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

雖然說玄真道廷之人早已經知道姜理身處龍脈之中,可幾度前往龍脈設陣之地,都沒有見到姜理的身影。後來他們明白姜理並不願意見到他們,便不再過多去打擾。這一回聽到了姜夷光有意前往龍脈,陶君然、李神霄等人也升起了好奇心的的——他們的直覺告訴他們,以這種方式存身的姜理,顯然知道更多的事情。

可臨到出行的關頭,陶君然看着神情平靜,逐漸酷似姜理的姜夷光輕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打消了念頭。「有些事情知道了似乎也無濟於事。」陶君然苦笑了一聲。

姜夷光沒接腔,她垂着眼睫,過去的記憶如同電影畫面在眼前掠過,如走馬燈。

傅眷抬眸,對上了陶君然的視線,忽地問道:「王玄明怎麼樣了?」她這話一出,姜夷光立馬扭頭看她。以前對王玄明的嫌惡揮之不去,可隨着時間的流逝,那股厭惡逐漸地淡去,要不是傅眷說到這三個字,她壓根想不起道廷還有這麼一個人在。

既定命運線中的「男主」,同樣是會被命運束縛的人……可他看不到未來,只能隱約感知著自身的「命運」,是沿着他所渴望的結局走的,那麼他會抵抗命運嗎?

「還在玄真道廷里,他身上那股異域的神力沒有消除,在這之前,我們不會放他出來的。」陶君然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傅眷「嗯」了一聲。

陶君然又道:「他提了很多次想見你,不過先前事情多,大家都沒工夫搭理他。」他知道傅眷曾經跟王玄明一起出過很多任務,斟酌了片刻后,問道,「你要抽空去看一看他嗎?我想,就算你們出現在同一個場合,那異域神力也污染不到你。」

傅眷想也不想地拒絕:「不用了。」原本她跟王玄明的關係就很尋常,沒什麼非見不可的理由。在得知「命運」中,王玄明是站在她身側的道侶……她由衷地感到一股反胃和厭惡,這種情緒在聽到「王玄明」三個字的時候就會被無限放大。他們連當「朋友」都不可能。

傅眷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你在意嗎?」

「可是——」姜夷光慢吞吞地說,「命運代表着一種可能。」在命運線中,傅眷走得是一種「太上忘情」的路線,或許在那個時候,她壓根不在乎身邊的人是誰?只要能跟上她的腳步就可以了嗎?

如今的傅眷並不願意接受那種結局,她眼中閃過了一抹寒光,冷嗤道:「那麼就從根源上抹消這種可能。」

傅眷平心定氣道:「他的身上有異域的神性,是一顆埋着的定時炸/彈。」停頓了數息,她又微微一笑,「當然,還沒到那種時候。」她抬手反握住姜夷光的手腕,一雙幽邃的眼凝着她的臉,一言不發。

「為什麼要去?」傅眷反問道,語調中藏着不理解。見姜夷光只是笑着凝望着自己,沒有半點解釋的打算,她又道,「我跟王玄明關係還沒好到那種地步。」

在陶君然他們離開后,姜夷光抱着雙臂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傅眷,直到傅眷帶着幾分困惑的視線投來,她才微微一笑,調侃似的問道:「怎麼不去看看他?」

「不行嗎?」傅眷輕描淡寫道,她的神色過於冷靜,彷彿提起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傅眷抿唇道:「王玄明。」她斟酌了一會兒,又補充道,「我記得你以前很不喜歡王玄明。」很多次她看來無所謂的爭執都是因「王玄明」而起的,那種情緒在命運的推動,演變得越發劇烈。

姜夷光:「……」她沒有再去試探傅眷的「下限」,抬起手拍了拍傅眷的肩膀,嘆氣道,「這是法治社會。」

姜夷光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神情,佯裝平靜地問道:「在意什麼?」

姜夷光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一股無形的暗流在兩人之間奔涌穿梭,她很難忽略那種感覺。縮回了手,她避開了傅眷的視線,安撫著無端狂跳的心,問了一句:「做什麼?」

姜夷光感知到了那股四溢的殺機,愣神了片刻,才笑道:「在這一瞬間,我還以為你準備將王玄明一起解決掉。」

「那是別人寫的劇本,跟我有什麼關係?」姜夷光回答得很快,但是在傅眷那沉靜的視線中,她很快就敗下陣來,「是,我討厭他,那又怎麼樣?」

「沒什麼。」傅眷搖頭,她唇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姜夷光眉頭微微蹙起,她既欣賞傅眷如曇花一現的笑,又因為那股看不透而覺得不耐煩。她心中像是住着一隻困獸,明明鐵鎖已經撬開了,卻依舊不知道怎麼才能夠踏出那一步。「這跟我們接下來的事情沒有關係。」

「是的,沒有。」傅眷快速地接腔,她的輕快和笑意在姜夷光看來都有些莫名,可又帶着莫大的吸引力,使得她不由自主地朝着傅眷的身上看去。

「見了姜姨之後,我們就去歸墟。」傅眷主動地岔開了話題。

姜夷光鬆了一口氣,可心中那股情緒並沒有散完,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跟上了傅眷的步伐。

龍脈之中,這裏有着神州數千年人道氣運。在《禹貢圖》的牽引下,它支撐著各處山海裂隙的陣法,以運數鎮壓着從山海中偷渡過來的妖獸。而要做到這一切,除了《禹貢圖》、玄門陣法外,還有龍脈之靈的牽引,而此刻的姜理就充當了那一道「靈」。

