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檸

第二章青檸

◎野摩托？◎

樓梯口半明半暗的光線下，晏凌白一雙墨色眼眸銳利深邃，眼尾揚著點兒弧度，鼻樑高挺，皮膚是細膩到極致的冷白，髮絲漆黑，五官深邃大氣，是非常完美端正的長相。

偏偏他的氣質又懶散雅緻，配上出色的樣貌，有種說不上來的味道，就十分勾人。

客廳通向花園的門開着，帶着涼意的一陣風吹進來，簡一穿的少，下意識縮了下脖子。

她嘴唇動了動，最終蹦出來一句：「因為我社恐。」

似是沒想到她的這個答案，晏凌白愣了下，隨即胸腔漫出幾聲低笑，眸中含着細碎的光。

他掃了眼小姑娘單薄的睡裙，拿過扔在沙發上的西裝外套披到她身上，將這個話題略過去，不再逗她：「現在天氣涼了，以後出來可以披件衣服。」

西裝外套帶着淡淡的迦南香，溫和卻不濃郁，縈繞在鼻尖。

發現晏凌白不再揪著剛才的事不放，簡一鬆了口氣，拽緊了身上的衣服，抬起頭，小聲說：「謝謝。」

她眼型偏圓，大而明亮，眼角卻微微往下垂，仰頭看人時，呈現出一種純粹的乾淨明澈，天生無辜又乖，琥珀色的瞳孔在燈光的照耀下異常漂亮，像是一隻精緻的波斯貓。

晏凌白嘴角微勾，目光落在她手裏的杯子上：「下樓倒水？」

清冷的嗓音含着些溫柔，繞繞沉沉飄進耳畔。

晏凌白掀起眼皮看來。

晏凌白笑了笑，將玻璃杯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隨後放下杯子，繞過島台上樓，和簡一側身而過的瞬間，揉了把她的頭髮。

簡一現在坐的是晏凌白平常坐的地方，他掃了眼，拉開簡一旁邊的椅子坐下，藍寶石袖扣閃著細光。

「知道過幾天要住到我那裏去嗎？」倒完水，他把杯子放到簡一面前。

種類豐富的早餐擺滿了桌子，除了蝦餃，還有煎蛋、三明治、蔬菜餅和海鮮粥，遛個球的專屬狗糧也在桌下擺好了。

「應該可以。」簡一想了想。

林芙驚訝道：「見過了啊，感覺怎麼樣？合得來嗎？」

簡一喝水差點嗆住，連忙搖頭否認：「當然不是！」

林芙鬆了口氣：「那就行，他這些年變得挺好相處的，如果你搬過去受委屈了，就告訴我，我給你做主。」

簡一點頭。晏凌白轉身朝廚房走，簡一腳步頓了頓，還是跟了上去。

正說着，晏凌白從樓梯走下來，簡單的白襯衫黑西褲，腿長且直，他今天帶了副銀邊眼鏡，愈發顯得沉穩清貴。

松南公館是晏凌白平常住的地方，和一中都位於市中心。

島台上放着保溫狀態下的玻璃水壺，晏凌白摸了摸外壁試了下溫度，朝簡一伸出手：「杯子。」

簡一挽著林芙的手臂走去餐廳，圓眼彎彎的，笑着說：「因為想陪林姨一起吃早餐啊。」

林芙笑得合不攏嘴，捏了捏簡一白嫩的臉蛋兒：「就你嘴甜，你叔叔今天釣魚去了，今天就咱們倆吃，有你最愛吃的蝦餃。」

軟軟綿綿的語調，似乎能飄到人的心坎去。

晏凌白眉骨稍抬：「原來我在你心裏就這麼專.制霸道。」

李嬸：「好。」

她躺在床上磨磨蹭蹭到七點，才下床去衛生間洗漱，換了身衣服下樓。

簡一笑眯眯地嗯了聲，夾了個蝦餃，滑嫩的整蝦保留了原本的鮮味，她小時候在南方長大，口味偏甜和清淡，蝦餃很符合她的口味。

晏家沒有食不言的習慣，她邊吃邊和林芙說十一放假的安排。

平靜淡定的聲音里，仔細聽能發現隱藏其中的寄人籬下的無奈。

簡一喝了口水，指尖點了點杯壁，語氣認真得像是在作保證。

小姑娘神色有些窘迫，似乎是怕他誤會。

他的手很好看，指甲修剪的乾淨整齊，骨節修長有力，袖子捲起，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一塊銀表扣在腕間，皮膚白皙透凈，像是一塊品質極佳的玉石。

