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下午的時候，顧亭硯果然來接人了……接謝雨潮，楚音是順便。
謝雨潮今年才十九歲，剛成年，不過他趕上了好時候，出道在網路流量井噴式爆發的時代，故此，雖然出道才兩年，但已經累積了百萬粉絲……就差好的作品了。
但是流量明星嗎，並不覺得作品有多重要，還天真的覺得，只要一直有曝光，他就能一直火下去。
綜上所述，謝雨潮現在雖然沒什麼正兒八經的作品，但他性格還挺狂，看見楚音上車后，便戴上墨鏡，一副別來高攀的模樣。
顧亭硯從後視鏡看到謝雨潮這番舉動，也沒多說什麼，反而瞥了一眼楚音，有些陰陽怪氣，「這態度熟悉嗎？楚少爺？」
楚音想了想，於是記起來了，他曾經也有過車裡戴墨鏡的壯舉。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年少愛裝逼，懂得都懂。」
說完，他還看了一眼謝雨潮，滿臉真誠道，「我沒有在說你。」
謝雨潮把臉轉了過去，顯然是覺得自己被內涵了，現在心氣兒不順。
三人坐在了謝雨潮公寓的客廳里，顧亭硯和謝雨潮在說劇本的事兒，楚音在一旁用手機玩貪吃蛇。
謝雨潮從車上下來，因為天色已晚，又戴著個墨鏡，視線受阻，沒看清眼前的狀況，剛要站直身子，額頭便撞上了楚音的手背。
謝雨潮的公寓是公司安排的，雲巔娛樂旗下大部分沒出頭的小明星都住在這裡。
楚音打量著周邊設施和公寓格局，對於自己將來要住的地方表示滿意。
這破孩子整天就這就話，在他自己看來啥事兒都不難，然而事實是，他確實啥都會一點兒，啥都沒學精。
他思考了片刻，認同的點了點頭，「『琴師』那個角色雖然是男四號，戲份也不多，但演得好的話，確實是個很討喜的角色……作為反派，他從頭壞到尾，最後還成功殺了你這個男二，但他的身世太悲慘了，和你那個角色的身世交叉，充滿了一種宿命的戲劇性，只要能演好，讓觀眾能帶入『琴師』的情緒，他應該會是《九重緋色》里最吸粉的角色。」
「啊……」謝雨潮輕呼一聲，往後仰了一下，眼看後腦勺兒又要撞車門框上，楚音又拉了他一把。
「那為何不給我爭取這個角色？」謝雨潮拿起劇本扇風，語氣有些不滿。
楚音先下車，走到另一邊車門時，謝雨潮正好推開了車門，楚音瞥了一眼，抬手在車門門框上扶了一下。
楚音不喜歡去過度解釋什麼，便也沒再說話，顧亭硯卻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楚音好像有些呆萌。
「男二的戲份不比男一少，現在劇本已經拿到了，這段時間沒事兒少出去浪，把劇本讀透，到時候好好演。」顧亭硯翻了翻劇本和合同，心裡滿意的不行。
「男四的試鏡會還有兩天，你明天就去看看別人怎麼競爭那個角色的，看看別人怎麼演戲的，別到時候進組了給我丟人。」
顧亭硯臉上又掛上了他標誌性的冷嘲，「你覺得自己挺聰明，劇方就是傻子嗎？你今天去試鏡只是走個過場，還真覺得自己有演技了？我聽說之前給你報的演繹班你一天都沒去？」
謝雨潮回過神，嘴皮動了動，最後開口來了一句，「上去坐坐嗎？」
謝雨潮卻有些不以為意，「今天試鏡『琴師』那個角色的更多，可見那個角色比我這個吃香。」
「謝謝。」楚音心想，他都下車了，當然不可能留在車裡等顧亭硯的……他這車裡皮革味兒太重，再加上車載香薰，那味道簡直能把楚音送走。
顧亭硯下車時，就聽到兩人這樣的對話，他沒看見發生了什麼，只是有點奇怪，謝雨潮居然還有這麼客氣的時候。
「演戲有什麼難的。」謝雨潮不太服氣。
顧亭硯這麼傲慢的人，聽了這話，卻沒有反駁。
他早就想出來透透氣了。
顧亭硯先把謝雨潮送了回去，謝雨潮的角色是穩拿的，只是還是有些細節要交代。
這中二少年，要氣死顧亭硯了。
楚音放下手機，有些茫然的問，「男四不是也被內定了嗎？」
之前朱顯名說的那話，難道不是表示自己已經穩穩拿下了『琴師』那個角色？
「你聽誰說的？」顧亭硯皺眉。
「朱顯名。」
「哈。」謝雨潮冷笑一聲，拿出手機一頓操作，然後舉到了楚音面前，「是這個褚賢明嗎？」
謝雨潮的手機頁面上，是一個叫『褚賢明』的人的微博主頁。
頭像是一張花美男自拍。
楚音定睛一看，竟然不太能確定這人是不是那個朱顯名。
謝雨潮已經開始介紹起這人的豐功偉績了，「褚賢明也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野雞網紅，最近半年被個土大款給看上了，花錢給他買了挺多資源的……但都被他給搞砸了。」