「一開始,那道『桎梏』很難追溯到源頭,但是現在漸漸變得明晰了。」龍脈里,姜理盤膝坐着,修長的手指點在了河圖洛書上,她垂眸看着上頭推演出來的景象——一道橫跨天穹的劍痕、一株即將枯死的樹,而在樹根之下,三個面貌模糊的神靈正試圖編織命運。「西方神系啊……」姜理輕嘆了一口氣,玄真道廷中發生的事情她都從河圖洛書知道了,從數千年開始,他們的敵人都是那一方。

「命運的力量試圖向神州以及山海滲透,不過現在神州的靈氣濃度不住上升,我的實力也恢復了很多,可以打破命運織就的『線條』了。」河圖洛書的聲音響起,上方的圖案漸漸地籠入了迷霧中,它又道,「靈氣上升這個速度……恐怕裂隙會在某一日直接演化成通道,到時候山海就會與神州疊合了。」

「在推測出這一可能性后,神州玄門的人就知道這一幕無法避免了,他們一直在做這方面的準備。」姜理輕笑了一聲,只是原以為「山海」才是他們最大的敵人,沒想到真正的敵手藏在了濃霧之後。

河圖洛書沒有多說什麼,在沉寂了半晌后,它忽然道:「來了。」

而此刻,若有所感的姜理抬起頭。靈脈中遊走的光團彷彿星辰,每一點光芒都是她的耳目。她靜靜地望着許久未見的姜夷光踏入了靈脈中心地帶,視線逐漸開始變得柔和。作為母親,她希望姜夷光能夠自由,能夠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可要是她一腳踏入了漩渦中,她也會支持到底。

肉身早已經毀去,龍脈中寄託的只是一道飄渺的、像是要隨時散去的真靈。要是在其他人的跟前,姜理樂意保持着這般神秘不可捉摸的樣子,但是她要見的是自己在世間僅有的親人。遊動的靈性在她的周身凝聚,逐漸地拼湊成了她離家時候的模樣,彷彿這一場遠行已經徹底結束。

一步一步,姜夷光走得很慢。

她一抬手便能夠觸摸到那充沛的宛如螢火蟲遊動的靈機。龍脈中蘊含的精華之氣對人有莫大的助益,姜夷光無端地感覺到龍脈精華的親近……可她並不像其他被眷顧的修道士般欣喜。因為這股親近……是她的親人換來的。

複雜的情緒在胸腔中醞釀,有那盤結十多年的質問和不甘、有被拋下的委屈、有一路成長的欣喜……姜夷光原以為在見到姜理的那一霎,她會重新變成當初那個小孩。然而在窺見那抹熟悉刻骨的身影時,她沒有哭也沒有笑,而是平靜得像個大人。在被推動着成長后,那些經歷形成了一堵堵厚重的牆,怎麼也回不到最初的時光了。

「等到結束之後,我會想辦法找到女媧土。」姜夷光一臉慎重,宣誓似的開口。她沒有追問過去,也沒有詢問姜理必須留在龍脈中的理由。她踏上了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陡然間明白,很多不是沒有意義的事情,同樣失去了提起的必要。

看着陷入沉默的母女,傅眷輕輕道:「姜姨,歸墟那邊出現了問題,我們很快就要出發了。」

「好,你們要小心。」姜理凝望着傅眷、姜夷光,縈繞在心中的話語化作了一道惆悵的嘆息。

姜夷光點頭:「嗯,那我們走了。」以為的碰面會持續個幾天幾夜,可實際上在幾次對視中,想說的話就已經說盡。她過去不知道如何跟姜理相處,現在同樣沒有長進。眼窩微微發熱,姜夷光抬手撫了撫,幾個呼吸間,就將浮動的情緒壓了下去。

姜理溫柔地凝視着前方,在姜夷光即將轉身時,她道:「不管你選擇了什麼樣的路,都是好孩子。」頓了頓,她又說,「去吧,做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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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界東海域。

海上波濤翻湧,幾欲翻天。

與青丘聯盟的海外諸國雖然說依照着諾言出兵攔截檮杌、窮奇,可正如塗山猗所預料的那般,就算是數十萬大軍也不是這兩尊凶神的對手。雖然諸國中的將領有着行軍佈陣的強悍能力,能與神州有名的將領一較高下,可別忘了,不管是檮杌還是窮奇,祂們過去都是「帝子」,也是神州馳騁沙場的將軍,對海外諸國的戰陣了熟於心。祂們輕而易舉地瓦解了海外諸國的聯軍,直到面對着道廷修士的符籙大陣時,才暫時止步。

只是祂們忌憚的不是道廷修者,而是那讓混沌都形神俱滅的武器!那不亞於上古時代「十日並出」時權能盡數爆發宣洩出來的力量!那股寂滅之力足以焚燒整個大地。只是在幾經試探后,檮杌、窮奇確定了對方手中並沒有那種強悍的武器,在冷笑一聲后,窮奇手中的少昊刀直接劈碎了符籙大陣。無數閃爍著金光的符籙在刀中崩潰,化作了萬千螢火散開。就在玄真道廷準備以自身血肉之軀為牆攔截檮杌、窮奇二人時,一道使得整個海域都沸騰的赤日法相浮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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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沒想追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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