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天生母體

真是令人厭惡。

被噁心的不行的林佟疾步走回自己的房間，在進入房門的一剎那就撲倒洗漱台前狠狠乾嘔了幾下。

「佟少爺，你沒事吧？」

禪院真依擔憂地靠過來，手上端了一杯調了蜂蜜的花茶湊到少年嘴邊。

「啊、我沒事……」

林佟接過那杯茶喝了一口，這是他最喜歡的茶，喝了一口後果然胃裡好受了很多。他一手揉搓著臉上剛剛被禪院直哉親到的地方，一邊沖滿臉擔憂的禪院真依笑了笑。

「謝謝你，真依。」

禪院真依愣了愣，隨後稚氣的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少女抬眼看著眼前笑容溫柔的少年，從心底里覺得禪院佟是這個偌大的家族裡最好的人。

明明她們姐妹在禪院家一直是最底層的存在，大多數的禪院家人、比如禪院直哉，看著她們的眼神都像是看到地上的蛆蟲。

厭惡，但連踩死的力氣都不屑使出。

也只有林佟會認真地跟她們說『謝謝』這樣的詞、明明她們只是做了侍女應該做的事情而已。

禪院真依看著面前少年昳麗無比的面容，眼神微微恍惚。

「但是，佟你真的要嫁給直哉那個混蛋嗎？」

這時，另一邊環著手靠在牆壁上的禪院真希歪頭，看著林恬皺起眉頭：

「你這麼討厭那個人的話，嫁給他會很辛苦吧。」

「喂真希，又這麼沒禮貌——」

禪院真依看著自家姿態隨意的雙胞胎姐姐，有些不滿地皺起眉。在這個等級森嚴的禪院家，也只有真希這個倔強的傢伙會直來直去地用名字稱呼比自己地位更高的人了。

她剛想開口呵斥，就被林佟抬起手制止。

「我沒有要嫁給他的打算。」

林佟說道。

「真的？」

禪院真希愣了愣，隨後好奇地靠了過來、抬起臉好奇地看向林佟：

「怎麼做？長老們可是鐵了心要你嫁給直哉的啊。」

真希是禪院家的異類。性格直率剛強的她作為不完整的「天與咒縛」在禪院家飽受欺凌，卻一直沒有喪失對自己的信心、反而抱有成為禪院家家主的夢想。

所以她對尋找反抗禪院家的方法一直非常感興趣。

另一邊，性情更加溫柔，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逆來順受的真依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

雖然禪院直哉一直霸凌她們兩姐妹，但是那個男人對禪院佟有多好，她作為貼身侍女都是看在眼裡的。

禪院直哉似乎是打心底里十分喜歡自己的這個未婚妻。

自從真希成為禪院佟的貼身侍女開始，她便看見了想象都不能達到的潑天富貴——各種奇珍異寶每天都從禪院直哉的院子里如同流水般送出，從價值上億的古董和服到各色不出世的華貴首飾、禪院佟身上穿的頭上戴的，無一不是普通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好東西。

每次兩人見面，禪院直哉看著佟少爺的眼神都無比溫柔——和看到她們兩姐妹時的嫌惡完全是兩個樣子。

禪院直哉是愛著佟少爺的吧。

真依一直這麼覺得，她小心地打量著自家少年的眼色，在心底里其實覺得兩人結婚也不是不行。

為什麼一定要反抗呢？真依迷茫地想到。

「這些就不是你該知道的了，小朋友。」

林佟伸出一根手指抵住真希，在少女』佟明明也沒比我們大幾歲』的抱怨聲中將人推開。他在余光中注意到真依迷茫的眼神，在心底嘆了口氣。

也是這個時代的悲哀吧。在禪院家，像真依這樣、在無意識中被封建教條馴化的人才是大多數。

果然教育要從小孩子抓起。

林佟嘆息一聲，下一秒微笑著從書架上搬下來厚厚一疊書籍，砰地一聲放在兩人面前。

「快過來你們倆，到學習的時間了。」

「咦——」

相對來說對學習比較苦手的真希露出苦悶的神色，一縮脖子就想逃跑，下一秒卻被林佟按住後頸抓了回來。

「喂、不準跑！你這孩子真是——」

林佟費力地按著正不斷掙扎的真希把女孩拖到桌前，雖然只有12歲，但是真希的「天與咒縛」已經很凸顯了，最近力氣越來越大、他要按住已經很不容易了。

「喂真希，不要給佟少爺添麻煩啊。」

另一邊，乖巧的真依已經坐在桌前，拿起筆寫字了。在同胞妹妹嫌棄的眼神下，真希掙扎的動作一頓，接著泄氣般地垂下頭乖乖坐到桌前。

「嗨——」

看著兩個學生都乖乖坐到了桌前，林佟點點頭，清了清嗓、開始了今天的教學：

「權力和權利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今天我們要講的是人權——」

少年清冽而溫和的聲音在房間中緩緩流淌，一時間竟然平和溫馨地不像是在這個埋骨無數的禪院家。

·

幾個小時后。

林佟看著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的兩個少女，輕輕放下手上的書，看著真依畫上了墨痕的臉蛋，微微勾起嘴角。

