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三十八日繾綣 嫁給我

第三十八章 三十八日繾綣 嫁給我

第三十八章三十八日繾綣嫁給我

三十八日繾綣

最後一場考試結束時,已經是黃昏時分。

黃昏,暮色四合,盞盞柔光鑽出玻璃窗,溫暖了這座鋼鐵構成的城,這樣的周而復始是最為溫柔的。

馮詩懿刻意躲着陸文洲,收卷后便急沖沖的離開考場,在綜合樓隨便找了一間活動室,門一關,落得清靜。

待她躲夠了,校園也空了,綜合樓前幽寂,空曠。

今天的考試結束,學生依照二中慣例,大部分學生回家休息,小部分留在學校自習。

時間不早了,二中的地下停車庫空蕩蕩的,只有十幾輛自行車四仰八叉的擺在集體車位上,以及跟馮詩懿的機車擠在三十一號停車位上的鳳凰牌破自行車。

他還沒走。

馮詩懿一回頭就對上了陸文洲的視線,他靠在距她不到一米遠的可回收垃圾箱前,眼神炙熱。

她立刻從上衣口袋裏翻出藍牙耳機,從前為了交通安全她只帶左耳的耳機,今天連帶右耳的也一同戴上。

他眉梢微抬,側頭望着她時,眉眼之中多了幾分回憶的雋永,言辭和語調是一如既往的不正經:「對,我每天都會偷看你,你感受不到嗎?」

一動不動是王八。

「沒有!」

陸文洲這小算盤算的噼里啪啦響,防不勝防。

***

陸家是典型的中式古典園林庭院式別墅,位於長安街東,古運河畔,水陸兩棲直達,佔地面積上千平。

耳機還未跟手機連接上,陸文洲的電話打了過來。

掛斷,重撥,再掛斷,再重撥……

她當初一聲不響的離開,留給陸文洲的只有一間不會再亮起燈光的空房間,以及日漸濃郁的思念。

她心煩意亂的,只想早點離開地下停車場,抬腳向著出口走。

陸文洲住在二樓的套間,坐北朝南,燈火通明,出了落地窗走進陽台,便可以看到馮詩懿所住的小套間。

他再次牽住了她的手。

算你狠!

陸文洲悄聲的跟上來,遮住了馮詩懿眼前大半的光,光影交錯間,他動了動手腕,找准角度,拉長的影子糅雜在一起。

馮詩懿頓了頓,諷刺一笑:「今後我們倆橋歸橋,路歸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陸文洲彎唇一笑大步跟上,走在馮詩懿身側隔着一拳的距離,只看見她突然側頭,用強行裝凶的小奶音喊道:「離我兩米遠,你丫的缺心眼就算了,耳朵還背。」

所幸,她現在就站在他身邊。

「你警惕性太差。」陸文洲頗為認真的說。

「回家,心平氣和的,認真的聊聊好嗎?」

「消氣了嗎?」

「你以前就是這麼偷看我的?」馮詩懿突然的提問將陸文洲拉回現實。

「懿,我疼……」陸文洲的聲音在顫動,「你可不可以別這樣對我。」

「別碰我。」馮詩懿在那隻在自己頭頂的大手用力捏了一把。

這個別墅區的安保,私隱性極佳,馮詩懿既沒有偷窺欲,也沒有太高的警惕性。

言外之意,你不想聊也得聊。

陸文洲看着她漸行漸遠的身影道:「我爸媽想想見見你,他們已經準備好晚飯,在家等你了。」

馮詩懿沒得選,陸文洲的爸媽是看着她長大的長輩,長輩想見見她,沒有拒絕的道理。

「你丫的才傲嬌!」

馮詩懿冷臉道:「我還沒原諒你。」

馮詩懿將他的動作收於眼底,輕咳一聲,咬着唇,瞪起眼睛:「離我兩米遠!」

一滴糅雜着不甘,委屈,憤怒,後悔……複雜情緒的眼淚擠出了馮詩懿的眼眶,她被陸文洲氣哭了,雙手握拳在他肩頭,無章法的亂打一通。

「感受不到。」

「哈哈哈哈……」陸文洲被她的氣話戳中了笑點,那雙微微上揚的桃花眼蕩漾著溫軟的愛意。

「笑什麼笑,你丫的缺心眼啊。」馮詩懿氣得飈髒話,「讓你離我兩米遠,沒讓你一動不動。」

馮詩懿:氣到螺旋升天.jpg

陸文洲看着她氣鼓鼓的樣子心尖兒痒痒,忍不住的想給她順順毛,他的手也確實這麼做了。

這次陸文洲的聲音不是從手機里傳來的,他急促,焦急的聲音是從背後傳來的:「懿,跟我聊聊好嗎?」

往返了十幾次,馮詩懿才接通電話,她不急不躁,聲音里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有事兒?」