林芙發現他臉上帶着些倦色，側頭對站在旁邊的中年婦人道：「李嬸，煮一杯黑咖。」

林芙今年五十歲，身材面容保養得宜，連眼角的細紋都很少，一點也看不出真實年紀。

簡一眼睫微顫，捧著杯子點了點頭：「林姨昨天和我說了，等國慶假期結束就搬到松南公館。」

簡一把杯子遞過去，聲線很輕：「謝謝哥哥。」

「公司有點事兒要處理。」

「既然不是，那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在我那兒沒那麼多規矩。」

林芙擦了擦嘴角，問：「你昨天飛機晚點，不多休息會兒？」

瞧見簡一下樓，林芙站起身：「怎麼起這麼早，放假應該多睡一會兒。」

林芙盛了碗海鮮粥給簡一：「對了，你哥哥昨天晚上回來了，等他起來你就能看見他了。」

第二天，高三學生的生物鐘準時響起，簡一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還不到六點。

「你放心，我平常很早就出門上學，晚上回來也盡量在卧室里獃著，周末我會回郗園，應該不會打擾你的。」

餐廳燈光明亮，小姑娘眼底的青色愈加明顯。

「當成自己的家就行。」

「我們已經見過了。」簡一接過粥：「昨晚我下樓倒水，正好碰上哥哥回來。」

到客廳的時候，林芙正促狹地坐在沙發上給遛個球的腦袋上扎朝天辮。

咖啡很快被端上來，晏凌白喝了幾口，苦澀濃郁的味道刺激著口腔味蕾，精神好了很多。

他垂眸看向頂着朝天辮，吭哧吭哧吃狗糧的遛個球，看了幾秒，嫌棄地移開視線，問林芙：「您乾的？」

林芙點點頭，驕傲地問：「怎麼樣？洋氣嗎？」

晏凌白閑閑回了句：「傷眼。」

林芙：「.」

簡一剛才叫了聲哥哥就沒再說話了，正慢吞吞地喝着海鮮粥，她的目光落在就差把臉埋進盆里的遛個球身上，不得不承認，晏凌白說得確實有幾分道理。

「去你的。」林芙笑罵道：「和你說正經事兒，前幾天打電話和你說過等假期結束，讓一一和李嬸一起搬到松南公館，你還記得吧？」

晏凌白懶洋洋地嗯了聲，一邊喝咖啡，一邊拿起手機回復消息。

「一一上學的時候就住在你那裏，周末和放假再回來，李嬸是看着你長大的，知道你平常的習慣，她跟着一起過去，能照顧你們兩個人，省得你工作忙，把身體熬壞了。」林芙已經安排好了：「十一有七天假，這幾天一一先在家裏住着，等七號再搬過去。」

