除了幾個值守的衙役，便只剩了白璇一個人。

雖沒有下雨，她還是拿了把油紙傘才緩步出門去。剛一出縣衙的門，迎面便跑來了幾個手裡提著兔子燈的孩子，嬉嬉鬧鬧轉眼便遠了，只能在長街盡頭隱約看到他們的身影。

家家戶戶燈火輝映，風裡也總帶著幾聲歡聲笑語，白璇沿著縣衙前的長街慢慢走著，心裡卻不像從前一樣總覺得愴然，反而是出奇的寧靜，讓她再也想不起任何。

小石橋下流水潺潺，月光的倒影碎落在水面上，像勾過了幾筆浮皮潦草的水墨，蟲鳴稀稀落落，小巷子里偶爾聽到檀板輕叩，卻沒等聽到什麼唱詞，便消散在了月色繚繞的霧中。

白璇曾在三個月前收到過沈晏寄來的信，信中不過隻言片語，沒有提及他和白嵐如今的情況，只讓她務必不要回到姑蘇，更不能前往臨安。

那時她給沈晏留信時其實並沒有想好要去哪兒，只說了或許會往北走，她也清楚雖則紅線幫她出了城，可是只憑她們兩個，瞞不過沈晏手下的所有人，沈晏必然是知道了她的去向，卻沒有要強留她，她當時離開，也是一個對任何人都好的選擇。

其實不用沈晏細說，如今jsg又過了一年，即便樨娘當年給皇帝下的蠱再有神通，恐怕也要到了枯竭之時，何況褚遂安恐怕已經等不及了，再無動靜反而才是令人詫異。只是白璇不知道他打算怎樣去做，她有時聽林如清說起，皇帝似乎已經剝奪了他手中全部的兵權，分散到了另外幾個皇子手中，此事說來實在荒謬，只是這樣一來，褚遂安便是反不得了，否則一旦行差踏錯，連性命也要葬送出去，更遑論其他。

白璇晃了晃神，清醒過來時聽到了不遠處打更的聲音，才發覺自己已經在橋邊站了許久，雙腿都有些發脹，這才回身往縣衙走去。

秋漪臨走時給了她一包曬過的木樨花，她沏茶時總喜歡灑幾朵，便能嘗到那一點清淡的甜味，夾雜著些微的苦澀。

床鋪冰涼，她躺了許久才覺出一點暖意，便在被子里縮緊了，整個人都團了起來。聽到系統一慣淡漠毫無波動的聲音時，她還怔了半晌，才猛然驚醒。

系統漠然道：「白嵐有危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