她抬腳就走,走出一段距離才發現陸文洲沒有跟上來,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你別碰我。」馮詩懿吼得很大聲,她越抗拒陸文洲越得寸進尺的招惹她。

陸文洲不顧右手的傷勢,將馮詩懿扛在肩頭,邊走邊在她挺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你就傲嬌吧。」

馮詩懿下垂的左手抓緊了工裝褲腿側的口袋,沉默良久,才一字一句的開口:「疼?活該。」

陸文洲在她臉頰上捏了捏,「是不是像昨晚那樣對你,你才能原諒我。」

陸文洲單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帶進懷裏,側着頭撥去擋在她眼前的碎發:「為什麼不讓碰?」

馮詩懿不可置否的點點頭:「要不然,我怎麼能著了你的道。」

言外之意,你陸文洲不是個好東西。

陸文洲被內涵了也不惱,他倚靠在陽台的扶手,背靠古運河畔的繁華夜景,面對着馮詩懿,歪頭一笑:「你那輛紅色的杜卡迪還在嗎?」

馮詩懿先是一愣,隨後點點頭,她指了指地下車庫入口所在的方向:「你這陽台看的還挺清楚。」

當年,她午夜時分騎着那輛杜卡迪去公路無證飆車,陸文洲站在自家陽台上,將她臉上興奮,反叛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誰都想不到馮詩懿是個兩副面孔的人,她溫婉端莊,知書達禮,歲月靜好的外表下,藏匿著一顆狂野,反叛的火熱靈魂。

她靠在椅子上,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明顯是想跟陸文洲好好聊聊,飲下半杯金桔檸檬后,緩緩開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我認識虞鏡之後?」

「更早一些。」陸文洲側頭看她,「我以前一直懷疑你是雙重人格,白天一個樣兒,晚上又是一個另個極端。」

他坐正身子繼續道:「慢慢的我才意識到,你不是雙重人格,只是將自己的本性隱藏的極好。」

「彼此彼此。」馮詩懿挑挑眉,「沒人會想到你這個清冷禁慾的高嶺之花,私下裏腹黑又騷氣。」

陸文洲掀起眼皮,話音兒懶懶的:「你不喜歡嗎?」

他的騷氣只在馮詩懿面前展現過,在外人眼裏他依舊是那個清冷,寡傲的高嶺之花。

馮詩懿不答,自顧自的反問:「陸先生,你更喜歡白天柔情似水那一位吧?」

「只要是你,我都喜歡。」陸文洲愛慘了馮詩懿的每一面,溫柔的,狂野的,他都要。

他突然轉頭直視馮詩懿那雙嫵媚含情的丹鳳眼,柔聲道:「馮詩懿就是馮詩懿,生而為人,每一個靈魂都是自由的,你可以肆無忌憚的做自己,為什麼要壓抑自己的本性呢?」

「因為你。」馮詩懿現在已經能心平氣和的說出口,「你說你喜歡溫柔,安靜,知書達禮的,所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陸文洲的,也許是小學,也許是初中,也許更早一些。

在那個稚嫩懵懂的年紀,偷偷喜歡一個人大概就是變成他理想的模樣,被他多看幾眼,就會歡喜好久。

年少時,陸文洲輕飄飄的一句玩笑話,被馮詩懿深深的刻在腦海里。

時至今日,陸文洲仍然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長相像她的不可以,性格像她的不可以,只能是她,完完整整的馮詩懿。

只要是馮詩懿怎樣都好,她的好,她的壞,他都愛。

其實,他什麼都知道,什麼都能看得到。

馮詩懿仰頭看天,不去理睬陸文洲火熱灼人的視線,她鼻尖一酸,不知不覺就濕了眼眶。

良久,淚水已被夜風吹乾,她才用那雙哭的猩紅的雙眼看向陸文洲,輕聲問:「為什麼不去機場找我。」

只要陸文洲去找她,給她道歉,求她留下,她會丟下一切,義無反顧的奔向他。

他去了。

陸文洲垂著頭,一聲不吭的起身走到馮詩懿面前,一顆接着一顆解開襯衫扣,攏起襯衫的左下擺,露出一道三厘米長,顏色很淺的傷疤。

他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般:「去機場的路上出了車禍,鋼筋橫插進去,差點傷到腎,你下輩子的『幸福』岌岌可危。」