顧亭硯拿出手機看了看，「褚賢明自己說的？除了你有別人聽見嗎？」
楚音便把等候廳發生的事講了一遍，顧亭硯冷笑一聲，拿起手機開始打電話。
幾通電話過後，這事兒基本就算處理下來了，「解決了，老胡不可能讓這麼一顆老鼠屎來壞了他的作品的。」
老胡是《九重緋色》的導演。
楚音的表情則有些奇怪……他上午雖然想過要放棄試鏡，但僅僅是覺得，製作方已經內定了人選，卻讓這麼多人去陪跑的行為很下頭。
可這會兒聽顧亭硯把朱顯名定義為『老鼠屎』，感覺有點兒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荒謬感。
「我可不是老鼠屎！我是胡群試鏡過的！」謝雨潮突然出聲解釋了起來，「雖然是靠亭硯哥帶資進組的，但我也是和好幾個人一起競爭過的。」
楚音恍然大悟，一部電視劇，肯定不止一個投資商，顧亭硯投了一筆錢，就想給自己旗下藝人爭個角色，那別的投資商肯定也有同樣的想法。
謝雨潮只是從一大群人的競爭，改成了一小批人里的競爭而已。
楚音不再關注這些，他反正只是去演個替身，「我什麼時候能唱歌？」
他本質來說，還是更喜歡音樂。
顧亭硯慵懶的靠在沙發上，回應得不疾不徐，「慌什麼，你現在連吃飯都成問題，有工作你就接就行了。」
楚音心想，他只是忘了兌換貨幣，而且不太熟悉國內的支付方式，所以才會出現今天中午的糗事。
但他並不想解釋這些。
通過顧亭硯敷衍的回復，楚音差不多就確定他是受誰之託，來帶自己一個月了……
楚音回來后，並不是完全沒去了解過故人們的去向。
那些故人當中，如今還在樂壇的，也就只剩寧寄語了。
想到寧寄語，楚音煩躁的皺了皺眉。
顧亭硯和謝雨潮說完了工作，就叫上楚音準備回去了。
出門的時候，謝雨潮叫住了楚音。
顧亭硯過去按電梯了。
十九歲的大男孩兒卻是跟楚音差不多高了，看上去比楚音還壯一些，要說在身材方面，他到確實有讓人尖叫的資本的。
楚音欣賞了好一會兒男模身材，謝雨潮才含糊開口，「剛剛樓下……謝謝你。」
楚音忍不住笑了一下，覺得這個中二少年，其實也沒那麼叛逆不羈。
至少，基本禮貌和素質還是在的。
「不客氣，我對這事兒有經驗。」也算變相解釋一下他之前說的『裝逼』那事兒了。
謝雨看著楚音的笑顏，潮愣了一下，臉上飛上一抹紅霞。
好在樓道里的感應燈剛好滅了，楚音應該沒看見他臉紅……吧？
謝雨潮心裡一亂，『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楚音看著猛地一下被關上的房門，心裡莫名其妙的。
剛還誇這孩子有禮貌呢，這會兒就又不知道哪根神經沒搭對了。
但別人沒有禮貌，他卻不能這樣。
楚音輕輕敲了兩下門，「那我走了。」
謝雨潮的聲音隔著門傳來，有些悶聲悶氣的，「好，明天見。」
楚音挑了下眉。
這孩子真奇怪……剛剛那舉動，他以為謝雨潮很討厭他呢，結果現在又約他明天見。
楚音下去時，顧亭硯正靠在車邊抽煙。
見楚音過來，他便要掐滅煙頭，他記得寧寄語說過，楚音很龜毛，很討厭煙味兒，以前他們一起當練習生時，有一次一個老師在練功房裡吸煙，楚音直接上去把人罵得狗血淋頭。
顧亭硯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把關於楚音的事兒記得那麼清楚，其實寧寄語也沒有說太多楚音的事兒，只有楚音離開的開始幾年，他說過一些楚音被排擠的原因。
但他最想知道的還是楚音為什麼被雪藏。
對此，寧寄語也是一臉不解道，「不知道啊，可能就是脾氣太壞，得罪人了吧。」
一陣淡淡的清冽香氣飄到顧亭硯鼻間，帶點兒須后水的味道，引得顧亭硯回神，他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見楚音擺了擺手，「不用掐，還有嗎，給我一根。」
「……」
青年抽煙的姿勢很是嫻熟老練，昏暗的路燈，配合著他修長指尖那明明暗暗的火光，顧亭硯莫名覺得，楚音身上有一種，讓人想跪在他腳邊，死在他身上的魔力。
或許他應該給他個機會。
顧亭硯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嚇了一跳，他閉了閉眼睛，把那些嘈雜的念頭甩開，主動開口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你不是討厭煙味兒？」
楚音垂下眼瞼，輕輕吐出一口煙霧，「討厭二手煙而已。」
顧亭硯了悟的點了點頭。
他以為他了解楚音，現在看來，似乎也並不是那麼了解。
(本章完)