「行。」晏凌白淡淡應着。

回完消息，他摁滅手機，等遛個球吃完狗糧，才站起身拿過西裝外套搭在臂彎，揉了揉狗頭：「走了。」

他這次出差結束直接回郗園也是為了帶走遛個球。

遛個球聽懂了，跑到玄關叼出牽引繩等著晏凌白一起離開。

簡一抬頭看向晏凌白，腮幫子還有些鼓鼓的，等把東西都咽下去才開口：「哥哥再見。」

晏凌白離開的腳步一頓，視線移到簡一的臉上，笑了笑，又揉了把她的頭髮：「小朋友，過幾天見。」

簡一覺得他揉她頭髮的手法跟揉遛個球是一樣的，她頂着被揉得亂糟糟的頭髮，目送一人一狗離開。

一晃五天過去。

簡一躺在床上給樂夏發消息，約她明天下午出來逛街。

她這幾天把所有作業都寫完了，還把各科複習了一遍，剩下兩天準備好好放鬆一下。

見面的地方約在樂夏家附近的商場。

今天天氣很好，太陽高懸，斑駁的光影順着樹蔭落在地面上。

簡一站在樹下等樂夏。

「一一！」

樂夏小跑過來，一把摟上她的肩，帶着她往商場裏面走：「走走走，進去買盒雪糕吃，這鬼天氣，早晚冷得穿兩件，中午和下午又熱得要死。」

兩人走到雪糕的櫃枱前，簡一點了個草莓味和抹茶味的雙拼，轉頭問樂夏：「你要什麼口味？」

「香草和朗姆酒的吧。」樂夏是騎小電驢過來的，臉上都出了汗，她用手扇風：「你上次不是說要買眼霜嗎？咱們先去買？」

簡一接過雪糕：「好。」

樂夏看了眼她休息了五天之後還是很明顯的黑眼圈，挖了口雪糕：「叔叔阿姨也真是的，當初為什麼不讓你住宿，這不比你現在這樣搬來搬去方便多了。」

雪糕入口即化，冰冰涼涼的劃過喉嚨，驅散了熱意，簡一解釋說：「他們去的久，逢年過節也可能回不來，到時別人放假可以回家，我就沒地方去了。」

「那倒也是。」樂夏跟着她往護膚品專櫃的方向走，想了想，說：「你這次搬過來也挺好，松南公館和咱們小區就隔着兩條街，好像也在商場附近，咱們又能一起放學回家了。」

她們兩家住在同一個小區，之前天天一起走，這段日子簡一不在，就她一個人上學、放學，她都有點兒不習慣。

「原來你這麼想我啊。」簡一撞了撞她的肩膀，盪著笑意：「那我就勉為其難繼續和你一起回家好了。」

樂夏：「.」

要臉嗎。

護膚品專櫃沒多少人，兩人挑了幾款常用的牌子速戰速決，便去其他地方逛，還拍了兩組照片。

直到六點半，才一人抱着一個星黛露走出商場。

夕陽半落，橘紅色的晚霞鋪滿了天空，不遠處的高樓折射出碎光，瑰麗炫漫。

兩人晚飯吃的燒烤，出來的時候還打包了十串羊肉串。

樂夏咬着羊肉串：「你幾點回去？」

簡一看了眼時間：「八點半之前，還可以再玩一個小時多點兒。」

樂夏帶她走到路邊的一輛粉色小電驢旁邊，拿出兩個安全帽：「現在天氣剛好，咱們騎着它去附近兜兜風。」

兩人之前經常騎着小電驢在附近到處玩兒，簡一好久沒騎了，有些手癢，接過頭盔：「那這次我來騎。」

樂夏：「行。」

簡一跨上小電驢，嚴嚴實實地扣上安全帽，大眼睛明亮有神，還有些躍躍欲試：「準備好了嗎？」

樂夏一隻手摟住她的細腰，一隻手拿着羊肉串豪邁地咬了口。

「沖！」

小電驢晃晃悠悠朝前走，簡一往後飛快地瞥了眼：「敢把油弄我衣服上，你就死定了。」

樂夏不在乎她的威脅，這人也就嘴上厲害，她又大口咬了口羊肉串：「此情此景讓我想唱一首歌。」

「什麼？」

「我想邀請你坐上我的野摩托，我願意帶你喝酒吃肉再唱歌」

初秋的晚風愜意怡人，配上極具韻律感的曲調，簡一直接上頭，一邊跟着唱，一邊騎着小電驢加速往前沖。

兩人坐在小電驢上跟着調子搖頭晃腦，簡一還偏了下頭，吃了口樂夏餵過來的羊肉串。

羊肉串有點咸，樂夏吃完渴了，戳戳簡一的背：「我想去買瓶水。」

附近就有超市，簡一把車停在路邊，樂夏下去買水。

漫天緋雲，黃昏時刻的太陽為這片地方鍍上了一層金黃，顯得天色格外繾綣溫柔。

附近有個小公園，很多年輕人坐在草坪上野餐，也有大人帶着小孩子玩耍，稀疏幾輛車停靠在路邊。

簡一坐在小電驢上無聊地左看右看，瞧見幾米處有輛黑色的車，她慢吞吞地騎着小電驢過去。

車窗貼了防窺膜，看不到裏面，她一邊對着駕駛座的窗戶整理被風吹亂的頭髮，一邊輕哼著歌，嫩黃色的頭盔上豎着一朵小向日葵，隨着她的動作一晃一晃地。

「我想邀請你坐上我的野摩托，我願意帶你喝酒吃肉再唱歌。」

「我的野摩托，雖然有點破，別嫌棄，你會愛上它帶來的快樂！」

夕陽落在她身上，連頭髮都泛著淡淡的金色，簡一唱得開心，覺得天色正好，拿出手機準備自拍幾張，結果剛點開攝像頭，就瞧見面前的車窗緩緩降下。

男人鬆鬆搭著方向盤的手裏夾着根煙，青白色煙霧順着骨節分明的手指往上繞，清潤的眉間偏偏又帶着些斯文敗類的另類風流，薄唇挑起，帶着點促狹的笑意。

「歌唱的不錯。」他說。

「什麼時候帶哥哥也體會一下野摩托的快樂？」

簡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