馮詩懿沉默著,垂著頭,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陸文洲又靠近了一些,他強行將馮詩懿的手臂環在自己腰間,動作輕柔的將她的頭掰正,讓她的臉頰貼在他的小腹上。

「對不起。」

他在馮詩懿柔軟的發頂規律的撫摸著,「我單獨見過梵星了,站在一個男人的立場,我可以理解他裝失憶。」

馮詩懿聞聲,不動聲色的在陸文洲腰間擰了一把,嗤笑一聲:「因為你們倆都是撒謊精,所以產生了同物種間的共鳴。」

康康這是人說的話嗎?全京城的筍都被她奪完。

但是……

陸文洲喜歡。

「懿,我知道我不該騙你,自從我知道你回國,我的心就一刻沒有安寧過,我想見你,分分秒秒都想和你在一起。」

陸文洲繼續道:「當我知道你跟除我以外的男人住在一起時,我就像發瘋似的控制不住自己,我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死也要把你搶回來。」

他漸漸紅了眼眶:「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馮詩懿沒被他的甜言蜜語沖昏頭,仍然保存着一絲理智:「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去英國找我。」

「我去了。」

陸文洲吸吸鼻子,十分委屈:「第二年我去巴斯大學讀了經濟學,大二開學起你每天都會收到一束鬱金香,你都忘了嗎?」

馮詩懿大二時確實每天都會準時收到一束由她室友轉交的鬱金香,她只知道是人文學院的一個華人學弟送的。

風雨不改,連着送了三年,直到她三年本科,一年碩士,學業結束進入建築事務所工作。

她當初被陸文洲傷的很深,出國便一心撲在學業上,對那位學弟的示好從未回應過。

馮詩懿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也不會再遇見陸文洲,誰能想到他會在她身邊藏了這麼久。

真的嗎,我不信[魯豫臉].jpg

陸文洲知道她不信,耐心解釋:「我跟你不是一個年級,不在一個學院,而且我刻意躲着你,瞞着你,你又對我不太上心,見不到面很正常。」

「我能遠遠的看上你一眼,與你呼吸同一片空氣就很幸福了,你能在自己熱愛的領域閃閃發光,我為你驕傲,更為你開心。」

「好了,我想一個人靜靜。」馮詩懿現在腦子亂鬨哄的,她打斷了陸文洲的話,自顧自的走進房間,鎖上了通往陽台的門。

陸文洲被她關在陽台,只能透過落地窗觀察她在房間內的一舉一動,看她冷臉,看她憂愁,看她逐漸情緒失控。

群星閃爍間,地面多了十幾個煙頭,馮詩懿也從窗前轉移到了角落裏。

房間內黑漆漆的,只有皎白的月光斜斜照進房間內,留下一片晦暗的影兒。

「咚咚咚……」

陸文洲站在窗前,指節彎曲,在窗上輕輕叩動:「懿,你還好嗎?」

馮詩懿抬起埋在胸口的頭,回頭看了他一眼,乖乖打開門鎖,一頭栽進身邊的床鋪內,整個人藏在被子裏,連根頭髮絲都沒留給陸文洲。

陸文洲進門,拉好窗帘,站在床前,輕聲問:「可以躺在你身邊嗎?」

馮詩懿裹着被子向左蠕動,留下一片帶着餘溫的位置,她沒作聲,這動作給了陸文洲答案。

陸文洲擠進被窩,從背後緊緊抱住她,薄唇貼在她耳廓,滾燙的淚一滴接着一滴,滴在她的頸窩。

房間很安靜,靜的能聽見陸文洲的哽咽聲。

他感受着她的體溫,她的心跳,心中越發濃郁的愧疚,讓他快要窒息了。

長久的沉默后。

「對不起,我不該惹你生氣,讓你傷心,讓你難過,我想用一生的時間彌補我犯下的錯,給我個機會,好嗎?」

陸文洲的眼淚沾濕了馮詩懿的衣領,他再度哽咽:「和好吧,我已經遲到了七年,再也不想跟你分開了,一分鐘,一秒鐘,我都忍受不了……」

「你好吵。」

馮詩懿翻了個身,主動環住陸文洲的腰,指腹在他腰側的傷痕上來回滑動,仔細勾勒著輪廓。

陸文洲在她額上輕輕一吻:「懿,嫁給我吧。」

「我不要。」馮詩懿別過頭,嘟著嘴,模樣十分嬌俏。

陸文洲心都化了,語氣溫柔而寵溺:「為什麼?」

馮詩懿傲嬌的很,「我還沒原諒你。」

「那你別攬着我的腰。」

「我才不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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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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