他站起身來，動作輕柔地抱起兩個少女將孩子們放到內廳里鋪好的被褥里。在確保給兩個少女蓋好背角之後，林佟直起身，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其下如水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寒光。

現在，是大人的時間了。

林佟關一邊走出內廳，一邊抽出腰上的和服腰帶，白色的和服瞬間滑落，層層疊疊地堆在腳邊，露出了他裡面的穿著——盡然是極其幹練的白色背心和運動褲。

少年的肌膚極其白皙，線條般雅的背骨從寬鬆的白色背心裡伸出、隨著他舉起雙手的動作彷彿振翅欲飛的蝴蝶。

林佟舉起手、動作利落地將長發紮成一個馬尾。

他神色平靜地走向房間暗處的一個書架、纖細的手搭上漆黑的書架開始發力。只見灰塵飛舞之間，那書架后竟赫然出現了一扇窄門——

那竟然是一處暗室！

林佟面無表情地打開暗門，彎腰進入狹小的通道，再幾米開外、連接著一個更加明亮開闊的空間。

在一個搖晃著散發著蒼白光芒的燈泡下，一個宛如舊時地窖般的空間赫然出現在地道盡頭。只見那水泥色的空間內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機械，其中有零件也有完成品，在微暗的空間里散發著有些不詳的幽幽藍光。

林佟看著面前自己簡陋的『工作室』，幽幽地嘆了口氣。

要知道他上輩子可是帝國特招的天才機械師，他的工作室一直都是最高配置，照明和各種器材自然不用說，那個工作室里可是連軟飲吧台和手工咖啡機都有。

可惡……說起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已經十幾年沒喝過咖啡了……

想到這裡，林佟的臉又臭了幾分。

那些老頭子非說什麼咖啡這種西方來的東西對人體有害，絕對都不允許他喝。

這群老不死的，早晚殺光你們。

林佟眼冒寒光，蹲在武器山面前一陣翻找，最終從裡面抽出了一把巨大的機槍。

他看著手裡未完成的機槍，臉上露出一個微笑，俯下身輕輕吻了吻自己最近最得意的作品。

我的寶貝，殺掉直哉那個混蛋就看你了。

林佟愉快地眯起眼睛，在地窖昏暗的燈光中拿起電焊槍，噼里啪啦地開始裝載自己最看好的作品。

地窖中的火光持續了一整夜。

·

次日，清晨。

禪院真希在一整急促的敲門聲中醒來。

「是誰啊……這麼早？」

自從成為禪院佟的侍女之後，真希和真依兩姐妹就拜託了需要起早貪黑做各種雜物的生活。為了她們兩個的生長發育，禪院佟允許兩個女孩睡到自然醒，常常是作為主人的禪院佟反過來叫自己的兩個侍女起床。

真希睡眼惺忪地從被窩裡爬起來，走向正不斷發出響聲的門口，拉開木製的大門。

「是誰啊、呃——」

禪院真希一拉開門，就和門外高大俊美的青年對上了視線。

禪院直哉垂下眼睛，極具特色的眼尾微微上揚，臉上露出一個嫌棄至極的表情。

「怎麼是你？」

被彷彿看螞蟻一樣的眼神鄙視了。

真希的腦門上猛地蹦出一個十字。

」嘛，隨便吧。「

要是換做平時禪院直哉肯定會好好嘲諷自己這個廢物堂妹一番，但是現在他滿腦子都是自己可愛的未婚妻，想見對方到心臟都發痛了，沒工夫跟在這個廢物浪費時間。禪院直哉抬起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少女，命令道：

「快讓你家少爺出來見我。」

禪院真希狠狠皺起眉頭。

所以說她才討厭直哉這個混蛋啊，明明嘴上說的這麼喜歡佟，實際上卻根本不管對方是否在休息、因為自己是嫡出的大少爺所以自然而然地把未婚妻放在了比自己更低的位置。

但是、現在還不能得罪禪院直哉。

天天跟在禪院佟的身邊，真希真依兩姐妹最能體會自家少爺在禪院家多如履薄冰的現狀，也明白他製造出人畜無害、毫無威脅的形象有多麼努力。

禪院真希咽下胸中的怒火，啪的一下合上門。

禪院直哉看著在自己鼻尖前猛地合上的門，不自覺地后提了一步。

下一秒，他猛地皺起眉頭，沖門內怒吼道：

「真希、你這個混蛋想幹什麼？！「

門內傳來少女懶洋洋的聲音：

「我家少爺還沒起床。」

「難道直哉你想趁機看未婚妻未衣衫不整的樣子嗎？真下流啊。」

門外，禪院直哉聞言愣了愣，下一秒臉頰瞬間漲紅！

「本、本少爺，才不會……」

他彷彿不好意思般地轉移視線，有些害羞地想道，佟的裸體，當然是要在新婚之夜才能看到。畢竟那可是他最珍愛、最純潔的新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